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各有各的殺手鐧 !

太皇太后薨了?

焦玉的一句話如同天際悶雷,一炸響,入耳的人紛紛一怔,好半晌都回不過神兒來。

趙綿澤定在當場,一動不動。

晴嵐瞄他一眼,暗中鬆了一口氣,看著面前緊閉的房門,不敢上前,不敢相勸,更不敢吭聲兒,只能靜觀其變,尋思他若是放棄進房,轉身離去才好。

冷寂中,焦玉頓了一下,低低道,「陛下,如今宮中已是亂成一片,要不要先行回宮處理?」

趙綿澤目光涼涼的,遲疑一瞬,再次落在房門上。

「來都來了,怎麼也得見一見小七。」

「來都來了」是一句極是魔力的話,它簡單的四個字,卻可以說服很多人的不情願。在「來都來了,看一眼又不費事」的心理狀態下,無人再相勸。趙綿澤也不給人相勸的機會,猛一把推開房門。

「來都來了,那就進來坐吧。」他腳未邁入,屋子正中的床帳里卻傳來一道有氣無力的聲音。似譏笑,似調侃,又似怨念,卻清柔得聞之若醉。

趙綿澤身軀微微一僵,但他只停頓一瞬,便再次邁開了步子。沒有回應,更無斟酌,徑直站在了床榻前約摸三尺遠,方才低低出聲。

「是,來都來了,皇后也不願一見?」

帳簾迎風微拂,裡面的人靜了一下,又是一笑。

「陛下還真是不怕天劫?來一趟魏國公府,自己差一點性命不保不說,如今連太皇太后都應了劫。你若再執意見我,就不怕再出些什麼事端來?」

她這句話換了往常說來,肯定無人相信。但眼下趙綿澤遇襲若說有人刻意,那太皇太后的死,卻是事實。所以,不管趙綿澤信不信,反正旁邊的人是信了。第一個上前阻止的人是何承安,他額頭滴著汗,鞠著身子的樣子極是謙卑,聲音也有濃濃的怯意。

「陛下!皇后娘娘說得極是在理。天劫一說,不可小覷,反正您與娘娘的大婚也沒幾月了,不如先回宮,處理正事為上。」

「你怕?」趙綿澤冷了眼,聲音陰霾。

「奴才……不,不怕。」何承安說不怕,可怎能不怕?要知道先前那一隻冷箭離他近幾寸的距離而已。一不小心,那提前應了「天劫」的人就是他了。他榮華富貴還沒來入及享,才不想平白無故就歿了命。

「嘿嘿,奴才賤命一條,死傷不懼。只是憂心著陛下的龍體康健,才請陛下不要……」

「閉嘴!」

趙綿澤怎會不了解這廝的脾性?尤其如今,他人都走到了床前了,夏初七越是不想見他,越是推託,他越是心底生疑,越是想要證實。

大抵是太皇太后的死,加上今天的遇襲,再加上夏初七的拒絕,讓他耐性用盡,甚至連多餘的一句話都不想再說,猛一把揮開何承安的手便大步過去,走到夏初七的帳前,抬手便要撩帳。

「趙綿澤!」夏初七直呼其名,聲音冷厲,「你要做甚?」

「皇后百般推諉,不肯見朕。既如此,朕只好自己動手了。」

冷冷一哼,他沉著嗓子說罷,突地撩開帳子。

可帳內的情形卻與他的想像不太一樣。帳子里的女人躺在床上,像是沒有穿衣服,白皙的兩邊削肩裸露在外,除了面色稍稍發白,頭髮略微凌亂,樣子稍帶憔悴之外,並無任何異常。更為緊要的是,雖然她身上蓋著被子,但被子並不厚,身體曲線一眼可見。腹部平平,與消息上說近八個月的身孕也不太相符。

看他怔住,夏初七笑著捋了一下頭髮,又提提被子,打了個哈欠。

「我習慣了裸睡,讓陛下見笑了。」

再看一眼她裸露在外的肩膀,趙綿澤目光微微一深。夏初七見狀,嬌聲一笑,「可我即便裸睡有罪,陛下想要責罰,這般不請自入,撩帳窺視,會不會也有損帝王威嚴?」

什麼「裸睡有罪」?她完全是在拆東牆補西牆。

趙綿澤心裡有怨,但聽她魔音一般的奚落聲,蹙著眉頭,臉上也略有一些發燒。不管如何,他是一個有良好出身受過良好教育的皇族男子,大半夜闖入姑娘的房門,強行拉開帳子本就不是君子所為,如今想看的東西沒有看見,反倒讓夏初七給揪住了小辮子,著實狼狽。

「既然陛下來都來了,太皇太后的事也不想管了,那便先在外頭吃口茶等著,容我更了衣裳,再來相陪如何?」夏初七此時強撐著虛弱的身子,自是不想與他久談。笑著激將完他,又扭頭看向臉色灰白不均的鄭二寶。

「二寶公公,怎的不懂事?」

「啊」一聲,那貨還在發傻。

夏初七嗔怨一瞥,「陛下都來了,還不請出去吃茶?」

鄭二寶這時方才從恐慌中回過神,目光從她癟掉的腹部收回來,長吁了一口濁氣。

「噯!奴才省得,這便去——」

「不必了。」趙綿澤打斷了他,目光一閃,負手背轉過身去,面向著門口,低低道,「朕這便回要宮去了,皇后身子不好,便在府中將息著吧,往後,不要再隨意出府,以免生事。」

靠!生事的人,分明就是他吧?

見他拂衣要走,夏初七唇角一翹,突地叫住他,「陛下等一下。」

她嬌聲一喚,趙綿澤便如同被貓兒抓了心,迫不及待地回頭。

「何事?」

夏初七噙笑的目光看向了桌案。桌案上的一個檀木托盤裡,有今兒晚間趙樽過來時帶的幾條青綠黃瓜,翠生生看著格外惹眼。眼珠子骨碌碌一轉,她似笑非笑地道,「那幾條黃瓜都是新鮮的,我託人去摘的,陛下帶回去用罷。」

趙綿澤目光一凝,不明所以。

她眉目一揚,呵呵一笑,又道,「宮中珍饈佳肴不少,黃瓜實在是尋常俗物。可到底是我的心意,陛下就收下吧?若是您吃不著,宮中妃嬪那樣多,總有吃得著。即便妃嬪們也吃不著,但總歸用得著。畢竟僅憑陛下一人之身,即使有心,恐也無力,難免疏於關照六宮。不能口口前去,送幾條黃瓜安撫,也是聖心恩澤。」

文縐縐「喳喳喳」說了一堆,等她說到最末,趙綿澤才總算懂了她的意思。

微眯著眼,他看著面前一本正經的女人,有些不敢置信。

這樣的話,普天之下,除了楚七,恐無他人爾!

想了想,他低頭笑了笑,轉頭看向何承安。

「收下,回宮送給娘娘們。」

「是。」何承安抹了一腦門兒的冷汗。

夏初七的肚子沒有孕相,宮中之事也確實急迫,趙綿澤沒有再耽擱,領著人匆匆出了楚茨院,便離開了魏國公府。夏初七目送他的衣角擺出門檻兒,緊攥的拳頭方才鬆了開,長長吐了一口氣,癱倒在了床上。

好險!

先前在地下堂里要死要活時,她還怨懟她那小閨女為何偏生要選擇這個時候出生。如今再一想來,她家這個小寶貝,是世上最懂事貼心的孩兒了。

她的出生,是保護了她的爹娘啊。若不是她提前出生,哪怕再多等幾個時辰,恐怕也將釀成大禍。若不是趙樽搶了先機,搞掉了太皇太后,今兒之事恐怕也不容易這般善了。

一切都是天意。

只是,道常大師說「兒生母死」,如今女兒出生了,她卻沒有事,還好端端的活著,女兒也好好的,是不是代表她生女兒沒事,生兒子才會有事?

閉上眼,她百思不得其解。

趙綿澤從魏國公府回到含章殿的時候,宮中紛亂未止。太皇太后已由孫嬤嬤等幾位近身的侍人換上了壽衣,正安詳地躺在床上,面色平靜,看上去並無痛苦,算得是壽終正寢。

打從趙綿澤記事時起,他這位皇祖母待他就是極為親厚的。在他的心中,皇祖母仁厚寬和,賢德端方,跟著皇祖父日夜操勞,為國為家,實在是世間不可多得的奇女子。如今突然離世,他想起近段時間以來她的循循善誘,不免肝腸寸斷,情不自禁飆出了幾滴孝孫之淚。

「皇祖母,您怎的就這樣去了?不等見上孫兒一面……」

「主子啊!奴婢……索性也隨了你去才好……」孫嬤嬤侍候太皇太后的時間最長,也忍不住跟著痛哭流涕,呼天搶地。

一時間,殿中哭聲陣陣,嗚咽聲聲,好不哀婉。

蘭子安抹著眼淚兒,託了一件孝服,走上前來。

「陛下,太皇太后得見佛祖,已然賓天,請陛下服孝。」

「嗯」一聲,趙綿澤哽咽著點點頭,由著何承安和蘭子安侍候著換上了孝服,奔至床邊,對著太皇太后的遺體再一次低低嗚咽。帝王之淚,引得殿中悲慟萬分。

好一會子,看時間差不多了,蘭子安吸著鼻子,躬身諫勸。

「陛下還請節哀,太皇太后大行已去,但身後之事還未安頓……」

經他這麼一提醒,趙綿澤像是方才想起似的,回頭看他一眼,讚許的點下頭,啞著嗓子道,「皇祖父重病在床,久居乾清宮,朕一人肩著江山社稷之重,正想要多多聆聽皇祖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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