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求娶公主!

「世子果然爽快!」

晏二鬼慢騰騰站起身來,拱手施了一禮,目光錯開,又環視向周圍的人群,突地朗聲道,「在下今日與蘇合世子比試。若輸,自願留下人頭,與人無尤。」

他這般說的意思,差不多是置之死地而後生了。不僅如此,為了以免影響和牽連南晏與北狄之間的關係,他還事先為蘇合免了責,算得上敢作敢當,行事極是大氣。

聽他說完,校場上的眾人臉色各異,目光不停在他與蘇合之間流轉。而那些先前落敗於蘇合的南晏將士,則是不敢置信地看著晏二鬼,覺得這個人簡直就是瘋了。

趙綿澤自是喜歡他的話,抬了抬手,對場中笑道。

「時辰差不多了,開始吧。」

「慢著——」這時,趙梓月的聲音突然響起。

從這個與她終身大事息息相關的射柳開始到現在,她除了先前看得興緻勃勃的吶喊幾句,就再沒有出聲說過一句反對或是贊同。如今突地喊停,令人不免吃驚。

趙綿澤側眸過去,微微一笑,「皇姑有何話要說?」

趙梓月不理會他,只看向晏二鬼。

「你把頭抬起來,讓本公主瞧瞧,你長得到底有多麼鬼斧神工!」

「嗡」的一聲,四處是憋氣的低笑。

這位梓月公主,不開口則已,一開始便是笑料。

在眾人壓抑的笑聲里,晏二鬼心裡微窒,沒有去捂受傷流血的手臂,而是平靜地望向高台上趙梓月,目光一眨不眨。他一張黝黑的面孔上,五官清秀,劍眉星目,不若趙樽的雍容冷峻,不若東方青玄的妖媚入骨,不若元祐的風流倜儻,不若陳大牛的神勇威武,卻獨有一種芝蘭玉樹的氣宇軒昂。

趙梓月其實許久都不曾正眼看他了。不,應該說她從來就沒有正眼看過他。即便是三年前那一場春夢般的過往以及那一段過往的前前後後,她都從來沒有低下過頭顱去認真看過這個男人。

在她的心裡,她與他,從來都是相距十萬八千里的,是永遠都不可能走到一處的。若不是丫丫的存在,她想,她一定會迫使自己忘記那一場噩夢。

「你不怕死嗎?」她突然問。

晏二鬼身子微微一僵,神色略有一絲凝滯。有那麼一瞬,他竟是不敢去看她黑油油的眼睛。那一雙眼太單純太無辜太簡單,沒有受絲毫的雜質沾染。哪怕她已經生育過一個女兒,依然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天真少女。

「回公主,微臣不怕。」他回答。

「為何不怕?」趙梓月輕聲問著這三個字,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壓根兒不想讓他回答,冷哼一聲,突地變了臉,扯著面前的青花茶盞便朝他的方向砸了過去。

「你是不怕,可本公主卻怕得很。」

她一言即出,暗地裡,無數人都在倒抽涼氣。

因為話里的意思……太耐人尋味了。

晏二鬼緊緊抿住嘴,捏緊的拳頭裡汗濕一片,但是他沒有動彈,也沒有抬頭,更沒有看趙梓月的表情,只是執拗的挺著脊背佇立在那裡。

「公主息怒。」

趙梓月眼圈有些紅,眉心擰了擰,像是好不容易才鼓足的勇氣,再出口時的話,聽上去有些狠,可仔細一看,還是那個連罵人都詞窮的趙梓月。

「你以為你是誰啊?你一句不怕死就把你的人頭當豬頭押上去?可你若是沒了人頭,再鬼鬼祟祟的來嚇本公主怎麼辦?不行!本公主不允。」

說罷,不管旁人怎麼看,她黑著臉看向趙綿澤。

「陛下,既然是我的婚事,我想我自己也是可以說兩句的吧?這個叫什麼鬼的人,我看他討厭得緊,射柳比試我也看得煩透了……我願意嫁給那個叫什麼合的世子,不想這個醜八怪來與他爭,徒惹人心煩。」

誰也沒有想到她會突然這麼說,而且她看向晏二鬼的目光里,明顯就是一層濃濃的厭惡。那一副就好像看見蒼蠅在身邊飛一樣的憎恨表情,讓校場上的無數人都替晏二鬼感到尷尬。

可晏二鬼的心,卻劇烈跳動起來。

他的公主……是為了他。

這個為他孕育過一個女兒,可幾年來卻只能遠遠望上一眼的小公主,竟然會怕他丟了性命,在眾人面前出聲阻止。

突如其來的欣喜,是巨大的。

她的一句話,就像一抹微光,瞬間照亮了他沉寂三年,因自責與懊惱,被永遠塵封在地獄裡的心臟。

即便為此真的丟了腦袋,他也值了。

「公主厭我煩我,是我的不是。可……」他眼瞼慢慢垂了下來,「這是我向蘇合世子的挑戰,公主還是不要插手得好。」

趙梓月煩躁的瞪向他。

「放肆!我說不允就不允。」

她刁蠻任性慣的,洪泰帝在時,整個朝野里無人敢惹她。如今即使是趙綿澤繼了位,她一時半會兒也改不了那張狂的毛病,而旁人一時半會兒也改不了習慣看她張狂的毛病。

「本公主就樂意嫁給蘇什麼世子,誰允許你來橫刀奪愛了?你趕緊給本公主退下去,免得看著你生氣。」

一個她連名字都記不清的人,卻說自己是願意嫁,還說人橫刀奪愛,這理由著急牽強得很。這一回,不僅僅是場上的知情人,即便是完全不了解她與晏二鬼之間前塵舊事的北狄人,也總算聽出這位梓月公主的心思了。

她是在護著他呀。

趙梓月一定以為晏二鬼是必輸的。

不僅是她,校場上大部分的人都是這樣的認知。

即便是夏初七,也是一腦門兒冷汗。

蘇合的騎射之術她先前就見識過了,就算鬼哥沒有受傷,也不見得能取勝於他,更何況他如今受了臂傷,完全就是雞蛋碰石頭。

說起來,這原就不是一場公平的比賽。

可他,還賭上命了?

「陛下!」在趙梓月的怒罵里,晏二鬼狠下心來,終是挪開視線,不再看她憤怒的樣子,「請陛下發令。」

「陛下!」趙梓月又喚了一聲。

不等她的話說完,太皇太后咳嗽一聲,適時打斷了她。接著,慢悠悠一嘆,笑道,「梓月,你小姑娘家家的,安心做你的新娘子便好。旁的事,就不要管了,省得落了體面。」

換了往常,趙梓月真不怕太皇太后。

可今時不同往日,能護著她的洪泰爺還睡在乾清宮的床上,她如今不僅只有她自己,她還有一個丫丫,那孩子正拿一雙黑葡萄似的眼睛看她。若是太皇太后使個壞,她不僅保不住晏二鬼,估計能丫丫都保不住。

紅著眼圈,她煩躁的「嗯」一聲,從晏二鬼身上收回視線。

「兒臣聽母后的話。」

世事易變,就連趙梓月都學乖了。

夏初七心裡微微一酸,太皇太后卻欣慰的笑了。

「還是哀家來發令吧!二位勇士,可以入場了。」

射柳場再一切備好了去青的柳支,兩國的將士紛紛退出場地,將射柳的位置留給了晏二鬼與蘇合。

整個校場上,氣氛肅穆莊重。

夏初七靜靜坐在高台上,只覺渾身的熱血都沸騰起來。那種感覺,就像前世在軍中大比武的時候,看戰友代表紅刺特戰隊參與競技。

唯一的不同,晏二鬼賭的是命。

「駕——」

射柳場上的比試開始了。晏二鬼騎著的黑風撅著蹄子,「嘶」叫一聲,往系了黑帕的插柳處靠近幾步,這一動作,激得他身上染了鮮血的盔甲發出一聲沉悶的鏗然,而他胳膊上的鮮血在他舉起弓箭時,再一次滲出衣裳,看得人心驚肉跳。

從洪泰朝始,大晏便一直處於戰火之中。洪泰爺重武輕文,故而除了極少數荒淫無度的官吏之外,大多數的武將都有一些真才實料的,包括夏廷德,若是上了陣,也是能打的。晏二鬼在做三千營的指揮之前,一直是趙樽的貼身侍衛,除去陳景之外,趙樽的身邊便是他。而陳景是南晏公認的武狀元,還是數年來大晏出的唯一一個一路武考奪魁之人,人人皆知他的厲害,可晏二鬼的身手,真正見過的人不多。

他輸定了。

再一次,無數人在心裡這麼說。

夏初七也為他捏了一把汗。

校楊上箭矢掠起,馬蹄踏出塵土陣陣。原就悶熱的空氣,更是低壓到了極點,就連梅子和晴嵐扇過來的風裡,也全是炎熱的味道。她的心跳得很快,轉過頭去時,發現那位「南晏最尊貴」的梓月公主,終於不像先前那樣沒心沒肺的叫好了。她一雙美麗的黑眸,一直炯炯注視著場上,一眨也不眨。

「好傢夥,南晏總算有一個像樣的了。」

場中間,突然傳來蘇合尖利的口哨聲和調侃聲。

說罷看晏二鬼不吭聲,他再次朗聲大笑。

「痛快,接著來!」

蘇合射得張揚,晏二鬼卻始終低調。他黑深深的目光,一直全神貫注於射柳上,始終只拿他的話當耳邊風。

不過,明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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