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世紀廣場的二樓的怡和茶道整得十分古色古香,精緻的梨花木小案前還放著一個銅製的香爐,裡頭正裊裊冒著香氣,吐出的香味是讓人心馳神往的茉莉香。

趙宵端坐在四方小桌子前,桌子下方的手緊緊地扣著放在大腿上的包包,轉過頭看了眼坐在她邊上的宋瑾,正端著一個精緻的紫砂壺從善如流地沏茶,燙壺、置茶、溫杯……一副要有多神定氣閑就有多神定氣閑的模樣,低眸看了她一眼,然後倒了一小杯綠茶放到趙宵的跟前,清清淡淡開口:「剛剛朕喝了,味道還不錯。」

陶瓷小杯裡面漂浮著兩三篇色澤嫩綠的葉子,白色的熱氣不斷徐徐從裡頭溢出來,趙宵看了看茶,又看了看門外,問宋瑾:「顧一鳴怎麼還沒有來呢?」

宋瑾悠悠回了她一句:「朕怎知道?」

趙宵輕嘆一口氣,低下頭看了眼自己的包,裡頭因為塞著一沓厚厚的現金,將整個小包都撐得鼓鼓的,趙宵輕輕摸了下,突然轉過頭跟宋瑾提出一個建議:「皇上,等會顧一鳴來的時候,您能不能避一避?」

宋瑾彷彿聽不到般繼續泡茶,過了會,側過臉說:「避一避?宵兒要跟顧同學要說什麼話是朕聽不得的?」

趙宵一時也想不出什麼理由,端起宋瑾給她沏的茶喝了口,結果不小心燙到了嘴巴,就在這時,宋瑾輕飄飄的聲音從左邊傳來:「朕忘記告訴你了,這茶有點燙。」

趙宵捂著嘴,幽怨地看著宋瑾。

「真燙傷了?」宋瑾有點不相信地看著趙宵的嘴巴,頓了下,「張開嘴給朕瞧瞧。」

趙宵吐出舌尖給宋瑾看,果然裡頭被燙紅了,宋瑾抿了抿唇:「活該!」

趙宵:「……」

宋瑾默默轉了下頭,餘光掃到包廂門口的人影,開口:「來了。」

「什麼來了?」趙宵一時反應不過來,抬抬頭才發現是顧一鳴來了,似乎還來的還有些時候了,立在打開的雕花木門中間,穿著一件軍綠色的夾克,濃黑的眉毛隨意地挑了下,然後跨著長腿走進來,坐在了趙宵的對面,相當冷漠地開口問:「你找我什麼事嗎?」

顧一鳴說的是你,而不是你們,刻意忽略了宋瑾的存在。

宋瑾清了清喉嚨,率先開口:「上次你提了下出國旅行的事,宵兒欠了你那麼久的錢,是應該還了。」

頓了下,「另外我按照現在的銀行利息給你算了利息,錢不多,還希望你不要介意。」

顧一鳴如果剛剛還裝得十分隨意,現在怎麼也隨意不起來,宋瑾這話什麼意思,說自己跟他早已經催債了?

趙宵望著顧一鳴,難道顧一鳴真的已經私底下跟宋瑾要錢了?

顧一鳴的目光從趙宵這邊移到宋瑾臉上,黑著一張臉:「你什麼意思?」

宋瑾看了看趙宵,示意她把錢拿出來。

趙宵有點失落地把包包放在茶几上,然後從裡面掏出一沓厚厚的錢,將它遞給顧一鳴:「一鳴,這錢給你,裡面一共有……」

顧一鳴側了下頭,雙手抱胸地背靠紅木椅背,然後直直地看著趙宵:「所以你今天來找我的目的就是還錢的。」

趙宵猶豫了下,然後點了下頭。

顧一鳴輕扯了下嘴巴,拿過趙宵手裡的錢,來回翻了翻,淡淡說了句:「宵兒,你真傷我心。」

趙宵正要開口,又被宋瑾搶先了:「是不夠嗎」

「夠!夠!夠!」顧一鳴說了三個「夠」字,自嘲地笑了下,又看向趙宵,「宵兒,你說我們也認識那麼多錢了,咱們的情意值多少錢?」

趙宵回答不上來,急了:「一鳴,我不是這個意思。」

顧一鳴掃了掃紅紅的鈔票:「你存心羞辱我的嗎?」

「你誤會了。」宋瑾替趙宵回答,「朋友的情意當然是無價的,不過親兄弟還要明算賬,顧同學真不必自鑽牛角尖角。」

邊上的趙宵連忙點點頭:「一鳴,我就是這個意思。」

顧一鳴冷笑,拿起桌上的這沓錢,開口說,「你特意過來送錢,我哪有不收的道理,我成全你。」,然後放到夾克衫的衣兜里。

趙宵望著顧一鳴,頓了下,「如果你真不想要,也可以不要的……」

顧一鳴輕笑出聲:「宵宵,你真不懂我的意思。」

「宵兒是笨了些,不過交朋友的心一向是真誠誠懇的。」宋瑾也笑了起來,看向顧一鳴,意有所指地說,「你又何必為難趙宵呢?」

顧一鳴沒繼續說下去,笑呵呵地扯扯嘴角,然後說了句「再見」,便轉身走出了包廂。

——

坐在宋瑾的車回去的時候,趙宵一直沒有開口說話。

手握著方向盤的宋瑾望了眼趙宵:「心情不好?」

趙宵沒說話,心裡十分難受,偷偷轉過臉,將眼眶裡的眼淚悄悄擦拭掉,然後輕鬆開口,「我只是在想晚上吃什麼?」

「宵兒真沒必要對朕撒謊。」宋瑾一副熟知趙宵心裡想什麼的神色,唇兒微抿了下,「不要多想了,朋友之前緣聚緣散一向不可強求。」

趙宵依舊沉默不開口。

宋瑾眼看前方放慢車速,繼續開口:「如果宵兒心裡明白顧一鳴今天為何這般生氣,以後更應該保持距離,畢竟你已經是有夫之婦了。」

趙宵:「……」

宋瑾的聲音說不上不重,卻像一顆顆的石頭子落在趙宵的心上,有點疼,有點難堪,更多的還是難受。

宋瑾用餘光看了眼趙宵,頓了頓,語氣也輕柔了些:「其實宵兒不必難受,朕也沒有怪你的意思。」

趙宵轉了個身,她不是因為這個才難受好不好。

——

趙宵整整難受了兩天,她其實挺想跟顧一鳴打個電話好好說清楚,不過每次將號碼都撥好之後又放棄了,像這樣連續放棄了七八次。

如果顧一鳴要跟她繼續做朋友,她肯定還是他的朋友,如果顧一鳴不想了,她如果還勉強他,只會更招顧一鳴的討厭,就像宋瑾說的,緣聚緣散,勉強不來。

然後事實也比較不如意,顧一鳴似乎真的不想再跟她做朋友了。

因為第三天,顧一鳴給她發了一條簡訊:宵兒,我們就當做沒認識過吧。

趙宵對著這條簡訊,窩在被子里哭了流了半天的眼淚,胸口裡面已經烏雲密布,黑壓壓地壓著她喘不過氣。

其實她真不想失去顧一鳴這個朋友,但是宋瑾那天的話,潛台詞就是說:趙宵,你不能再自私下去了。

之後趙宵難受了好幾天,不過都二十幾歲的人了,雖然難受也不會暗無天日地唉聲嘆氣,只是有時候深深感覺飯不可口了,自己喜歡吃的菜也變得不那麼好吃,回到房間看到顧一鳴送給她的禮物時,心裡就更不是滋味。

花了一個時間,趙宵把所有顧一鳴送給她的東西打包好放進箱子里,不是眼不見為凈,而是怕不小心弄壞了,再也找不回原來的模樣了。

用膠布給箱子上封條的時候,趙宵突然想,不知道顧一鳴會怎麼處理他從她這裡討去的小玩意,趙宵私自地想,她還是很希望顧一鳴不要把那些小東西扔掉,雖然她可能已經成為了他心裡的一段不愉快。

有時候失去一個好朋友比失去一個情人還要難過,因為顧一鳴的簡訊,趙宵又難受了好幾天,正巧這幾天天氣也不好,進入了陰雨連綿的梅雨季節,連宿舍里的捲紙都有輕微的潮意,更別說是心情了。

趙宵心情稍微好那麼一點是宋瑾給她送了一床電熱毯,因為天氣潮濕,讓她鋪上電熱毯烘烘被子,暖和暖和。

趙宵拉著宋瑾感動地說謝謝。

結果宋瑾哼了一聲:「恰好買一送一,多了的就給你送過來了。」

趙宵繼續拉著宋瑾的手低著頭:「還是謝謝皇上。」

宋瑾嘆了口氣,然後問趙宵:「飯卡還有錢嗎?」

趙宵點了下頭。

宋瑾:「晚飯就在你學校的食堂吃吧。」

——

以前趙宵幾乎天天能見到顧一鳴,現在幾乎都見不到顧一鳴,室友們問她怎麼了,趙宵就說他應該是忙吧。

顧一鳴的確很忙,忙著談戀愛,如果把第一次男女正式交朋友算初戀,顧一鳴的初戀是自己系的系花,不過顧一鳴的初戀只持續了三十八天,這個數字還是分手的時候從初戀嘴裡知道的,因為初戀女友這樣質問他:「顧一鳴,你知不知道我們在一起才三十八天?」

「不是已經超過一個月了么?」顧一鳴想了下,「如果你不喜歡38這個數字,咱們就明天分手吧。」

顧一鳴送走了自己的初戀,很空開始展開自己的第二次戀愛,第二次戀愛的是在一次聚會上認識的,女方主動提出交往,顧一鳴心想珍貴的初戀都沒了,就破罐子破摔答應了,這一次還算是姐弟戀,女友比他大兩歲,不過這一次姐弟戀在交往後的不到十天就宣布了結束。

原因這位長顧一鳴兩歲的女友穿了一條豹紋裙子,顧一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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