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鑽戒在,但是人沒了。

寧冉聲接過江行止手中的戒指,還是忍不住悲愴,她嘴唇不停蠕動著,牙齒死死咬著下唇,眼圈通紅,逼迫自己不讓眼淚流下來。

鑽戒58個完美刻面切工和高度純凈度使它反射了所有投到裡面的光線,看起來璀璨無比。秦佑生說他會盡自己所能給她最好的……他從來不會食言,但是這次他卻食言了。寧冉聲閉上眼睛,眼皮輕顫,右手緊緊握這枚鑽戒,力道重得彷彿要將戒子掐進掌心肉里去。

一夜沒有休息,江行止將寧冉聲送回了寧洵洵的公寓,來到公寓樓,按了按門鈴。

寧洵洵今天沒有上班呆在家裡等消息,門鈴響起,立馬跑上前打開門,看著立在外面的妹妹,面色擔憂,欲言又止。

寧冉聲覺得寧洵洵太過擔心自己,秦老師沒有任何消息之前她都不能有悲觀的想法,寧冉聲彎下腰換了拖鞋,對寧洵洵說:「姐,我沒事……」

但這幅失魂落魄的樣子怎麼會沒事,連換個鞋的力氣都沒有了。寧洵洵把寧冉聲帶到沙發坐下,然後對江行止說:「小江,你中午就在這邊吃吧。」

江行止還要出去跑幾趟,搖搖頭:「不用了。」

寧冉聲靠在沙發墊上低著頭,昨天到現在她根本沒有合眼,眼窩一片青色,挽著的頭髮一半扯落在肩頭,大衣裡面的淺米色禮服只到腳踝,一雙腳凍得又青又紅,腳拇指那裡還磕破了皮,絲絲血跡留在上面,看起來十分狼狽。

江行止淡淡掃了眼寧冉聲,說:「寧冉聲,你好好休息一下,有消息我再聯繫你。」

「謝謝……」

寧洵洵去衛生間端熱水了,回來時江行止正要離去,寧洵洵送他到公寓外面,江行止在外面又叮囑了她兩遍:「佑生出事確定是有人為之,所以這段時間你們都要注意安全,尤其是她。」

寧洵洵慎重地點點頭,再三感謝:「謝謝你了,小江。」

江行止收了收臉上的神色:「佑生是我最好的兄弟,你不用對我客氣,好了,我先走了,你……多照顧著她點……」

江行止離去後,寧洵洵折回房間,寧冉聲正杵在門口望著她,寧洵洵怔了下,又帶著寧冉聲回到沙發上,細聲安慰說:「冉聲,這個時候你一定要堅強,知道么?」

寧冉聲抱上寧洵洵,從昨晚到現在,終於嚎啕大哭出聲,幾乎哭啞了喉嚨:「姐,怎麼辦啊……怎麼辦啊……」

寧洵洵心酸不已,眼眶也濕潤起來,直至中午做飯想到妹妹的樣子,眼淚又忍不住流下來。

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倚,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寧冉聲回房間睡了兩個小時,隨後又起來撥了江行止的電話。江行止接到電話時人又去了警局,他按了接聽鍵,走到長廊接聽電話。

「有消息了嗎?」寧冉聲問。

江行止:「……沒。」

寧冉聲輕輕「哦」了一聲,靠在柔軟的床頭,深深吸了一口:「可以查一下延安和夏夜。」

「我這裡會查任何一種可能性。」江行止跟寧冉聲保證說。

寧冉聲從來沒有那麼感謝江行止,當一個人處於絕望時,任何一個人伸出援手都會讓人有銘記於心的感動,何況是盡心儘力幫忙的江行止。

傍晚,寧貝貝回到家,看寧冉聲的眼色相當複雜,頓了下說了句:「你節哀啊。」

寧冉聲狠狠挖了寧貝貝一眼,寧貝貝相當莫名其妙,直至張小馳生氣地對寧貝貝吼:「貝貝姨媽,你太過分了,秦老師只是暫時失蹤而已。」

寧貝貝也知道自己口誤了,說了句「sorry」回房了。

放學回來的張小馳全然成了寧冉聲的小跟班,他是一個聰明又敏感的男孩,只要寧冉聲稍微在房間多呆一會,他就會立馬敲門,生怕寧冉聲有什麼想不開。

寧冉聲知道張小馳為什麼那麼敏感,當初寧洵洵離婚後就企圖自殺,最後是張小馳打電話給學校上課的她,她和小馳一起把姐姐送去了醫院,熬過去的寧洵洵告訴她:「時間是治療傷口最好的良藥。」

但時間真的是良藥嗎?對於秦老師,他是她這輩子唯一的執念,如果他繼續一直不出現,寧冉聲想,她一輩子都緩不過來,因為她沒有自信將他掩埋心底,然後帶著他留給她那麼多的記憶繼續生活。

寧冉聲回房洗了一把臉,出來時張小馳攔住她:「聲聲,你去哪兒啊?」

寧冉聲蹲下來,艱難地擠出一個笑:「我要去見一個朋友。」

「什麼朋友啊?」張小馳繼續盤問。

「行了,我不會有事的。」寧冉聲拍了下張小馳的額頭,淡淡道。她想到姐姐和小馳都因為自己的事神經兮兮,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像沒事人一樣,「我晚上九點前就回家,拉弓。」

張小馳一邊拉弓一邊說:「讓我跟你一起吧。」

「不可以。」寧冉聲說。

寧冉聲是去找夏夜的,夏夜在公寓里不想見她,她就一遍遍打電話和按門鈴,終於把公寓里的夏夜逼了出來:「寧冉聲,你腦子有病啊。」

「秦佑生失蹤了。」寧冉聲望著夏夜開口。

夏夜先是一愣,抿唇笑了下:「原來懷疑我藏了你男人啊,好吧,你進屋找吧。」

「不是。」寧冉聲轉了下頭,「我只是想向你了解一下延安這個人。」

「那你可以走了,我不會告訴任何關於延安的信息。」夏夜攤手,打算關上門。寧冉聲不肯走,雙手抵門面上,倔得像一隻小牛。

「寧冉聲!」夏夜真的生氣了,「你是不是有病,我要報警了。」

寧冉聲承認自己腦子有病,全腦只有秦佑生,她深吸一口氣,神色誠懇又悲哀地看著夏夜:「你就告訴我一些延安的事吧,我求你了,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好啊。」夏夜打算放寧冉聲進來,指著玄關口斗柜上的相框照片,疾言厲色道,「你跟她下跪,然後打自己兩巴掌。」

寧冉聲看向夏夜。

夏夜諷刺道:「這就做不到了?」

寧冉聲越過夏夜,一步步走到放著遺照的白色斗櫃前,她看向鑲在黑色相框上的照片,裡面是一個慈眉善目的女人,依稀可見年輕時一定是美麗的女人。

「跪下啊。」夏夜雙手抱胸,身穿紫色睡袍,聲音冰涼如水,粉面生威。

寧冉聲二話不說,直接跪在冰冷堅硬的地磚上,低下頭,然後乾淨利索地甩了自己兩個巴掌,清脆有聲。

夏夜眼裡閃過一絲驚訝,她抿著笑,語氣有點蒼涼:「哈哈哈……如果夏學成還活著就好了,他心心念念的寶貝女兒終於跪在了被他拋棄的妻子面前……」

夏夜話音落下,寧冉聲面無表情側過頭:「好了,現在可以說了嗎?」

A市關於延安傳聞很多,但是資料很少,只知道他在A市經營一家房產公司,妻子杜雪榮,兒子四歲,情人夏夜。

表面看起來延安跟A市大多有錢男人並沒有差別,有事業有家庭還有情人,但是關於他的八卦傳聞很多,比如他的身後的延家,50年代便移居馬拉西亞,是全亞洲最大的製造商之一,還有他的妻子,杜家的發家史至今還是一個迷。

夏夜朝寧冉聲攤攤手:「我能告訴你就這些。」

寧冉聲無波無讕地看夏夜。

夏夜蹙眉:「別這樣看著我,此事與我無關。」

……

如果有一天,你的世界失去了那個最愛你的那個人,可能永遠看不到的他樣子,聽不到他的聲音,連他一點消息也沒有,你又該如何一個人在沒有他的世界走下去?

寧冉聲離開了夏夜的公寓,非常遵守承諾,不到9點便回到了姐姐的公寓,結果意外看到江行止坐在姐姐客廳的沙發上。

江行這兩天腦子疲倦運轉快要吃不消,晚飯過後還是決定抽時間過來看一下寧冉聲。寧冉聲進來,他緊蹙的眉頭微微鬆懈,但臉上依舊帶著難消的郁色。

寧洵洵拍拍寧冉聲的肩膀,去廚房熱飯了。

寧洵洵熱了兩道妹妹最愛的菜,不過寧冉聲真沒有胃口,隨便吃了幾口便放下碗筷,另一邊江行止也站起來告辭,寧冉聲出門送他。

傍晚時分剛下過雨,夜晚外面的的空氣還帶著一股濕濕的涼意,這個時節小區的二月蘭正開得格外好,走在小區的小道上,都是暗香浮動。

江行止走前面,寧冉聲跟在他後面,隨後江行止突然停下腳步,身穿一件初春的男士長風衣,身形修長,他轉過頭問:「冉聲,你可以堅持下去嗎?」

寧冉聲眼角傳來一陣暖意的刺疼,過了會,她點點頭。

江行止雙手插袋,望了眼頭頂黑沉沉的夜空,頓了頓,開始直言道:「冉聲,我希望你做個準備,如果佑生的失蹤是一起綁架,最多一個星期就會有佑生的消息,如果一個星期還沒有消息,那……」

江行止倒吸一口氣,說不下去,寧冉聲黑眸直愣愣地看著江行止。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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