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4

陸珈下樓,發現手機滴了一下,徐嘉修發來消息:「過來幫我一下。」

陸珈大概能想到什麼事,抱著換洗的潔凈衣服很快出去,徐嘉修正巧出來給她開門,他已經洗好澡,身上穿著灰白色的棉質條紋短T,墨色短髮清爽濕濡,熟悉的沐浴味道撲面而來。他看到她懷抱的衣物,眼裡笑意更加明顯:「Janice又將你趕出來了?」

陸珈抬抬眸,聲音不大:「那個……借用你的衛生間洗澡,可以嗎?」

難不成就允許他別有居心,她不可以有嗎?

「哦。」徐嘉修神色柔和,將門關上。他對她,還有什麼可以不可以的嗎?

洗澡之前,陸珈先給徐嘉修貼起了膏藥。膏藥是她回來路上買的,徐嘉修說用不到,雖然男朋友看著的確問題不大,她還是怕他第二天會肌肉酸痛。徐嘉修有鍛煉習慣,體能很好,身材看著清瘦,脫了還是有料。葉昂暘說徐嘉修以前有個外號叫做瘦杆子,徐嘉修為了擺脫這個外號,小學才開始學打球的。「別看現在有模有樣的,小時候他被叫做瘦杆子真的一點也誇張。」葉昂暘每次提到徐嘉修囧事也就那麼幾句,每次都說得津津有味。

徐嘉修直接在她面前脫了短T,陸珈已經看過一次了,可能是客廳光線太亮堂的關係,她眼睛還是有點被晃到。她將膏藥貼在徐嘉修的肩胛骨,中藥味很濃,她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皮膚,不自覺發燙;徐嘉修回頭看她,忽然笑了起來,比燈光還灼眼。

呵呵呵呵。陸珈也笑起來,站起來去洗澡了,正要走向客用衛生間,徐嘉修在她後面說:「請用上面的。」

還請呢。嘿嘿。

有人說,戀人在一起久了,習性會相近,連味道都會相似,慢慢的,習慣、味蕾,觸覺……都改變了。我們是世界完全不同的個體,卻在相愛的過程不斷靠近對方,模仿著,學習著,深入著。

陸珈洗好澡,習慣清潔了衛生間出來。徐嘉修坐在樓下的客廳里上著網,見她下來就說:「Janice已經鎖門了,你今晚要睡我這。」

這口吻真是篤定得讓人討厭。陸珈慢悠悠下來:「我去敲門就好。」

還要走?徐嘉修笑,支著頭望過來,接著開口說:「陸珈,你過來,我給你看樣東西。」

又玩這招!陸珈還是走過去,什麼東西?徐嘉修拉她在沙發坐下來,她瞅著電腦屏幕,立馬被裡面的頁面吸引住了,是「拾光」。

「喜歡嗎?」徐嘉修問她。

陸珈點點頭,很喜歡。

「這是我們的『拾光』,所以它不止要成為好產品,還要是很好的作品。」徐嘉修說,骨節分明的手指繼續流暢地敲動鍵盤,然後頁面又換了,變成深藍色的海域顏色,最上方的星星一閃一閃,可愛,悠遠,明亮……

真漂亮。陸珈靠在徐嘉修手臂,時光,拾光。她和他不小心錯過了最美時光,所幸都沒有錯過彼此,所以現在才有了重新「拾光」的我們。

「累了么?」徐嘉修吻過來,沙啞地問她。

「還好。」她也問他,「你呢。」

徐嘉修笑了笑,直接將她騰空抱起,上樓了。

室內只開一盞落地燈,散發著淺淺光圈,半明半暗的光線里,扣子一顆顆被解開,陸珈聽到自己心跳一下一下的跳著,她伸手撫摸徐嘉修的後背,感受自己男人的骨骼。感情水到聚成,她已經沒有過度的慌亂和扭捏,當腦海里想起「肌膚之親」四個字,臉頰還是微微泛紅。有些文字,只有親身體會才能感受到字和字里呈現的美妙。

徐嘉修撐在她上面,覆蓋過來,體溫靠近。

兩人衣衫全褪,她鼻尖縈繞著他的氣味,混合了中藥膏藥的味道;他輕輕壓著她,她感覺靈魂都有了重量一樣,沉甸甸的,那麼甘願降落到他的懷抱里。徐嘉修靜靜望著她,潤澤的黑眸彷彿有兩團小小的漩渦,使人沉淪。

「陸珈,我真想太久了。」徐嘉修在她耳邊說,他身體已經起了明顯變化,問她,「……感受到了嗎?」

「嗯……」她抱住他,雙手也不自覺地撫摸他,想要更親近一點。

徐嘉修其實很早就知道了男女性事,他從小接受外公外婆的君子學教育,有些事情知道也不會嘗試,更不會像一些男人以談性為榮。性對他而言,它可以分享,卻只能跟所愛的人分享,不然它只是人性的某種慾望而已,不是愛,更不是現在這樣親密交流。

高考結束那個暑假,他舅舅獎勵他一趟歐美遊學,反正遲早要出去,先走出國門看看也好。他沒有去,依舊有事沒事跟以前的同學回東洲一中操場打球,留守的門衛朝他們喊:「你們都畢業了,怎麼還三天兩天回來啊!?」

那年的東洲一中好像額外安靜,高二還沒有開始補課,高溫襲來,空氣熱得密不透氣,他和幾個男生打累了,索性躺在樹影斑斑的水泥地,聽著樹梢蟬鳴宛轉悠長……他眼睛碰到晃下來的陽光,心情是難以形容的煩躁。

高考結束了,時間和心思好像也一塊放空了。

白天高溫打球,深夜夢靨,醒來已經是濕濡一片,然後整個人更空了,又好像有什麼從他身體里衝破出去。

那年到北京上學,他選擇和許多老同學一塊結伴坐火車到北京,在一群還算面熟的同學裡,他找不到想找的那張臉。他和另一個男生睡在軟卧包廂里,對面是一對情侶,夜裡男人爬下來,隨後響起女人難以忍耐的呻

吟聲。他直接拉開包廂門出來,從同學那裡借來一支煙,第一次吸煙,他被自己滿嘴的煙草味嗆出了眼淚。有些事明明與他無關,它就是存在他記憶里,從那以後,他一直覺得那事挺噁心的。

性對十九歲的他來說,是盛夏,是蟬鳴,是隔壁班陸珈。

然後他發現,性也可以是火車這種,不合時宜的亂來。

其實,那時候他真沒覺得陸珈很重要,他和她真算起來只是隔壁班同學,感情從不會莫名其妙熾熱起來。只是那個不重要的人,那麼多年來,偏偏成了他青春記憶里不可複製的獨一無二。不重要,卻也是不可替代……

徐嘉修捧起陸珈的後腦,低頭吻她,啃咬著,唇齒相依著。身體深處的火燒得愈來愈烈,他彷彿回到了當年的盛夏,心裡住進了一隻蟬,吱吱依依地叫囂著。

「嗯嗯……」少許輕吟從陸珈唇里逃逸出來,在這個美好的夜晚顯得格外婉轉動聽。

徐嘉修開始進入,緩慢而堅定,一點點擠進那個小小的地方,渴望將自己衝進去、擠進去……然後怎麼擠不進去了?

陸珈緩緩睜開眼,只見徐嘉修臉頰緋紅,高挺的鼻子冒出了細汗,薄薄的一層。

怎麼辦!

徐嘉修並不想陸珈注意到剛剛的細節,繼續啃咬她,就像一隻溫馴的大狼狗一樣,轉移她注意力,身下繼續努力挺

進,又小小挪進了半分。

然後就卡住了,就像異物半個頭卡在那裡,陸珈都要哭了,身子本能往後躲,然後有人好不容易進去的半分,又出來了。

那麼親密的交融和離開,他和她都有明顯的感覺,心情和身體都微微發震。

徐嘉修又說起動人情話,像是安撫,他不停叫她陸珈,陸寶貝,還叫她小閻王。陸珈心底柔軟,情愫一股股冒出來,徐嘉修再次吻住她,舌頭狂熱地闖了進來,他在唇齒間模糊發聲問她:「陸珈……你怕不怕疼……嗯?」怕不怕?

他要做什麼?這個時候陸珈不願意打退堂鼓,所以說:「……還好。」

徐嘉修深深看著她,沒說話,然後就是一個勇猛的挺身,不容拒絕,全部貫入。

她去!一個瞬間,陸珈疼得眼淚直流,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嗚嗚,去他的徐敗壞!

……

夜越來越沉,後半夜下起了陣雨,淅淅瀝瀝地拍著卧室的落地窗。這個時節就是多雨水,外面的雨聲顯得室內格外安靜繾綣。陸珈靠在徐嘉修懷裡,她和他都沒有睡著,明明兩人很累很困了,還是在這夜裡說起了小話。

徐嘉修摸著她的頭髮,問她高考那年暑假怎麼都不住學校公寓。

誰暑假還住學校啊。陸珈想起高考的暑假,她從海南旅遊回來,她去奶奶家,外婆家,黑了瘦了,好像還長高了一厘米,之後老陸那位嫁到北京的堂姐,熱情邀請她先過去適應環境,她就先走了。

大學好多事物都讓人新鮮,偶爾她還是會想起在另一所高校的徐嘉修。她想過幾次找他,就像找其他老鄉老同學一樣。當時她又想到他已經拒絕了她,根本不喜歡她,所以就算了吧,不要打擾他了。喜歡過的心情是不變的,很快知道他又要出國,她是真替他開心;在她眼裡,徐嘉修一直很厲害,她以喜歡過他為榮,不一定所有喜歡的都要屬於自己;何況來到更大的地方讀書,她也不那麼出眾了,漂亮姑娘和有才情的女孩都很多,她只是東洲一中的小閻王而已。

陸珈微微仰著頭,看著近在咫尺的俊臉,滿滿都是濃情蜜語。真好,她還是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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