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絕色芳華 第152章 難得有情郎君

「左手。」何當歸微笑道出了答案後,直接斟一杯酒遞給廖青兒,似乎對自己的判斷胸有成竹。

廖青兒不可思議地攤開她的左手,掌心裡靜靜躺著一枚蠶豆大的小瓷人,她不禁嘟嘴道:「怎麼搞的,怎麼你每次都能猜中,難道你有特異功能?難道是透視眼之類的?咦,要是那樣的話,我們就去混賭坊吧!」

何當歸用纖指優雅地拈起那枚小瓷人,用指尖把玩著,向她解釋道:「是你自己藏不住事,每次你藏在左手裡,你的眼珠就略往右手斜一下,而左拳的中指部分凹進去的比之右拳多一點點,彷彿怕裡面的小人兒飛走似的。透視眼?你的意思是我能隔板猜物?呵,我倒是認得一個有這般本事的人物,不過每次他揣著他的銀子和本事進賭坊,回回都是鼻青臉腫、兩手空空地出來,那賭坊是吃銀子的地方,你以為人家會由著你贏啊?連開六把贏,就會有人來找你『談心』了。」

「厲害!」廖青兒摘下何當歸髻上的一片落葉,讚歎說,「沒想到你會讀心術啊,還是無師自通的那種,憑一個動作一個眼神的小細節就能知道別人的想法,我覺得咱們真可以去賭坊撈兩票,反正你有武功,修理幾個打手不在話下。到時候咱們贏個幾百兩就風緊扯乎,我帶著銀子開路,你斷後,怎麼樣?」

「噓——」何當歸瞧見關瞻、伍毓瑩、牛溫寶和祁沐兒四個人坐在了離她們不遠的石台,連忙低聲制止廖青兒道,「青兒你不要總把我會武功的事掛在嘴邊,習武乃強身健體和防身之用,羅家人都不知我暗中習練武藝,你不要給我宣揚出去。」

「了解!」廖青兒調侃道,「繼孟瑄、段曉樓、朱老頭之後的第四個禁忌詞出現了——會武功,喂,不如咱們拆開宋才子的信看看吧?神秘兮兮的一直叮囑讓你細讀,裡面究竟寫了什麼啊。」

何當歸自斟自飲道:「不行,你要看就回去看,每次你當眾拆開看都會念出聲來,人家也是一顆誠心寫成的書信,不可如此踐踏。」

廖青兒撇嘴:「切,有個毛誠心,每封信都是讚美你的小臉蛋兒能嚇死魚啊,雁啊,說他們對你多仰慕多有誠意啊,最後卻是一致要求娶你為小妾!古代的男人真是貪心,就說那個文翰吧,要娶位門當戶對的貴女,還想弄幾個美人放在家裡賞心悅目,包二奶包得這樣明目張胆,簡直令人髮指。那個段曉樓算是好的了,願意娶你當正妻,可是三天兩頭就跟我表姐關筠糾纏不清,真是搞不懂他是什麼心理,明明愛你愛得好像可以立馬去上刀山下火海的樣子,我都想張口勸你應下他的求親了,誰知一轉身就在拐角處看見他在給關筠擦眼淚……」

「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段公子是個好人,我很為關小姐歡喜,也相信她是段公子的良配,這個話題到此為止。」何當歸迅速地說完,轉而問,「你剛剛說『弄幾個美人放家裡』,難不成文公子還給別人遞過信?」

廖青兒用眼睛斜了斜左邊關瞻那群人,附耳道:「不就是我們書院新來的小白兔公主祁沐兒,大鹽商的私生女。前天中午,我親眼看見文翰把她堵在了後山的跑馬場,小白兔低著頭往左走,文翰就往左一欄,小白兔紅著臉往右走,文翰又往右欄,小白兔轉個身,文翰也轉個圈跳到她前面,兩個人玩得不亦樂乎……嘖嘖,年輕真好啊。」

何當歸面上不動聲色,眼中卻滲入笑意:「你怎麼對祁小姐偏見這樣大,她又沒惹過你。」

廖青兒努一努嘴,悶悶道:「不是跟你說過了嘛,我穿來這裡之前,就是被我爹小妾的女兒搶了未婚夫,蹲在公共廁所里痛哭才不小心穿過來的。後來,我試著在你們這裡的公廁里大哭,可怎麼哭都穿不回去了,唉,我那邊的老娘和我的存款啊……所以我平生最恨小妾的女兒,而且那個祁沐兒一看就是很會裝的那種。」發現何當歸滿臉若有所思的表情,廖青兒連忙擺手解釋道,「你別誤會,我不是說你!你這樣的情況在我眼裡根本不算是小妾的女兒,而是最最正牌的何家大小姐,至於你娘再嫁一回人的事,那就更平常了,我上輩子就經常鼓勵我娘去上網征個婚。」

何當歸回過神來,微笑道:「我沒什麼,剛才只是想到了別的事情,對了青兒,你認得那邊的那兩個少女么,穿同樣款式百花綉裙,披纏臂粉紗的那兩個。」

「哦,好像是錢家的兩姐妹吧,叫什麼桃花杏花還是牡丹花之類的記不清了,不過這個錢家咱們都熟,就是南大街開鳳芙酒樓和鳳芙妓院的暴發戶錢家,跟咱們算是同行三分仇啊,老是剽竊咱們的怡紅院的idea,真想去扁那邊的老鴇一頓。而且你知道這錢家是靠什麼起家的嗎?當年在鎮江,就是他們家盤下了珍珠姐的酒樓和宅子,轉手一倒,凈賺了八百兩銀子!」

廖青兒憤憤地拿手指去掏鼻孔,何當歸連忙抓起一旁的團扇遮住她的臉,笑責道:「對岸近百位公子大睜著眼睛瞧著咱們這裡,你好歹也裝一裝大家閨秀的做派,你在那邊兒的時候不是什麼『女碩士』嗎?不是說相當於我們這裡的大學士嗎?擺出你的官威儀錶呀,你不是要『吊凱子』么。」

廖青兒撲哧笑出聲來,樂不可支地說:「我凌亂了,女碩士算哪門子的官!看廁所的大媽還帶個三道杠,我就是個常年蹲生化實驗室的一道杠小組長,上回跟你提大學士,是說我的專業知識相當於你們這裡的大學士,本質上講我還是一個草民!再說了,河對岸那些大才子、大詩人們不錯眼珠子的看的都是你,估計他們已經把我和咱倆屁股下的大青石同化了,連我是扁是圓都沒人注意到……唔,小逸你不用覺得愧疚,我已經當綠葉當習慣了,而且珍珠姐的經歷激勵了我,女強人也有春天,我的春天早晚會到的。我就想找個像盧知州那樣老實巴交,什麼都老婆說了算的小相公。」

此「珍珠」即當日水商觀的真珠師傅,兩年多前她還俗來到了揚州,在一個官府開設的孤兒收容所做了廚娘,後來有一次她領幾個娃兒去「全濟堂」看病的時候巧遇了何當歸和廖青兒。

何當歸和她是舊友重逢,廖青兒和她是一見如故,三人攀談之下,已更名為「秦珍珠」的她講出了自己出家前的遭遇,並說她細想了幾個月何當歸臨行前的勸導箴言,覺得枯木亦有逢春時,她應該多走出來看看陽光普照的地方。得知何當歸和廖青兒正在合夥做生意,急欲尋找投資人的時候,珍珠就將自己的一千兩銀子拿出來湊份子,讓廖青兒她們湊夠了盤下醉香樓的錢,順利開起了怡紅院。

而當了「大股東」之後的珍珠,多數時候還是在孤兒收容所做事,給娃兒們做熱湯熱飯,直到一年前,她又在那裡遇到了當年審理「告夫案」的盧縣令。自揚州魏知州貪污潛逃後,官聲甚佳的盧縣令就右遷至揚州,填了這一個空缺,所以他已成了官至從五品的盧知州。

盧知州也是去探望孤兒所的孩子,卻意外見到了七年來人間蒸發的秋蘋,驚喜之餘,他傾訴了當年追她的馬車之時,自己不慎跌落馬下,摔斷了腿不能繼續追的舊事,怕她不信,還當場撩開袍子捲起褲子,展示了自己腿上的舊傷。

他深情告白說,審理那樁案子的兩個多月里,她住在縣衙的客房中,每天晚上坐在井邊對著月亮梳頭,而他就悄悄倚在牆邊遙望她,指望著那件案子早早結束,他和她脫去首告人和審案官員的關係後就向她表明心跡,沒想到案子結束後她就突然留書致謝,不辭而別了。他苦追不到,尋訪不得,望月單思,輾轉反側……他到現在還在等她,業已年近三十仍未有一妻一妾。

珍珠的年齡比這盧知州大三歲,是個普通民女,又曾嫁人七年,雖然她也暗暗仰慕盧知州,但世俗的眼光令她卻步不前。兩人的關係,一時就像七年前那樣僵持住了。

最後廖青兒得知此事,跟何當歸一起略施一小計,讓珍珠姐抱著盧知州的「屍體」哭著道出了對他的感情,聽得被何當歸封住穴道的盧知州心花怒放,於是等穴道化開之後,這一對衝破世俗桎梏的戀人終於喜結良緣,如今珍珠已有了三個月的身孕,專心坐在家裡繡花安胎。

「青兒你一時說要嫁個大富翁,一時說要娶個美男子,一時又說要找個小相公,很難想像這世上會有一個三者齊備的男子存在,我勸你還是降低點兒標準吧。」何當歸取笑道,「在我們這裡,女子二十二歲之後還沒定親就很奇怪了,若是二十六歲後不嫁人就要交給官府三倍的人頭稅,而且其他人都會像看長犄角的怪物那樣看著那名交稅者。你現在已經是十九高齡,莫要挑花了眼,最後挑到一個『三無男子』。」

「誰說我要找個三合一的人?本小姐說的是找三個相公,一號相公用來付賬,二號相公用來侍寢和帶出去逛街吃飯,三號……呃,三號用來當沙包出氣!」廖青兒仰頭,神往地想了一回,看到何當歸的表情抽搐,她抗議道,「幹嘛,你在笑話我?別忘了,我現在可是兩萬多兩銀子身家的富姐,當然要過一過他們那些有錢男人左擁右抱的癮,給咱們女人揚眉吐氣一回。瞧吧瞧吧——」

廖青兒朝著河對岸努了努嘴,示意何當歸去看,「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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