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季東霆覺得夜裡敲女性房間的行為非常不紳士,也不禮貌。另外他敲門的理由也有點蹩腳,問她怎麼忘記給自己放洗澡水了?

他想起了自己讀書時代,就讀於英國全封閉的貴族學校,他周圍有很多耐不住青春期寂寞的男孩,他們不同膚色,但相同是他們每天總想著各種借口跟女孩子們打電話、約她們出來、甚至做一些更親密的事情。

當時他非常嗤之以鼻,因為他扮演著跟他們全然不同的角色,他總想各種借口甩掉纏上了女孩子。當時他以為自己比那些男孩都早熟,比他們提早進化了。但最近幾天,他覺得那可能是個錯誤的認識,他不是提早進化,而是整個青春期延遲了十多年。

不然為什麼洗個澡,身體里也會隱隱冒著騷動?

裡面的女人很快給她開門,她還穿著酒店統一的套裝,隨著淺色的木門拉開,她臉上的笑容像是一朵徐徐綻放的白蓮,配上她臉上的妝容,顯得柔和、精巧又細緻,不濃不淡,有種淡妝濃抹總相宜的和諧感。

「季先生?」姜幾許抬著眸子詢問,「有什麼需要幫忙嗎?」

季東霆沒說話,掃了裡面的小房間,發表了主觀的意見:「裡面很小。」

難道真的是來參觀的?姜幾許笑得有點不自然,她沒辦法跟季東霆解釋,雖然整個總統套房有兩百五十平方,但傭人房就是傭人房。

「是不大。」姜幾許笑著說,「不過也夠了,並不需要很大。」

季東霆點了下頭,視線落在小桌子上攤開的盒子,她是要準備開吃了?季東霆嘴角彎了半個弧度又放平,想起自己敲門的目的,神色淡漠說了句:「放水。」

姜幾許愣了下,連忙道歉:「真是抱歉。」

她話音剛落,季東霆已經面無表情地轉身離去了。

姜幾許放水時抱怨自己太不注意了,怎麼拿著客人送的食物就真的就回房了呢。結果還要客人親自上門提醒她去放水。

不過這些天,她也琢磨出一些門道,季東霆並不是一個愛計較的人,他太高高在上了,或者說他的世界太高太大,所以根本不會跟一個服務人員怎麼計較。他有著屬於身份的素質和涵養。他很富有,但不是那種用鼻孔看人的有錢人,他是直接無視。

姜幾許放好水,要去提醒季東霆可以洗澡了,正要敲門,房間的門突然打開,她本能後退兩步,只見季東霆走了出來。

他正在接一個不想接的電話,語氣隱忍帶著輕微的煩躁,說的是英文。姜幾許沒有習慣聽客人的隱私,但回房時,一個單詞還是飄進了她耳朵里。

breakup fee?

分手費?

***

第二天,季東霆依舊外出,下午姜幾許也外出,來到了S市的西山湖高爾夫球場。

西山湖高爾夫球場落在S市燕北的黃金地段,距離市中心只有二十分鐘車程。是一個擁有60萬平方米、由著名澳洲設計師精心策劃、18洞標準設計的錦標賽級草地球場。

場內有五個景緻優美的人工湖障礙區。此時太陽明凈,綠草茵茵,黛色丘陵連綿一片,頭頂的藍天白雲映進平靜湖面,宛若天境。不遠處三三兩兩身穿休閑衣褲的男人們正一邊閑談一邊打球,臉上掛著閑暇的笑容。

姜幾許遠遠就看到了趙濘,他立在三個男人的中間,傾著身子輕輕揮動球杆,揮出了一個漂亮的左曲球。

她是跟酒店的銷售部陳經理一塊兒過來,這是高級會所,她和陳經理都沒有資格入內,用的是陸續的會員卡。之前酒店傳聞陸續怎麼對她好,她都沒任何感覺,但是這次,她真感覺到陸續在幫她:陳經理下個月正式出國培訓,但陸續讓他跟她一起合作穀雨的案子,萬事開頭難,承辦權到手,最後負責人是她,因為到時候陳經理已經去了國外。

姜幾許起初怕陳經理心裡不舒服,但陳經理似乎有點無所謂,並與她開玩笑道:「小姜經理,陸總很用心良苦啊。」

姜幾許說得很謙虛:「陸總這次很給我機會。」

陳經理笑:「好好努力。」

陳經理混江湖十幾年,雖然只是銷售部經理,但他職場累積了不少人脈和關係,做事圓滑有手段,北海盛庭能維持全年百分之五十的入住率,他功不可沒。而他也是對陸續最忠心耿耿的一個,盛庭酒店不是沒有動蕩過。

陳經理是認識趙濘的,帶著她很快跟趙濘說上了話,陽光下男人看起來非常俊雅從容。但臉上看不出態度,不熱情也不冷淡了,一種「既然見面了就一起打球」的應付樣子。

酒店客房部和銷售部,一個對內賠笑臉,一個對外賠笑臉,有些地方還真有異曲同工之感。面對趙濘的敷衍,陳經理沒有絲毫不自然,依舊風度翩翩,彷彿趙濘是他好久不見的舊友。

球童送上陸續留在這裡的備用球杆過來,陳經理拿過球杆對趙濘說:「趙總,有興趣打一局嗎?」

趙濘笑了下,倒把視線落在姜幾許這裡:「姜經理會打嗎?」

姜幾許笑,說的非常謙虛:「原本覺得自己會的,但是看了趙總的球技,我應該不能算會打。」

趙濘爽朗笑出聲,陳經理也笑。不多久,球童給她送上一根球杆,是 PING女士超輕球杆。同款的球杆姜幾許以前也有一把,她喜歡ping的推桿,簡單、乾淨的瞄準線,擊球時帶著清脆的擊球聲。

姜幾許球技並不像她說得那麼謙虛,甚至讓趙濘和陳經理有點驚嘆,但是趙濘不會因為她球技好就把婚禮的承辦權給她。而從他故意避之不談的說話方式,他對北海盛庭沒多少興趣。

這點,姜幾許和陳經理都感覺到了。

「其實婚禮的場所,最重要是穀雨的意見,目前也有幾家酒店想免費贊助我們,所以……」趙濘沒有把話說盡,他是個精明又聰明的商人,萬事都留個迴轉餘地。

姜幾許笑望著趙濘:「婚禮對女人一生都是最重要的回憶,婚禮場所的確要仔細挑選,而婚禮策劃也非常重要……」

還沒有等姜幾許說完,趙濘已經打斷她的話:「我已經請了國外知名婚禮策劃人。」

姜幾許只能笑。

從舒緩的丘陵下去,到綠草茵茵的果嶺,最後來到一個輾轉曲折的沙丘,四周種植著著幾株雪松,樹體高大,樹體優美,繁茂的樹冠幾乎向地面處平展,看起來就像童話里大大的綠房子。樹下放著白色的大傘,下面是白色的躺椅和小圓桌,幾位面容姣好的女人坐在那裡對趙濘微笑著招手。

「不好意思,我過去一會。失陪。」趙濘彬彬有禮離去。

***

陳經理望著趙濘的背影,幽幽嘆了口氣:「懸。」

姜幾許心裡著急,凝視眼前的怡人風景沉了沉心思,這個項目是她的,她要比陳經理更積極,這樣陳經理才會幫自己,而不是真想撿他給的便宜。

暖陽煦風,姜幾許彎了彎嘴角:「陳大哥,你說趙濘是不是挺想見季東霆的?」

陳經理攤手,跟姜幾許算起賬:「對北海實業來說,十個趙濘也比不上一個季東霆,如果說季東霆是一塊肥肉,你要主動送給趙濘嗎?」

姜幾許認真想了想,如果說季東霆真的是一塊肥肉,也是一塊讓人只能看著卻吃不著的肥肉,那個男人,在進入中國商場之前專門學習中國文化,就是那份心,也不是一個好合作的商人。

而且陳經理的確說的對,她不能因為自己的利益損害北海實業的利益。

「不過北海實業是北海實業,盛庭是盛庭,總有一天它不再是北海實業的附屬品。」陳經理看了姜幾許的表情,倒是笑了,「你說季東霆這塊肥肉,是不是可以當成噓頭忽悠忽悠趙濘?」

姜幾許徹底愣住了,一時不敢發表意見。

「小姜經理,你知道我銷售秘訣的是什麼嗎?」

執著?認真?進取?姜幾許搖了搖頭。

「是吹牛。」陳經理笑了兩聲,拍拍她的肩膀道,「走吧,我們現在就去忽悠趙濘。」

職場,有時候比的是誰的臉皮更厚。

再次跟趙濘打招呼,陳經理是去告辭的:「趙總,最近我身邊的女士真是非常忙啊,季先生目前住在我們酒店,欽點我們的姜經理作為他的私人顧問,這不剛剛季先生又給她打了個電話,麻煩她回去一趟呢。」

陳經理的話還沒有說完,姜幾許的心已經吊了起來,她已經形容不出心裡是什麼感受,心虛、膽戰心驚、還有一種做了壞事怕敗露的尷尬和不安。但她嘴角依舊微微揚著,她跟陳經理是同一條船上的人,她不能失了場。

陳經理給了她一個眼神,她明白他的意思,硬著頭皮說了起來:「說起來季先生真的一位非常有想法的商人,這段時間我跟他學習了不少,他人很好,也教了我許多東西。」

心虛,心虛的要命。姜幾許越說,心就燒得越厲害,但依舊故作鎮定,面容淡定。努力維持著自己「正被季東霆賞識」的形象,彷彿自己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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