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勿忘本心 032 第二幕:血債血償 16

那是鋸輪。幾十個鋸輪正朝她飛來,它們飛速旋轉,發齣劇烈的空氣摩擦聲。

當尹尋空看清鋸輪那一刻,她就知道,來不及躲開了。她彷彿已經看到了自己被攔腰斬斷,內臟湧出的慘象。

最後一刻,她揚起流星,以尖端挑向鋸輪,想要用流星末端的裝置,抵消掉衝擊力。

「砰!」

火花四濺!

金屬與金屬碰撞,耀眼的火花如同舞動的精靈一般躍動,在夜空上閃爍。砰!砰!砰!劇烈的碰撞聲不絕於耳。

她用儘力氣,舞動著手中的武器,或挑或刺,每與鋸輪接觸一次,棍子上就會炸起火花。她聞到了糊味,還聽到了剃刀痛苦的呻吟——是啊!刀片受損,剃刀也會受傷!只要我能堅持住……

然而現實總是比想像殘酷。

她的體力早已所剩無幾,手臂越發酸麻,一連接了十幾下,終於,剛才手臂上的傷口一疼,打歪了。

鋸輪撞開了流星,朝尹尋空的胸口砍去,她下意識的抬起左臂去擋——

「啊!」

血花迸現,鮮血像是劇烈搖晃過的可樂一樣噴了出來。尹尋空低頭查看傷口,不禁吸了口涼氣,鋸輪砍在了她胳膊的飛行器上,金屬材質的噴氣裝置卡住鋸輪,這才沒讓她的胳膊斷掉。

這時候,十幾個鋸輪聚合在了一起,再度變成了那個紅袍怪人。剃刀昂首挺立,站在她的斜上方。他活動了幾下關節,發出了「咔嚓咔嚓」的金屬響聲。

「阿姆西瓦!」

他念了一句煉焱神的名號,手臂化刃,朝尹尋空砸來。尹尋空看到那重刀下劈的力度,不禁駭然——這個傢伙力量毫無減少,果然,這怪物的體力是無限的。

是的,剃刀體力無限,而尹尋空作為一個人類女孩兒,已經燈枯油盡了。可是,面對這迎頭劈下來的一刀,她還是橫起了武器去格擋。

她兩臂皆傷,這一震動,傷口更是流出血來,殷紅的鮮血從空中滴落,如雨一般。可是,比那鮮血下落速度更快的,卻是她的身體,硬接了一記重劈,她整個人就如炮彈一般朝著地面摔去。

最後一刻,她傾斜了武器,以流星的尖端點地,吸收了部分衝擊。但她還是整個背脊摔在堅硬的水泥地上,然後又硬生生的彈了起來,喉頭一甜,噴出了一大口血花。

平民早已四散逃命,此刻,街道重歸寧靜,連風都停了,只剩汽車警報還在嗚嗚作響。

剃刀平穩的落到地面上,頭也不回的朝著後面一甩手,一把匕首刺穿汽車的油箱,火花與油接觸,頓時起火。一個躲在車後的女人嚇的哇哇大哭,連滾帶爬的跑開,然而那哭鬧聲只持續了幾秒,就被另一把匕首硬生生的中斷了。

尹尋空把一切都看在眼裡,她想起來反抗,但已經拿不住武器,流星滾落在地上,滾落在了剃刀腳邊。

剃刀低頭看了一眼腳邊的流星,上面有兩個血手印。她朝還在掙扎著的尹尋空望去,說道:

「你想怎麼死去?」

「我只會戰死。」她說。

「是嗎?那就讓你如願吧。」剃刀將武器丟還給她,說道:「我討厭只會哭泣的軟弱女人,我所以殺了她;我敬佩堅毅不屈,死不低頭的戰士,所以我給你戰死的權力。」

「那我可真是卻之不恭啊!」她苦笑著拿起武器,爬站起來。隨著這個動作,她身上的傷口在往外噴血,尹尋空覺得,自己現在就像是個漏水的氣球。忽然,她的腦海里傳來一個聲音:

「基因紐帶申請開啟。」

「吳易?」她低聲說。

「沒得選擇了。」吳易說,「這能幫你打敗他。事後,你會變成廢人,但也許還有命在。」

「但也會毀了這個城市。」她說,「我做不到。」

「你不是漫畫里的超級英雄,你是個軍人。軍人該服從命令,我現在作為你的基因紐帶控制者,給你命令。」耳機里,吳易的聲音變的前所未有的冷酷,

「基因紐帶申請開啟!」

這是強制命令,尹尋空幾乎無法拒絕,下一刻,她身上藍光閃爍,她作戰服下的皮膚開始裂開,臉上露出瓷器般的龜裂紋,幽幽藍光正在裂紋下流淌。漸漸地,她的眼睛也變了顏色,如同一對藍寶石。

剃刀察覺到了異樣,但他只是擺好了架勢,卻沒有發動攻擊。

光忽然熄滅了。

「為什麼?!」吳易難以置信的聲音從耳機里傳了出來,「為什麼失敗了?」

尹尋空啞然無語。旋即,吳易說道:「我明白了,你的潛意識還在抗爭,因為你做不到這種大屠殺似的事情……我想你死定了,搭檔。」他聲音中幾乎沒有感情流露,變成了從前那樣,「你該向我道歉,因為你和我許諾,不會死的,而你卻要失約了。」

他還是老樣子啊,這個人。有了感情之後還是這樣,本性上就是個冷淡的傢伙啊。她這樣想到,可是,不知為什麼,她心裡又泛起一股暖流——他還記得約定,不是嗎?這樣看來,他也不是鐵石心腸。

於是,她說道:

「抱歉,我失約了。我的搭檔。」

「你的戲法結束了嗎?」剃刀嘶啞的喉嚨里傳來嘲弄的聲音。

「呵!」

她不屑的笑了一聲,猛然一躍而起!在半空中,她將全部異能力量壓到金屬棍上,數十噸重的金屬棍瞄準剃刀,迎頭砸下!

「好!好!好!」

剃刀——那瘋狂的邪教徒高聲呼號,居然不躲不閃,雙手化為三層寬刃大刀,硬生生的迎了上去。

「乒!」

刀片一層層的崩碎,喀、喀、喀,巨大的壓力摧毀了剃刀的手臂。痛苦之下,他尖聲咆哮,發出非人的聲音:

「啊——!阿姆西瓦賜我力量,令我永生——!」

雙刀齊斷,但他卻沒有閃躲,而是毫不畏懼的用腦袋迎了上去。

「砰!」

十幾噸的力量足以摧毀任何鋼鐵,巨力之下,剃刀的頭顱凹陷,雙腳下的水泥一塊塊的綻裂,成放射性的波紋四散開。霎時間,大塊大塊的泥石飛上了天,轟隆隆塵土漫天。尹尋空不斷傾瀉著自己的力量,流星在異能的加持下,發出光芒越來越強,最後居然變成了熾熱的白色,閃耀刺眼。

待塵土落下,白光熄滅,尹尋空才從巨大的震撼中回過神來,她看著眼前的景象,難以置信——

剃刀僵直不動了。

尹尋空驚訝的瞪著他,我贏了嗎?她心想,感到不可思議——他輸給自己的狂妄了嗎?這個……狂信徒。然後,她試圖抽回武器,卻發現武器卡在剃刀的頭骨里,拿不出來。她用力,再用力,卻怎麼也拔不出來,就在這時候,她感覺自己的腹部凹了進去,隨即便是鑽心的痛——

「啊——!」

她一聲哀嚎,被打飛了出去,倒在堅硬的水泥地上。

那頭骨凹陷的怪物,正伸直拳頭對著尹尋空飛出的方向。接著他拔出卡在腦袋裡的流星,發出吱吱的金屬摩擦聲,然後他張開口,將金屬棍節節吞下。他大口咀嚼著金屬,牙齒間的聲音尖銳刺耳,不一會兒,流星被他吃完了,而他凹陷的腦袋,也恢複了原貌。

尹尋空輕輕嘆氣,然後閉上了眼睛。

「阿姆西瓦。」他低吟道,「可憐,可悲,可恨!你是有信仰的靈魂,是迷途的羔羊,若不是那長發童身的異神俘獲了你的心,你一定可以成為吾輩之教友!」

「讓我送你上路吧,死亡之火,會凈化你的罪孽。」

剃刀這一次並沒有將身體化作武器,而是從懷中取出一把金色的匕首,那匕首上面紋飾著火焰般的花紋,做工精細,比起武器來說,更像是一件藝術品。

「無關立場,無關信仰,無關感情,這僅是我對你生命的尊重……年輕的女孩兒啊!」

他瞄準尹尋空的頭,大力擲出了那柄金色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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