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無盡長夜序曲 104 第六幕:白鬼計畫 17

伊維爾的劍已經架在了那光頭的脖子上,勝負已分。

洪木被一女子打敗,且是在自己師父面前,當然心裡不痛快,此刻怒氣就衝到了臉上,一臉慍色。

「好了,洪木你下來吧。」

老鬼臉上的愕然已經褪去,他緩緩走近二人,給洪木撿起了武器。

洪木雙手接過武器,旋即撲通一聲跪下,一臉悲愴的說道:「師父,徒兒無能,給您丟臉了!」

老鬼笑著將他扶起來,替他撣了撣身上的土,然後用口音濃重的川話安慰了幾句,便讓洪木回屋了。見他走了,老鬼這才跟伊維爾說道:

「姑娘果真是好本領,我那徒兒一口大刀練了二十年,有斷金碎石的氣力,而他身上的瑞獸繪是龍虎山風覺真人親手為他刺的,兇悍異常。憑他這番本領,足以在四川地界橫著走,卻沒想到被你一劍封喉了。」

伊維爾點了點頭,說:「他練了二十年刀,我卻練了二十一年劍,無一天停息,他敗給我情有可原。」

她這話是在自誇自己的毅力,卻無倨傲之情,更像是陳述一個事實。說完之後,她想了想,又補充道:

「如果他長我一歲,或是我晚學一年,今天我一定會輸的。」

老鬼用讚許的眼光看了她一眼,輕輕頷首,喃喃道:「勝不驕,不錯,不錯。」

聽到這讚許話,伊維爾卻皺起眉頭,她提起劍來,擺了個架勢,說:「我還沒勝——不是說,打敗了他,你才會和我打嗎?」

老鬼笑道:「哈哈,你和我的徒弟打了這麼久,肯定累了,我再和你打,豈不是佔了便宜?下一次等你精力充沛的時候,再來找我,我保證和你打。」

伊維爾不想就此罷休,正要說話,卻聽吳易說道:「那好,既然鬼王您不願意戰,那就算了,等下次再說。」

說這話的功夫,吳易悄悄地給伊維爾打了個手勢。伊維爾性子很直,卻並不傻,看到吳易的舉動後,也就收起了劍,只是嘴裡不依不饒的說道:

「老滑頭!」

老鬼如和藹的老人般笑了笑,並沒在意。

「天色不早了,二位將帶來的東西留下,然後就走吧。那三個外國人我已經命洪木放了,沒傷到一根頭髮。」老鬼沖著兩人一抱拳,「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後會有期。」

吳易沒想到他這麼快就下了逐客令,下意識的說道:「那些東西我還沒抄完。」

「呵,沒事,你把那個小玩意留下就好了,等我那二徒兒回來了,她能弄的——大學生嘛。」

吳易聽到這話,心裡一動,臉上卻是不動聲色,用一如既往的善意微笑回答道:「啊,那就不在打攪了,不過,鬼王您請務必記住,死灰的橄欖枝常在,您遇到什麼麻煩,都可以來找我們。」

老鬼點頭不答,沖後面走來的洪木一擺手,道:「送客!」

「是,師父!」

那光頭大漢走上來,將吳易兩人送走了。走的時候並沒走原路,而是換了一條小路,幾分鐘後,洪木歸來,卻見老鬼還是在原地站著,神情若有所思。

洪木走上前請安,問道:「師父,您可有心事?」

老鬼閉目點頭,說:「洪木,你看那兩人怎麼樣?」

洪木想了想,一本正經的答道:「男人不知道,但那女人很厲害,我非得五獸齊開,才能有勝算。」

老鬼睜開一隻眼,瞧著他,說:「可是那女人也未盡全力,你看不出來嗎?」

「徒兒愚笨,未能發覺她留有後手。」

「呵,這也不怨你。」老鬼無奈的笑了笑,「那個叫……伊維爾,好像是這個名字,她似乎有個心結,心裡不暢快,自然這劍也就使不好。不過,這不是她刻意隱藏,而是本身如此。」

見洪木點頭不語,老鬼又是搖頭,說:「真正令我擔憂的,是那姓吳的。這人……太妖。」

「妖?」

「『狀諸葛之多智而近妖』,一百年前有個化名魯迅的讀書人,這樣評價三國里的諸葛亮,這一個妖字用的好哇!演義不能當真,那諸葛亮太聰明了,不似是人。」

洪木沉思片刻,試問道:「師父您可是說那吳易智謀過人?」

「不是,比他聰明的人我不是沒見過,你那小師弟便是其中一個。我是說這姓吳的,不像人,這人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皆不像有喜怒哀愁的人,所以我說他太妖——更何況他居然能……」

說到這裡老鬼一頓,連連嘆氣,不在多言。許久後才低聲喃喃道:

「道火不熄……道火不熄嗎?」

※※※

吳易和伊維爾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遠離那片竹林了。之前洪木讓他們閉目前行一百步,照做之後,就來到了這個陌生的地方。看起來,這裡是在縣城中,一眼望去都是普通的街道,樓房。

「空間法術嗎?」伊維爾喃喃道。

吳易環視四周,皺起眉頭,同樣自言自語道:「原來是這裡,基本可以確定了。」

「什麼?」

吳易搖頭,說:「沒事,啊……我們的車在哪?」

伊維爾拿出通訊器,調出地圖,說:「距離車有……十公里!?居然將我們傳送了這麼遠?」

「啊,那壞了,走過去來不及了。」吳易看著漸漸黑下來的天,心裡有些擔憂,「趁著夜晚前回去,那車也丟不了,轉天在收拾吧。」

伊維爾說道:「不行,車上有死灰的許多機器信息,如果落到敵人手裡,不知道會有什麼結果。」

「那我們立刻去取。」吳易伸手攔下過路的計程車,「我現在聯繫基地,報個平安,另外這裡離基地太遠了,不安全,你得多擔待點。」

「我本來就是你的保鏢。」

說完這話,伊維爾給吳易拉開了計程車的車門,

「我不能保證你活著,但能保證你死的比我晚。」

吳易輕輕頷首,隨即看了一眼那司機怪異的眼神,上車了。

一路無話,憑著記憶很快就接近了剛才停車的地方。這個時候,天上開始下雨了,在四川這地方,下雨並不稀奇,但是這一下雨,讓本來就不好走的路變的更加泥濘。再往裡,那司機便不走了,多加錢也不走,說怕出事情。兩人沒辦法只好下車步行,好說歹說,找那司機買了把傘。

這傘也就是給吳易用,伊維爾那件灰色風衣的上身可以展開,當做雨衣用。

又走了半小時,兩人來到了之前停車的地方,不過在距離車幾十米的地方,吳易忽然眉頭一皺,稍稍放慢了腳步。

「有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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