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一家三口樂融融!

正午剛過,烈日炎炎如火。

蜿蜒的山巒下,嘎查村裡寂靜無聲,白光光的陽光炙烤的大地上,幾乎見不到一個人影。

氈帳裡頭,趙樽斜躺在一張木榻上,雙眼懶洋洋的闔合著。夏初七坐在榻後的木杌上,半躬著身子,觀察著他的表情,一雙白蔥兒似的雙手,輕柔地在他頭頂上慢慢按捏。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寂靜了許久,她心思百轉,突地嘆了一聲。

「老爺,眼下這情形,你還hold住嗎?」

「吼得住?」趙樽眼皮一跳,「何意?」

「咳!就是……」每次說他不懂的詞兒時,夏初七心裡都有欺負古人的成就感,見狀,她低低笑了一聲,玩笑著解釋,「就是問你被咱家閨女這麼一鬧騰,你還能持否?」

「……」趙樽撩她,「哪個方面?」

「你以為呢?」夏初七有些無語。

「老爺能持否,阿七最是知道,何需再問?」趙樽斂著眉目,一本正經地逗她。在挨了她一記大白眼兒之後,方才半闔著眼,若有似無的嗯一聲,略帶得意的低笑。

「寶音皮是皮了點,但像我閨女。」

「什麼叫像你閨女?寶音本來就是你閨女好不?」

為了孩子能快一些適應新的生活,也為了她能儘快接受親生爹娘,兩個人商量之後,沒有特地為她改名字,於是,「寶音」這個帶著蒙族特色的小名兒,便一直這樣叫了下來。叫習慣了,倒也順口。

夏初七批評著趙十九,想到短短几日就讓她頭大了幾圈的女兒,不知不覺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白皙的手指在他頭頂的穴位上規律的搓動著,想了想,又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

「我就說嘛,像我這樣善良單純的性子,怎麼可能生出寶音那樣調皮的閨女?原來都是你的功勞啊?這孩子,性子實在像你——」

「嗯,比起爺那時候差一點就把皇宮給燒掉的皮勁兒……我閨女如今做的事,實在不堪一提。你就由著她吧,作上幾日,慢慢也就好了。她這會兒,離了東方青玄,心裡正不得勁兒呢。」

看著他平靜無波的面孔,夏初七不由嘆氣。

「……你就慣吧。」

「閨女就得慣,慣她有何不好?」

「將來有你受的!」夏初七笑眯眯地捏了捏他的鼻子,伸過腦袋去,低頭俯視他,「下回被她欺負了,可別來找我申冤啊?」

輕唔一聲,趙樽淡淡瞄她,「被欺負……也甘之如飴。」

夏初七臉色一沉,不悅地「嗤」了一聲,直起腰,收回手來,拿一張絨巾子擦拭著,不言不語,也不再為他按捏了,顯然是不怎麼高興。趙樽眉頭微蹙,偏過頭去掃她一眼,攬住她的腰,勒緊拽了過來。

「怎的了?變臉比變天還快!」

「吃醋。」小小的矯情一下,夏初七橫他一眼,嘴裡哼哼有聲,揶揄道:「趙十九,我發現自從咱閨女回來以後,我在你心裡的地位,那真是大不如前了……早知如此,我幹嘛不生個兒子啊?」

看她置氣的小樣子,趙樽眼神閃著笑意。

「自家姑娘的醋都要吃,阿七你越活越小了?」

「誰讓姑娘不肯親近我?對你比對我好,羨慕嫉妒恨!」

夏初七垂了垂眸子,原本與他的玩笑,變成了一臉無奈。

從額爾古回到陰山地區的嘎查村已經五天了。他們一家三口,還有從北平過來的「商隊」都住在村子裡。趙樽在等著東方青玄過來,再入陰山皇陵,踐行與他的約定。在這五天里,他們兩個竭盡全力地想與失散兩年的女兒拉近關係,為此,唱的、跳的、哄的、騙的、笑的、逗的……能想的法子都想了個遍。

但是,整整五天過去了,小寶音除了離開額爾古那一日哭得有些狠,再往後便不哭不鬧了。一張粉撲撲的小臉兒整天綳著,不給任何人好臉色,也沒有太大的情緒變化,那高冷的小模樣兒活脫脫趙十九的翻版。

可雖說她不與人親近,但野勁兒卻一點沒少——把海日古家的羊圈打開,放跑了他家的羊;把商隊儲糧的麻袋全部戳破,糧食灑了一地;把夏初七的衣裳劃開口子,又偷偷塞回箱籠里;在趙樽衣裳的背上,用墨汁畫上各種古怪的圖案……幾乎身邊的所有人,都吃過小丫頭的虧,就連甲一也被她尿了一身,哭笑不得。

「唉!阿七你也別惱……」趙樽敲了敲額頭,眉頭輕皺著,又是好笑又是好氣地嘆了一聲,「就咱家姑娘那性子,若是哪一天我被她毒死了,你也不要奇怪……」

夏初七斜斜瞄著他蹙眉的樣子,恐他頭痛症發作,揚了揚下巴,挪過去為他按摩起來,語氣幽幽的,「要不是小丫頭今兒生病,咱倆估摸著都沒法兒消停地坐這一會兒……真是一個小女魔頭,要是有可能,我真想把她塞回肚子里,重新再生一回。」

「……哪有當娘的這樣說的?」趙樽好笑地看她,「她才兩歲。」

「沒錯啊,這才兩歲就這般霍霍人了,若再大一點……那還了得?」

聽她無奈的抱怨,趙樽低低一笑,「我姑娘這是腦子好使,要不然,哪有本事霍霍別人?唉,都說女兒像父親。阿七,你要怨,就怨我吧……」

這句話的潛台詞兒是他實在太聰明,還遺傳給了女兒?

「王婆賣瓜!你到底是要我誇你,還是要我怨你?」夏初七嘟囔一句,正想與他理論理論智商問題,二寶公公便風一般的奔了進來。

「主子,主子,不得了啦……」

他披散著雞窩一般凌亂蓬鬆的頭髮,狼狽的尖著嗓子叫嚷著,一張白饅頭似的胖臉上,布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水,還寫滿了憂傷,從頭看到腳同,都是一副被人狠狠凌虐過的樣子。

「主子,嗚……您得為奴才做主啊。」

看他軟趴在地上,哭喪著臉的樣子極為凄慘,夏初七腦補著各種不健康的畫面,想到了嘎查那些蒙族漢子威武高大的身軀,不免嚇了一跳,趕緊過去扶他。

「二寶公公……你這是被誰欺負了?」

「嗚……嗚……」鄭二寶扁著嘴巴,哭喪著臉,嘴裡嗚嗚有聲,手指顫抖著指向自己的頭髮,「奴才先前看小主子吃了葯在睏覺,便趴在床邊上小憩片刻,守著她……一覺醒來,便成了這個樣子。主子……奴才的頭髮,頭髮啊……被小主子點著了……」

原來如此?他這髮型……是寶音乾的?

「噗哧」一聲,夏初七忍俊不禁,嘴角扯得直哆嗦。

二寶公公有一頭極為茂盛烏黑的頭髮,平素里他很是愛惜,不管走到哪裡,總是要梳理得一絲不苟,油光水滑,還專門找夏初七討要了中藥方子來護理,金貴得跟什麼似的……為此,夏初七還曾經笑話過他,說他是因為不長鬍子,這才對頭髮產生了移情作用。

可這會兒他的頭髮七零八落,長短不一,還有被燒過的痕迹,隱隱的,還能聞到一股子毛皮燒焦的味兒,再不復平素的整潔樣子……她又是好笑,又是好氣,再想一想,又是釋然——果然是他與趙十九的親閨女,收拾人也知道往人往人心窩子插刀,哪裡痛就捅哪裡……

「嗚……王妃,你還笑,還笑……」

鄭二寶白胖乾淨的臉上,硬生生擠出了幾道褶皺,看了看一臉無奈的夏初七,又看了看似笑非笑的趙樽,他明白了過來,大家都是受害者,哪怕他有一肚子的委屈,也沒法子找主子申訴了。

想到自家的頭髮,他悲中從來,突地捂住嘴沖了出去,一路嗚咽。

「奴才不活了,不活了……活不下去了……」

看他痛苦的奔了出去,夏初七趕緊斂住笑容,緊張了起來。

「趙十九,咋辦?」

趙樽懶洋洋地躺著,一動也不動,聞言瞄她一眼,指了指自己的頭。

「繼續按!」

「……」夏初七翻了個白眼兒,蹙了蹙眉頭,著急地道,「我是說二寶公公咋辦?我看他這回像是氣得不輕,趕緊的讓甲一跟上去,要真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事兒就大發了……」

「無事,不必理他。」趙樽懶洋洋拉過她的手,放在自己的額頭上,等她認命的坐下來繼續為他按摩,方才漫不經心地道,「爺第一次剪他頭髮的時候,他說要去投河,結果只是出去泡了個澡。第二次剪他頭髮的時候,他說要去服毒,結果只是睡了一覺。放心吧,這一回,咱閨女燒了他的頭髮,雖然比爺更狠了一點,他也一樣死不了。」

「啊!」一聲,夏初七驚呆了,胸脯一陣起伏。

「原來如此……果然野性也會遺傳。」

輕輕唔一聲,趙樽不以為意,那高冷雍容的姿態,讓夏初七很容易就想到隔壁氈帳里的那個小惡魔……兩歲的小惡魔,簡直就是生來克她的。娘倆鬥法五天,要不是她夏初七也不是好惹的主兒,估計真能被自家親閨女活生生氣死不可。

「阿七,一會兒你下廚給咱閨女做點吃的吧?」

「嗯?做什麼?」

「她跟著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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