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都在演戲!

塔殿內,眾人思量著,紛紛露出不解的表情。

可由於夏初七被東方青玄箍在身前,他那幾句話,她卻是一個字也沒有看見,甚至於都不知道他正在用自己來要挾趙樽殺了夏廷贛。

她的世界裡,一片靜謐與沉寂。

她所能看見的,只有趙十九凝重的臉、肅殺的眸。

還有,他冷冷的話。

「東方青玄,兩年不見,你這手段愈發低劣了。拿人來要挾,似乎成了你慣用的伎倆?先是我的女兒,如今又是我的妻子……如此上不得檯面的法子,你也不怕讓人失望?」

「呵……」

東方青玄唇角揚起,妖冶的目光,複雜,深邃。

他與趙樽對視一眼,突地低下頭,盯著夏初七的髮際,看了許久,方才緩緩抬頭,朝他一笑。

「晉王殿上說得好生可笑。我原本便是狠毒狂戾之人,豈會在乎上不上得了檯面?閑話休提,你選一個吧。」他緊了緊夏初七的腰,笑著補充,「到底要女人,還是要岳父?」

這樣二選一的條件,其實極賦喜感。

但此時,大殿之中,陰風慘慘,分明無人笑得出來。

趙樽冷冷眯眸,與夏初七的視線在空中短暫的交接一瞬,目光微微一沉便挪了開,面色難辨地看著東方青玄,淡淡道:「可有些事……沒得選擇,只有命運。」說罷他突地轉身,面向一直緊抿著嘴巴的瘋老頭兒。

「事到如今,夏公以為,本王應當如何選?」

他竟然把問題丟給了夏廷贛?一個瘋子。

這無疑是最好的選擇……哦,命運。

眾人錯愕不已,都望向瘋老頭兒。

可誰也沒有想到,這個一直神經不太正常的瘋子只微微愕了瞬,便抿住了嘴巴,似是思考了一下,方才捋一把花白的鬍鬚,慢騰騰走上前去,與趙樽並肩而立,看向了東方青玄和他半擁在懷裡的夏初七,渾濁的目光里,添了一些光芒。

「選女兒……」

一句極為嚴肅的話,他說得嗓子沙啞。

一句極為嚴肅的話,也如同平地響起的一道驚雷,「噼啪」一聲擊在殿中眾人的頭上。他們紛紛呆住,怔怔望著他出神。

他不是痴的么,傻的么,瘋的么?

為什麼突然之間就治癒了?

旁人不懂,夏初七也有些不明白。

她辨識著瘋老頭的嘴形,獃滯片刻,問:「爹,你的腦子……」怎會沒有問題了?

話說了一半,她卻沒有問出口,似乎也沒有問得必要了。答案很明顯了,夏廷贛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瘋?他的瘋和傻,分明就是裝的。

雖然她沒有想明白先前替老頭子把脈時,為什麼會發現他確實中毒影響了腦子,但是,一想到自己剛才還信誓旦旦地拿「醫德」出來做保證,便覺得臉上被打得「啪啪」作響。

若非東方青玄的胳膊托著,她估計受此「打擊」,她能直接栽倒在地。吸一口氣,她定了定神,看向趙樽。

「你要不要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既然趙樽先前就知道瘋老頭兒是夏楚的爹,而且如今看來,他很明顯知道老頭兒是裝瘋的……那麼,夏初七堅信,趙狐狸絕對與此事脫不了干係。

趙樽雙目微微眯起,朝夏廷贛輕輕頷首,像是孝順女婿在對老丈人表達敬意一般,唇角帶出一抹笑容,聲音也是難得的柔和。

「我若不與岳父聯手,又如何能還願當年真相?」

當年的真相?他是指讓東方青玄親口承認的,當年魏國公案的始末么?這麼一想,這件事好像確實如此。

可隱隱的,夏初七還是覺得哪裡不對。

這樣大的事,趙十九就不能提前支會一聲?

她哼哼一聲,憋著一口氣看向趙樽,眼睛裡滿是殺氣——

可與他無辜的眸子一望,她心又軟了。

趙十九這頭老狐狸,屬實讓她又愛又恨。恨他的時候,能恨得牙根兒痒痒。可他雖說總瞞著她,但這般也讓人極有安全感。當自己身上發生的一切……危險也好,恐懼也罷,都不必自己擔心時,不得不說,那也是另一種變相的幸福。

咽回一口老血,她朝趙樽發了一道無聲的唇語。

「咱倆的賬,回頭再算,先解決眼前。」

趙樽嘴唇一撇,淡淡掃她一眼,動了動嘴皮。

「好。」

他兩個人的聲音外人都聽不見。

可他們一副「眉目傳情」的樣子,卻落入了旁人的眼睛。

按理來說,再一次被趙樽算計了的東方青玄,作為一個實施犯罪行為的人,卻被「人質與解救人員」忽略的這麼徹底,應當惱羞成怒,或是氣急攻心才對。但他卻只是漫不經心地看著,不僅沒有打斷他們,更沒有阻止的意思,更為甚者,他花瓣兒般妖艷的嘴角,竟反常地勾出一絲風情萬種的笑意來。

「果然是翁婿,配合默契,如魚得水……只是晉王殿下繞了這麼大個彎兒,不就想讓她知道嗎?」

「哦」一聲,趙樽沉聲,「此話何意?」

東方青玄微微眯眼,「這還用我說?晉王殿下是何等心高氣傲之人?可是,你的女人待我……卻好得很。你這樣做的目的,不就是想讓我說出往事,徹底斷了我在她心裡的那一點情分?」

「聽上去,極是有理。」趙樽眉梢挑高,看了一眼因為位置關係,完全聽不見東方青玄說話的夏初七,淡淡一哼,「你要這般理解,也可。」

男人之間的敵意,為了女人,似乎是天生的。

看他雲淡風輕,渾不在意,東方青玄頓一下,似笑非笑,「可此計雖妙,你又能如何?我既然敢把魏國公案的事情說出來,便不怕被她知道。反倒是你,她人在我手上,你賭是不賭?」

「賭。」

一個字,趙樽思考一瞬方才回答。那低沉的嗓音里,彷彿夾雜著一柄鋒利的尖刀,很淡,很快,卻讓被他的目光掃射到的人,下意識覺得骨頭髮涼,就連夏初七也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噴嚏,無奈一嘆。

「趙十九……這樣一點也不好玩。」

尖刀抵在腰上,她卻說是「玩」。

這世上除了她這般洒脫,恐再無旁人。

趙樽輕鬆地低笑一聲,看著她時,眸子也變得柔和了些許,出口的話,也似乎在視東方青玄如無物。

「若是不賭,就更不好玩。阿七,忍著些。」

「忍?忍嘛……」已經辯出前因後果的夏初七,回頭掃一眼身後的東方妖孽,又笑吟吟地沖趙樽丟了一個媚眼,「死就死唄,沒啥大不了。人橫豎都要死的,我若是現在死在你面前,你還能好好安葬我,這樣,挺好。」

「……」趙樽抿唇不語,定定看她。

「別這般看我,怪不好意思的。」夏初七唇角彎彎地笑,「其實我也捨不得死,但我總不能拿老爹的命來換自己的命吧?趙十九,往後你照看好我爹,還有我們的閨女……懂了嗎?」

「懂。」趙樽點頭,很是嚴肅。

「懂了就好。」夏初七笑彎的眉眼上,弧線更大了幾分,痴痴地看著自家男人,她想想又道:「好了,時間不多,你趕緊向我許下承諾……山無棱,天地合,才敢跟我絕,下輩子還做夫妻什麼的……還有,我死了以後,你莫要再找旁的婦人,道常大師的慶壽寺還是不錯的,寬敞明亮,山青水綠,適合修行,你懂的啊?」

趙樽看她眉眼生花,也是發笑。

「好一個悍婦,死了還想綁著爺……」

「知道我悍就好!」夏初七一樂,偏頭瞄了東方青玄一眼,意有所指地笑道:「得了,有情之人,死何足惜?只是有些心理陰暗的人就慘了,什麼狗屁的大仇?爹娘的屍體在那裡,好端端的又沒有傷口,也沒有斷胳膊少腿兒的……誰知道究竟怎麼死的?莫不要殺錯了人,報錯了仇,那才成笑話嘍!」

她損起人來,嘴賊毒。

東方青玄眉目一沉,卻沒有接話。

殿中,無數人懷疑的目光都落在夏初七與趙樽兩個人的身上。總覺得他兩個的做法很不可思議。死到臨頭了,還在你一句我一句的說廢話,會不會太詭異了?

南晏的侍衛們,偷偷為他兩個捏了一把汗。兀良汗的侍衛們,在莫名其妙之餘,只覺得這晉王與晉王妃兩個人……都是瘋子,瘋到了一堆。

與趙樽「你懂我懂」的侃了幾句,夏初七大抵覺得脖子有些發酸,不輕不重地轉動一下,不太耐煩的拿手肘撞了撞身後的東方青玄。

「東方青玄,鬆開一點。」

她若無其事的樣子,惹得東方青玄唇一彎,笑出聲來。

「鬆開你?要松你,我又何必抓你?」

夏初七聽不見他的回答,她眼中的世界裡,只有一個趙樽。與他的目光交流著,她一顆心都是溫暖的。

不過,她的眼沒有看東方青玄,話卻是對他說的。

「那你趕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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