第三卷 我從去年辭帝京 第二十一章 再回久別處

付禹寧將自己的意思說與陳風崇聽了,陳風崇也是覺得十分巧合,倒也願意幫忙。畢竟大家現在共同的敵人都是彌勒教,同仇敵愾也是好的。

雖然在兩浙蘇杭一帶,長生老人一門的勢力大得不可思議,門下弟子個個武功出眾不說,清平夫人在杭州更是呼風喚雨的存在,溝通著各方商賈官員,很能做成一番事情。只是如今眾人與彌勒教對抗,對其根腳背景都不甚知曉,幾乎處於敵暗我明的不利狀態,很多事情不好放手去做,也受了諸多束縛。如今有了付禹寧的參與,相當於整個契丹付家跟長生老人一脈站在了同一條陣線,彼此間互補互利,許多長生老人一門不好去做的事情,在付禹寧眼裡根本就不算事情;而付禹寧擔心的彌勒教高手一節,有了清平夫人坐鎮,倒也消解了許多煩惱。

兩人商量著合作,倒也都是坦誠,求的是互惠互利,並不存了什麼坑害的心思,中間一應細節都商量得十分到位,種種情況都詳盡考慮了一番。

陳風崇原本是打算借著付家的人力財力,將彌勒教一舉從蘇杭一帶剔除,屆時自己這邊只要幾位師兄弟聯手,加上師姐溝通上杭州郡守大人,對付彌勒教一個隱藏於暗處的邪教倒也足夠。只是後來兩人一個商量,才發現付禹寧這次帶來的人手不過數百人,加上杭州當地料理一應生意的夥計也沒有多少。而且付家這次只要付禹寧守住現有的生意,並不強求他奪下彌勒教手中的水運河路,若是一舉投入過大,折損了人手,反而不符合付家在蘇杭所求的利益。

雖然有些失望,陳風崇還是表現了極大的理解,既然事情如此,陳風崇也就不做強求,與付禹寧達成了協議,要他家發動一應人脈,多方去打聽彌勒教在杭州的駐地。陳風崇此刻並不知道自家師弟被彌勒教抓走,只是從著自己的考慮角度出發,也要探明彌勒教的虛實,以後對敵也多幾分把握。

作為回報,陳風崇將留在太湖之上,幫助付禹寧先統一付家在太湖水路上的利益。

按照付禹寧那邊的情報,彌勒教已經控制了太湖船幫很大一部分的勢力。只是這些人原本都是於德水的手下,雖然對於德水又諸多不滿,到底還是船王一脈數百年傳承的積累,自是不願意受一干邪教人士統領。而且兩人聽聞,彌勒教與太玄教雖是同出一源,行事風格卻大相徑庭,在對太湖船幫的事情上,彌勒教遠不如太玄教那般和善共贏,而是一味統治壓榨,也造成了太湖船幫上下人等的諸多不滿。

因著這一節關係,陳風崇考慮之後提出了兩個方案,要麼就先靠著他在太湖船幫的些許朋友,先摸清如今船幫內部的情況,拉攏一切可以拉攏的,打壓一切不能拉攏的,再有付家出面,整合船幫水運勢力,對其承諾些許,自然就能在無形之中將彌勒教的勢力驅逐;要麼就等付禹寧那邊查出了彌勒教的駐地所在,陳風崇這便折返杭州,溝通清平夫人,要她聯絡杭州郡守,叫朝廷出兵征討彌勒教,只要彌勒教在蘇杭一帶勢力潰散,這剩下的船幫生意自然也就落入了付家的掌控之中。

商量之後,兩人還是決定先從水運船幫下手。一來這水運船幫牽涉付家根本利益所在,早一日掌控便能早一日多出一股助力,今後對付彌勒教也更加方便;二來這船幫只怕也是彌勒教在蘇杭的銀錢來源,若能先將其截斷,彌勒教在蘇杭便成了無源之水,縱是信徒信仰堅定,失了銀錢補給,其行事也會出現諸多艱難,更是叫眾人方便下手。

已然定計,陳風崇便修書一封,將此間的一切事情寫明,交給付禹寧的手下送往杭州清平坊,又自向長生老人寫了書信,說清情況,個中若有不妥,也好請師父定奪。

付家在蘇杭也有商會,送封信出去卻是輕而易舉。陳風崇書信送出,這邊便於付禹寧列出了一串名單,都是當時船王於德水還在時與陳風崇交好的船幫眾人,其中不乏有些掌握實權,有能力在此事中幫上忙的。

名單列出之後,兩人又是討論,更叫了付家在蘇杭一帶主事的人過來,一一與他詳細詢問,剔除了幾個已經一心一意信仰彌勒教的,又在剩下幾人之中仔細篩選,找出了實在信得過靠得住的幾人,由付禹寧遣人與他們聯絡,陳風崇準備親自與他們商量這中間的事情因果。

付家在水路上分走了一部分生意,要聯絡船幫的人倒也不難,畢竟夥計之間原先都是一個老闆,彼此之間相熟,日常生意也多有往來,卻是能在不被人發現的前提之下便有了聯繫。

這邊陳風崇和付禹寧正商量著從內部策反彌勒教在蘇杭的生意,那邊清平夫人的回信就已經趕到。以著付家在蘇杭的生意網,這一封書信不過經過了半天時間便到了清平夫人手上。清平夫人眼見陳風崇來信,雖然知道他定是無虞,也是覺得十分激動,頗有些劫後餘生的慶幸,連忙看了,又驚訝於陳風崇遭劫也能遇上這般強大的助力,正好自己這邊苦於寡不敵眾,正是難以動手的時候,便也將這段時間的事情詳細寫了書信,一樣交給了付家的送信之人,要他回信給陳風崇。

一來一往之間,也就耗費了一整天的時間,往返數百里路便靠著付家的人手和財力輕易辦到,也叫陳風崇著實吃驚了一場。

一看清平夫人的書信,陳風崇一時被氣得七竅生煙,卻是不料彌勒教竟真的這般大膽,四月份擄走了向景不說,這會兒又將方旭抓走,還要以他為人質,逼著清平夫人交出綉帛。

陳風崇雖然知道彌勒教的手段高明,一應武道也是頗為克制自身一脈,卻始終不曾料到師門中真在彌勒教手下吃虧,一時氣急,又是諸多考慮。

許久之後,陳風崇還是放心不下清平夫人那邊,只在付禹寧的安排下草草見了原來於德水手下的幾人,與他們說明了事情,請他們幫忙從中說合,多拉些人投在付禹寧這一邊。交代了這些,陳風崇便急忙起身,要趕回杭州與清平夫人等人相會。

先前因著兩人各為其主,這綉帛又牽涉重大,陳風崇並不曾與付禹寧說起這事兒,只告訴他是一件要緊的東西;付禹寧也沒有多問,知道有些事情說得太明反而不美。如今陳風崇急著離開,付禹寧也就派人沿途服侍,又借著商會作託詞,將陳風崇隱蔽著送回了杭州。

蘇州那邊,長生老人亦收到了陳風崇的來信,仔細閱讀之後,老人長嘆一聲,轉頭看向坐在一邊的師娘。師娘被他看得有些奇怪,連忙問了,老人只說道:「如你所言。一切都有定數。」

因著付家商會的幫助,陳風崇不曾驚動任何彌勒教的人,悄無聲息地在清平夫人收到彌勒教書信後第三天返回了清平坊。

孫向景此刻已經大好,成日里著急著如何就會徐方旭。自從那日陳風崇的書信來之後,他總算是放心下來,相信陳風崇無恙,卻愈發地擔心起徐方旭來。

清平夫人和秋月也沒有辦法,只得在一旁多加勸慰,都說著等陳風崇回來之後,一門師兄弟們齊心合力,定能將徐方旭從彌勒教手中救出。

陳風崇到達之時,已是這日的下午。甫一進門,陳風崇就差點沒撲上來的孫向景撞倒,連忙扶住了小師弟,又看那邊清平夫人雖然沒什麼動作,眼神中還是止不住地感慨高興,也是為陳風崇此番平安歸來感到慶幸。

三人既在清平坊碰頭,一應的事情也就開始了仔細籌劃。無論是清平夫人這邊還是付禹寧那邊,一時半會兒都不曾探聽得彌勒教駐地所在,也是對方隱藏的太過深刻,卻是叫外人一時難以尋找。

好在彌勒教此番並不為尋釁而來,主要所求還是陳風崇當時帶走的那一卷綉帛。孫向景將長生老人的意思向師兄師姐說了,聽聞長生老人要自己雜對方眾人面前毀去綉帛,兩人都是有些吃驚,又想起中間各種可能。

清平夫人的武道修為更高深些,連帶著她對道家的一應思想也理解的更為透徹,整個人按照長生老人的說法,更加「近乎於道」。相比起其餘幾位師弟,她對師娘的一應來路多少知道一些,模模糊糊想到此事或有師娘在一旁指點,想必也是天數使然的,這才不曾太多深入考慮此事,只勸陳風崇按著師父的指示行動便是。

孫向景執意要先用綉帛換回徐方旭,隨後無論暴力搶奪也好,塗抹蠱毒也罷,再尋辦法將那綉帛毀去。陳風崇卻擔心彌勒教里另有高人,或許看見綉帛就能破解其中暗語,卻是教那傳國玉璽的消息泄露出去。

也是幾人並不知道長生老人和師娘口中的「天數」是什麼意思,卻不敢大方將這綉帛交於敵人。不過他們的這番舉動,卻也是所謂「天數」中的一部分罷了。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