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我從去年辭帝京 第一十九章 久候偶得信

孫向景見清平夫人承認,頓時心花怒放,有了清平夫人這等神通,彌勒教一應人等卻都不是對手,見面就要被打個落花流水的。

清平夫人見他這般高興,也不得不潑一盆冷水給他,直說自己這等手段還很是粗淺,比之師父還十分不及,今日追著孫向景的只不過是兩個半路出家的人物,內勁都不曾修鍊有成,這才能以如此手段對付。若是遇到了六月來鬧事的那些高手,清平夫人這一手也並不能收穫奇效,頂多是內勁精純之後拳腳更加靈活有力,對敵會更輕鬆一些罷了。

孫向景聽完有些失落,卻還是知道畢竟自己一門修鍊的乃是武術,而不是鍊氣求仙的神通。先前他想著靠師姐這手將一應敵人凌空擊斃,卻是將師姐當作無所不能的大羅金仙了。武道和仙道的修鍊,卻是一地一天,一腳踏實地,一神魂飛遠的。

想到此處,孫向景又想起先前師娘曾說蜀中有求仙門派,喚作「蜀山」的,卻是真實不虛的修仙路子,與同為道門的青城山不可同日而語,一時心生嚮往。

不過雖然清平夫人這等手段並不能解決一切麻煩,不過無論如何,練出罡氣的人物都是世稱的陸地神仙,個個都是超凡絕頂的高手,眼目前但就拯救徐方旭一事,總算是有了不小的把握。

只是孫向景還是十分好奇,卻是不知師姐怎的進步得這般神速,竟是叫師父都看走了眼。

清平夫人聽了孫向景發問,一時臉上一紅,直說武道修鍊講求一個堅持和頓悟,自己也是一朝頓悟才突飛猛進的。

孫向景見清平夫人神色有異,一時自己盤算,又想起陳風崇的玄功似乎也是這段時間突然進步的,一時有了奇怪的念頭,直問清平夫人是不是因著兩人雙修的緣故,才使得師兄師姐都有了不小的進步。

清平夫人更是滿臉通紅,直斥孫向景的「雙修」說法為邪魔外道,再不許他提起。不過清平夫人始終還是怕孫向景一時走偏,猶豫踟躕許久之後還是坦誠相告,說自己與陳風崇的武道精進,確實是與兩人重逢有關,只不過箇中原因並非什麼雙修之流,而是兩人一朝放下心結,日常相處愈發和睦融洽,心境平和,對師父往日里所傳的經文更加容易理解,一時可謂「近道」,這才突飛猛進,連連衝破困擾許久的諸多關隘,有了如今這般成就。

孫向景這才知道,也是由衷恭喜師兄師姐,一時又問起清平夫人打算如何救出徐方旭,早日將此事了結,也免得夜長夢多。

清平夫人神情一肅,說道:「那日風崇趁著夜色離開,我便感覺到有人尾隨於他,這才知道彌勒教早有預謀,卻是一時瞞過了我們。如今想來,這綉帛的消息早已走漏,卻是引來彌勒教一早窺覬一旁。他們自以為殺死了風崇,卻不見這綉帛,應該也知道這綉帛厲害緊要,風崇應該不會帶著這綉帛赴死,埋沒這等重寶。眼下他們抓走了方旭,只怕要以他位質,一來逼問這綉帛所在,二來要挾我們交出綉帛。只是當時風崇卻是帶走了綉帛,卻不知被他藏到了哪裡。為今之計,只能全力尋找彌勒教駐地所在,我們搶先一步,攻入救出方旭。只是這彌勒教在蘇杭一帶經營良久,卻不知道他們藏得到底有多深,若是一時半會尋不到他們,他們應該也會主動聯絡我們。畢竟這綉帛還未落入他們手中,他們是斷然不敢傷害方旭的。」

孫向景一聽也覺得是這個道理,但還是忍不住擔心徐方旭,只怕他被彌勒教嚴刑拷打,平白受了許多折磨。只是如今清平夫人說得有理,他們一時半會兒也沒法採取舉動,只得寄希望於早日找到彌勒教的駐地,少教徐方旭受些苦楚。

不過按著現下孫向景的身體情況,要想恢複怕是還得一兩日光景,暫時也就只能急在心裡,也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

自從那天彌勒教的人搜查清平坊之後,清平夫人一直十分警惕,近乎於不眠不休的日夜守著,一來是為了一眾人等的安全,二來只要清平坊不被滲透,縱使陳風崇那邊出了什麼岔子也好援救。她這幾日幾乎時刻警惕,每天只有一兩個時辰時間稍稍休息,其餘時候都是靠著一身內功支持,關注著周圍情況。

今日孫向景被彌勒教兩人追趕,清平夫人在數十丈之外便聽見了動靜。練武者隨著內功修為的增長,五感也會比一般人強上許多,以著清平夫人這等修為,太遠不敢說,全力之下卻是能留意清平坊周圍數十丈的動靜,不叫敵人鑽了空子。

如今陳風崇下落不明,徐方旭又被別人抓走,僅留下一個孫向景還是帶病之身,一時幫不上什麼忙。故而一應計畫考慮,幾乎都落在了清平夫人一個人身上,也叫她忙得焦頭爛額,又要勉強維持住坊中的生意,又要四處打聽著彌勒教的動向,還要時刻維護這秋月的隱蔽安全,真是一派兵荒馬亂。

那秋月聽說了清平夫人的師弟前來,也從夫人口中問出了這幾日發生的種種事情。雖是夫人有意瞞著她些,只撿了不太要緊嚴重的話語跟她說了,但以著秋月的人情功夫,卻還是知道其中出現了極大的變故,清平夫人的幾個師弟都因這次事遭了劫難,又是叫她不忍慚愧,卻不意自己這一番舉動給清平夫人一門帶來了這麼大的麻煩。

眼下孫向景卧床養病,秋月也服侍在左右一旁,毫不避嫌,以求能通過照顧孫向景,緩解一些內心裡莫名其妙的不安愧疚。好在秋月跟清平夫人是一個歲數的人,雖然保養得好,人又生得漂亮,始終比孫向景歲數大了一些,倒也不教兩人太過尷尬,只當是姐姐照顧弟弟一般。

孫向景自幼受著師娘和清平夫人的照顧寵溺,對秋月這樣的照顧倒也坦然接受。不是他性子太軟願意受這陌生女子的關心,而是這秋月實在太平易親和,又各種無微不至,實在叫孫向景無法拒絕,也就當她是自家姐姐。

秋月的弟弟那年受雪災去世,若是活到今日也與孫向景差不多歲數,故而在不知不覺之中,秋月也就將自己對弟弟的某些情感投射在了孫向景身上,兩人相處倒是十分親切和睦。秋月一家都因著族內通婚,多多少少都有些白化的癥狀,她那個早夭弟弟也如孫向景一般,真是個白皙清秀的男孩兒,兩人倒是相似。

初見秋月之時,孫向景也被這位奇特美女的外貌驚住,不過一跟秋月說話,他還是覺得這位姐姐就如自家師姐一般,卻是與常人一般無二的。秋月的琵琶技巧已經登峰造極,毫不誇張地可稱是當世無雙。她怕孫向景病中無聊,不顧自家辛苦地成日里彈琵琶給孫向景聽。孫向景只知道樂聲動耳,卻不知道這等匠人彈奏之時要時刻匯聚全身的精氣神意,每每他聽得高興,秋月卻是身心俱疲,倒是也不覺得辛苦,只想著補償弟弟些許。

就這樣過了兩三日,清平夫人四處打聽彌勒教的下落而沒有結果,這段時間都是一籌莫展。

這日晚上,清平坊早早結束了一天的生意,眾人都收拾著一切零碎應用,也想著早些回房休息。自從陳風崇走後,夫人有意放緩了生意,眾人看著雖有些著急,倒也知道是坊中出了什麼變故,嘴上也不敢多問,只得成日里賣力工作,想著少招夫人生氣。

收拾到一半,這邊的小廝忽然驚叫起來,卻是先前離開的客人用匕首釘了一封書信在桌子上。那匕首深深釘在實木桌子裡面,用的又是巧勁,眾人拔了半天也拔不出來,又不敢損毀書信拿下,只得叫人上樓去請清平夫人。

清平夫人正在著急,一聽這消息卻是喜上眉梢,暗想徐方旭果然聰明,怕是將一應有關綉帛的事情都盡數推給了自己,這樣一來免受了皮肉之苦,二來也逼得彌勒教主動出擊,卻是給了清平夫人尋他們的機會。

清平夫人來到雅間之中,一看那匕首也是覺得好笑。原來彌勒教那人怕這書信落入他人之手,卻是用了巧妙的手法講這書信釘在桌子上,因著實木桌子也是堅固,他們所用的這把匕首倒也算是一把難得的利刃兵器,也算是捨得。

清平夫人專長以力破巧,管他用了什麼巧妙法子,只要捨得桌子不要,伸出兩個手指去就拎著這匕首出了桌子,將那書信拿在手中仔細閱讀,又打發了眾人離開,安排他們明天去另買一張桌子進來,替換眼前這堆四分五裂的木塊。

一看這書信,果然是彌勒教送來,卻是叫清平夫人一眾交出那綉帛,換取徐方旭的性命。他們也知道這綉帛並不一定在清平夫人手裡,只是自己無從尋找,以徐方旭為人質逼清平夫人去找,給的時間倒也寬裕,只說七日之後再城外某處碰頭,相互交換。

清平夫人這下總算放心,也就將這書信給孫向景看了,又與他商量定計,已是有了辦法將徐方旭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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