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醉鬼的心思你別猜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上頭的人抖一抖,下頭就炸了窩。

私下裡,晉軍將士議論紛紛。

軍中大多是男兒,幾乎無一例外認為婦人就是小心眼兒,哪怕晉王妃這樣的巾幗女英雄也逃不過一個「醋」字。這不,晉王的大丫頭,原就是晉王府里的婦人,來照看他的生活起居也是應當的,更何況人家還沒了舌頭,也是怪可憐的,這王妃作臉作色還作妖,也忒不給晉王的臉子了。

男人的心總是偏向男人的。

他們理解晉王身為男人的無奈,卻不能理解女人的酸苦。都一致認為是晉王妃恃寵生嬌,享盡寵愛還不夠,想要一人獨佔晉王,實在犯了婦德大忌。

甚至有人遙想,等晉王兵抵皇城,佔領京師做了皇帝,還能獨她一婦么?晉軍無不笑言,絕不可能。甚至還有人閑得無聊,再次拿這個梗,設局打賭。

對於將士們的傳言,夏初七聽不見,只當不知,整天該吃吃,該睡睡,似是毫不在意。只是趙樽的臉色不怎麼好看,不管入營出營,成日里綳著個冷臉,像是誰都欠了他千兒八百吊錢似的,嚇得晉軍將士遇到他大氣都不敢出,行事更是小心翼翼。

滄州的天空,氣氛低沉,若山雨欲來。

誰也沒有想到,與南軍的烽煙未燃,晉軍自個倒像是要把大火燒起來了。

沉悶的日子,好像天都黑得特別早。

夏初七捶著酸軟的胳膊,與晴嵐兩個邊說邊笑地從醫務營里走出來,沒幾步便碰見挎著籃子到火房過來的月毓。

許是在趙樽那裡看到了希望,月大姐面有喜色,眸帶秋水,少女含春般的帶著一抹狐媚的騷氣——當然,這只是夏初七帶著偏見的看法。

「看來月毓對爺還沒死心啦。」

晴嵐拽著她的袖子,低低說了一句,帶了些擔憂。

「呵呵。」夏初七瞥著月毓,笑得陰陽怪氣。

「姐姐……」晴嵐眉頭微蹙,「你往常總教我如何治男人,說得頭頭是道,可這幾日,你自己卻怎生糊塗了?」

夏初七的臉仍看著月毓的背影,沒有聽見晴嵐。

晴嵐無奈,拉拽她一把,「姐姐……」

夏初七回頭,再聽一翻,又「呵呵」怪笑。

「你怎生就糊塗了?」

晴嵐這幾日與陳景兩個好得蜜裡調油似的,不僅得了些滋味兒,對男女之間的見解,也由生疏到熟稔,一席話說得有理有據,「姐姐,依我之見,婦人對男子雖不能時常哄著,慣壞了他,卻也不能晾得太久,以免讓旁的婦人趁機鑽了空子。你看這月毓原就是爺身邊的大丫頭,好些年沒見,往常情分總是有的……你這麼放手,讓她整日在爺的身邊晃悠,長得又這麼水靈,難保……」

「停停停——」

夏初七制止了她,眉目爍爍的看來。

「剛才說啥了?再說一遍。」

晴嵐一愣,撇撇嘴,才道,「我說男人不能晾得太久,以免被人鑽了空子……」

「最後一句。」

「月毓長得水靈?」

「呵呵!」第三次陰陽怪氣的笑著,夏初七冷哼一聲,斜眯著眼,拿不太友好地視線上上下下打量晴嵐,「我說小妞兒,你這是眼神不太好還是你審美疲勞了?就月毓那樣的也叫水靈?你是沒看見自個面前有一個超級大美女呢?」

晴嵐反應過來她的意思,不由哭笑不得。

「是是是,比起你來,她實在……姿色一般。」

「哼,這還差不多。」夏初七勉為其難哼哼著,一副弔兒郎當的尖酸刻薄樣,指著月毓的脊梁骨,「別瞎想了,你放心吧,趙十九不過看她沒了舌頭,又是他娘身邊的老人兒了,這才格外看重一些,哪有其他的念想?旁人信,我也不信。」

「那是,我也不信。」

晴嵐倒不是誠心附合她,而是心裡真這麼想。

這月毓跟了趙樽那麼些年了,要說趙樽對她有啥想頭,早些年就該有了,怎會等到現在?雖說營中傳得沸沸揚揚,但在晴嵐看來,不過只是因為月毓從京師來,又受了些委屈,趙樽顧念著她早些年的情分,對她好一些,也是人之常情。

「所以,姐姐,你不必為這事與爺賭氣。更不要與他這般僵持著,互不理睬,他是爺們兒,不好意思主動求和,你去與他下個軟,給個台階,也就好了。」

「我跟他賭氣了嗎?」夏初不解地七挑眉。

「賭了啊。」晴嵐點頭,微笑,「對,那不叫賭氣,叫撒嬌……」

肉麻地拍拍肩膀,夏初七轉身便要走。

「行了,我回了,誰愛搭理他。」

低笑一聲,晴嵐和事佬似的拽住她的胳膊,「你就聽我一回吧?咱今兒晚上去殿下那裡吃飯。我做了你的妹子,嫁了陳景,還沒有好好答謝殿下,這好不容易有機會了,你就當成全我如何?」

夏初七怪怪的看她,「你的主意?」

迎上她洞悉力十足的眼,晴嵐一哂,微垂著眼皮,「我與陳大哥說好的,一會兒他會與殿下一道回去。」

夏初七翻個白眼兒,「多事……」

晴嵐無奈,一嘆,「你看我大老遠從北平來,過年過節的,看著你兩個這麼不得勁兒,我與陳大哥能好過嗎?大家都為你倆操著心,你們就各讓一步吧。」

以前是夏初七為了晴嵐與陳景的婚事煞費苦心,如今一不小心角色互換了,她成了被撮合者,想一想,她覺得也瞞有趣。

趙樽與陳景一道,從校場上回來便直接入營,一邊走一邊說,身上滿帶風塵僕僕之態。月毓拎了晚膳過來,早早地便侯在屋門口。

看見趙樽,她笑吟吟過去迎著,為他解披風,拍塵土,雖然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但那親近的表情就像從來沒有過這些年的距離,而她還是他身邊那個得力的大丫頭。

夏初七走過來正好撞見這一幕。

抱著雙臂,她不遠不近地看著,眉梢眼底都是嘲弄,「喲喂,晉王殿下好有福分,人未入屋,便有佳人相迎,實在羨煞旁人啦。」

趙樽回頭看見是她,臉色微微一沉,「你來了?」

一個你字,極是生硬,並無往日的熱絡。

夏初七冷哼一聲,挑眉,「怎麼,我來不得,還是你不歡迎我,或者說,我來了,會打擾到殿下的好事兒?」

這姑娘的話,沒有一句不帶刺兒。陳景、晴嵐、還有聞聲出來的鄭二寶,幾個人互相看著,都為他們著急。倒是月毓面色複雜,即無喜,也無憂,只做旁觀。

僵持了一瞬,趙樽微微一嘆,走過來拉她的手,語氣緩和了不少,「別整天神神叨叨的,犯小心眼子,走吧,一塊吃飯。」

他服了軟,眾人都鬆了氣。

可夏初七脾氣實在是倔,話剛看明白,氣便不打一處來。她陰陽怪氣的呵呵著,猛地甩開趙樽的手。

「誰小心眼子?趙樽,你得把話說明白了,免得營里的兄弟都到處說我不是……」

她這咂呼聲不小,附近的晉軍紛紛湊出頭來觀看,門口的幾個人也都有些尷尬。夫妻吵架,只有二人自己時,很容易便解決了。可若是摻和了旁人,事情便大了,一般難以和解。而且,趙樽的做法算是給足了夏初七的面子,她還那般得理不饒人,像只被踩了腳的驢子似的臭脾氣,著實令人招架不住。

「楚七,你不要得寸進尺!」

冷冷看著她,趙樽聲色微厲,似是惱怒了。

相處這麼多年來,在夏初七的面前,趙樽幾乎從來沒有說過重話,即便是生氣之時,也沒有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吼過她。

這一句,便是最重的了。

夏初七一愕,看著他久久沒有說話。

好一會兒,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傷害似的,她冷笑著抬眸,涼涼看他,語氣里滿是悲傷與難過。

「這是討厭我了,是不?趙十九,你說我小心眼子,可我倒是想問問你,整天跟這個沒有舌頭的啞巴在一塊,到底什麼個意思?你是想收了她?要收她你明說啊!呵呵,不過你的品味也太獨特了,太重口了。我還真看不出來,她到底哪裡好,是比我好看,還是比我性感?或者說……她比我床上功夫好,會伺候你啊。」

這是不按劇本演了?

聽她一句比一句更歹毒的話,趙樽頭皮都麻了。

若非深知阿七為人,他都懷疑是不是真把她氣著了。

默了一瞬,他眉心緊蹙著,重重一嘆。

「楚七,你到底是不是個婦人?」

「我不是個婦人,晉王殿下不是最清楚嗎?」夏初七冷笑,「當然,我若是長了口口口……也不會比你差到哪去,更不會由著你在這裡對我頤指氣使,始亂終棄……」

晉王妃說話,向來生猛。

一句「口口口」震得人心肺酥麻,想笑又不敢笑。

另一句「始亂終棄」搬出來,倒有些讓人想入非非。

說到底,這兩個人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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