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整個慈善晚會上,男的西裝革履,女的衣香鬢影,現場還不停有赤亮的鎂光燈閃過,是記者給新進場的華人老闆們拍照。

寧冉聲試圖再次尋找到蘇念的身影,卻沒有再看到那抹絳紅色。

大概是她眼花了吧,身形削瘦的女人那麼多,她剛剛看到的不一定是蘇念,毀去容貌的蘇念又怎麼會出現在這樣的場合?

她只見過蘇念一面,她看到的蘇念是高貴的,即使失去了容貌,她依舊優雅如初,沒有了愛情和婚姻,她活著的姿態也是驕傲而美麗的。

寧冉聲跟著秦佑生朝傅景蚺和蘇可走去,溫婉動人的蘇可也挽著傅景蚺的手朝她和秦佑生走來,姣好的面容掛著清淺的笑意,一身黑色晚禮服更襯得她氣質如蘭,落落大方。

四人面面相對,秦佑生笑著與傅景蚺打招呼,寧冉聲安安靜靜立在秦佑生身邊,目光無意掃到傅景蚺的臉,真是俊秀儒雅。

其實傅景蚺的長相跟秦佑生屬於同一類型,屬於典型的「白馬王子」類型,高鼻樑、眼眸湛黑如墨,身形挺拔修長,笑容溫暖而乾淨。

「寧小姐也是A市人嗎?」傅景蚺禮貌地詢問她。

「不,我是清市人。」寧冉聲兀自唇角帶笑,「傅先生知道清市嗎?」

傅景蚺轉頭看向蘇念:「知道,我跟阿念還讀書的時候曾一起去過清市的黃油田遊玩過幾天,記憶中那真是一個人傑地靈的好地方,還有你們那裡的黃金糕,我和阿念都很喜歡吃,回去的時候還帶了一大袋上火車,結果火車上遇上了小偷,不僅偷光了我們錢包,連那袋糕點都被偷著,急得阿念直掉眼淚……」

這段往事是傅景蚺和真正的蘇念的,不知道身旁的蘇可聽了會有什麼反應呢?

蘇可回視了傅景蚺一眼,一臉溫柔乖順,嘴角掛著淺淺的笑意。

就在這時,一道清冽的男音從不遠處傳來,寧冉聲轉過身,江行止已經帶著賴紓潔走過來。

江行止直接走到傅景蚺和蘇念跟前:「傅先生好。」

「你好。」傅景蚺略抱歉地看向秦佑生,「上次見面都忘了讓你幫忙介紹了。」

「是我的錯。」秦佑生寒暄道,然後開始介紹。

「江行止,我的朋友,也是我在A市的合伙人。」秦佑生介紹完江行止,順帶介紹了立在江行止身邊的賴紓潔,「賴紓潔,行止的助理。」

「傅先生好。」賴紓潔彎著嘴問好。

傅景冉微微頷首,風度翩翩:「你好。」

江行止目光掃過蘇可,話卻是對傅景蚺說:「說起來我跟尊夫人還是初中同學呢,可能我長相路人,尊夫人似乎沒有認出我呢。」

江行止話音落下,周圍空氣彷彿都微微凝滯了,尤其是他說出自己「長相路人」的那瞬間,因為這話實在太違心太虛偽了。

「江先生真會說笑呢,江先生一表人才豈會讓人沒有印象。」傅景蚺替自己的妻子解釋說,「阿念幾年前出了點事,因為受到了強烈的驚嚇忘記了不少以前的人和事,江先生千萬不要計較。」

失憶?寧冉聲打量著蘇可,蘇可依舊眉目低垂,溫溫婉婉。

「原來是這樣,那還真是遺憾。」江行止口吻惋惜,「不然我還可以跟老同學敘敘舊呢。」

蘇可抬眸,抱歉地看了眼江行止,不過依舊沒有說話而已。

——

舞會開始了,跳舞是男女自由組合的事,不過這樣的慈善晚會大家都是固定舞伴,沒什麼自由組合的機會。

寧冉聲自然跟秦佑生,江行止和賴紓潔。

舞池裡,寧冉聲雙手搭在秦佑生的肩膀,輕聲問他:「你不是說蘇可會說話嗎?」

「會說啊,但是說多錯多。」秦佑生說,「如果我是她,也不會跟江行止敘舊的,風險太大了。」

寧冉聲同意地點點頭,因為走神不小心踩了秦佑生一腳,導致腳步一下錯亂,整個人差點拐去的時候,幸好被秦佑生及時抱住,抱著她貼在自己的身前,隨即輕笑一聲,一雙含笑的星眸近在眉睫。

寧冉聲眉眼也彎彎盪的笑意,靠在秦佑生寬厚而溫暖的胸膛,問了一個假設的問題:「秦老師,如果以後你娶了其他的女人,你還會記得我嗎?」

「可笑。」秦佑生低頭看她,「我為什麼要娶其他女人?」

「打個比方啊,總有意外啊,比如出現我不想嫁給你了這些原因,你總不能打一輩子光棍吧?」寧冉聲掛在秦佑生的脖子上,給了他一個燦爛的笑容,「你就想像一下。」

「真是可惡的女人。」秦佑生帶著她轉了一個圈,語氣玩笑,「如果真有那個時候,我一定會忘了你,惦記一個不嫁給我的女人做什麼,找虐啊?」

寧冉聲被秦佑生逗笑了,再次開口說話的嗓音帶著一股子愛寵撒歡:「可是我們有那麼多回憶,你要怎麼忘啊?」

「這個問題。」秦佑生想了想,「貌似真的很難做到……」

除非真的腦子中風,兩個情侶在一起的共同回憶是抹不去的,也是第三人無法進入的,蘇念和傅景蚺在一起將近十年,十年時光,他們的回憶與她和秦佑生相比只多不少。

難道就是因為這點,蘇可假裝失憶?

另一邊,江行止跟賴紓潔一塊兒跳舞的時想到一句話,這句話還是自己讀書時代聽來的,原話不記得了,大致內容是:「暗戀一個人的心情很奇妙,她在視線里時會假裝看不到她,等她走出自己的視線,總忍不住尋找她。」

說起來他跟賴紓潔算是同病相憐,現在兩個人同病相憐的人要一起跳舞,兩個人都用餘光偷偷望向不遠處的那對「恩愛情侶」。

其實喜歡一個人的心情他多少能理解賴紓潔,相反他還沒有她那份執拗和孤勇。

舞會結束後,開始進入今晚的主題——慈善拍賣。

第一件拍賣的是一位化工老闆拿出的一幅明清字畫,起拍價很高,三十萬美金,連續叫價了好幾次後,最後還是這位化工老闆以58萬美金的高價拍回來,字畫他自己拿回去,其中58萬美金全部捐給了這次的募集基金會。

老闆上台時發言,講了自己剛來舊金山創業時的艱辛,當他談到自己曾每天打七八份工時不禁感慨萬千,潸然淚下。

寧冉聲聽著也很感動,靠實力打拚出來的成功人生聽起來總是充滿著傳奇色彩。

下一件拍賣的一隻玉鐲,是蘇可捐出來的,台上的工作人員解說這是蘇小姐和傅先生訂婚的物品,甚至還講了兩個人一段感人往事,比如傅先生如何努力賺錢,用自己賺的第一桶金給愛妻買了這隻玉鐲。

起拍價2萬美金,每次叫價加五千美金。

這是傅景蚺給蘇念的訂婚禮物,蘇念和傅景蚺大學還沒畢業就已經訂婚,訂婚時蘇念還沒有出事呢,所以這隻翡翠是屬於真正的蘇念的。

寧冉聲不懂翡翠,看了眼展示台上的玉鐲,她這個外行的人也可以看出這是不錯的玻璃種,水頭好,顏色也好。

開始拍賣了,下面立馬有人叫價了,一個接著一個。

「這隻玉鐲,傅景蚺必定也要買回去的。」秦佑生低聲道。

這個寧冉聲可以理解,哪有讓自己送給妻子的訂婚禮物落到其他人手裡,傅景蚺把翡翠玉鐲拿出來拍賣,跟前面那位化工老闆一樣,純粹只是做慈善而已。

另外他最後把玉鐲再拍賣回去,這隻玉鐲的意義就更有價值了,而且還可以討妻子的歡喜,真是情深不壽,用心良苦。

現場叫價這隻翡翠手鐲的人不少,好像事先商量好一樣,等拍到一個適當的價格,傅景蚺再一鄭千金買回這隻玉鐲。

現場叫價的人只是禮貌性叫價而已,結果這出排演好的慈善拍賣還是出現了一個意外。

這個意外是一個身穿皮夾克的年輕男子,現場拍賣後,他好像故意跟傅景蚺作對一樣,一次比一次叫價高,幾番較量下來,一個差不多價值幾十美金的玉鐲抬到了一百多萬美金。

寧冉聲「嘖嘖」了兩聲:「有錢人的世界我不理解了。」

秦佑生笑著拉上她的手:「這個玉鐲我們就不奪人之好了,下面的一串珍珠項鏈我瞧著挺適合你,你喜歡嗎?」

秦佑生的聲音不輕不重,恰好可以讓同坐前一排的人聽到,賴紓潔看向展示台上的珍珠項鏈,自嘲地抿了一下唇,怎麼辦,那串項鏈她也挺喜歡的。

至於江行止,之前他不明白男人賺錢的意義是什麼,聽到秦佑生這句話,倒是突然開竅了,雄性天生愛在雌性這裡顯擺,以前他覺得挺無聊的事,這次他倒也想顯擺一次,但是他送水呢,拍回去媽媽,當母親節禮物?

玉鐲的價格一次又一次被抬高,終於快要突破二百多萬時,蘇可攔住了傅景蚺。

得勝的夾克男子從座位站起來,挑釁的看了眼傅景蚺,然後走上台去。

現場響起了掌聲。

上台後的夾克男子清了清口氣,用純正的普通話開口道:「其實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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