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那個他,是丫丫的爹!

次日起來,夏初七身子鬆快了許多。

有了昨夜與趙樽的擁被而卧和相談甚歡,她心裡頭連日來的陰霾和孕期反應似乎都消散了。也是這時,她才深刻的領悟到一個道理,世上再堅強的女人,懷孕時都一樣會需要那個播種者的安慰。

孕吐反應弱了,可對趙梓月的擔憂,卻更強了。

一直沒有等來最新的消息,吃過早飯,她親自餵了大馬和小馬鳥食,又在窗邊的美人榻上躺了一會兒,看著窗外的陽光燦爛,想到自家的小十九曬太陽的機會都沒有,不免又扯著頭髮煩躁起來。

這初晨的陽光,沒有污染的空氣,暖煦適宜,實在太過誘人。可院子外面,阿記與盧輝那些大內侍衛,仍是一步也不離的守在那裡。

嘆一口氣,她關上了窗戶。

再大的事,大不過命。

再煩的心,煩不過死。

小十九還在肚子里,無論如何,她還得忍耐幾個月。等卸了貨就自由了,等趙十九領她離開這裡,小十九也就可以見陽光了。

安慰著自己,她懶洋洋出了內室。

外間,晴嵐笑眯眯地在做針錢,趕製小十九的衣裳與鞋襪。甲一默默杵在門邊,身子坐得端正,脊背挺得筆直,似乎也是閑得,目光都懶得移動一下。而鄭二寶與梅子兩個活寶正在面對面「翻花繩」,一邊翻,一邊竊竊私語,極是幼稚。

「二寶公公,錯了錯了!」

「哪錯了?」

「哎呦!你咋這麼笨?」

「不是這樣翻的?」

「都學三天了,你還不會。」

「這個不是太難了么?」

「這麼簡單。你啥腦子?」

「人腦子啊。」

撐著腰站在那裡,夏初七微微眯著眼,覺得自己一定是被雷給劈中了聽覺神經。若不然,為什麼聽見他倆這樣「樸實」的對白,那麼想笑呢?

「有暗器!」

她惡趣味兒上頭,低喊一聲,揀起晴嵐面前的一個線團就朝鄭二寶砸了過去。

「哎喲!饒命!」

鄭二寶慌不迭地抱住腦袋蹲下去。

那線團兒緊跟著滾到他的腳下,他睜大眼睛一看,這才嘿嘿樂著,一改先前的縮頭縮尾,膩歪著一臉的笑,走到她的身邊。

「七小姐,你是悶得緊了?要不要也來翻花繩?」

夏初七嫌棄地看他一眼。

「幼稚。一個大男人,你也不嫌害臊?」

「奴才才不是男人呢。」二寶公公委屈地撇了撇嘴,「再說,我這不是閑的么?」

「是啊,閑,都是閑得。」

她嘆息聲剛完,鄭二寶目光便亮了。

「七小姐,若不然,你揍奴才幾下,解解悶?」

「……」夏初七古怪的看他。

「只要你不煩,小世子就不煩。只要小世子不煩,爺就不煩,只要爺和小世子不煩,奴才挨一頓揍也無事。」

夏初七翻了個白眼,「你帶刀了嗎?」

鄭二寶不明所以,搖頭,「要刀做甚。」

「我給你開個顱,看你腦子裡都裝了啥豆腐渣子。」夏初七回答得慢條斯理,說罷懶懶地坐在椅子上,無聊地托著腮,腦子一轉,突地想到一個點子。

「噯,我給你們講故事吧?你們付我銀子。」

「啊?」眾人都看了過來,目光詭異。

夏初七補充,「當然不會白要你們的錢。我講笑話,聽笑了才給錢,不笑我倒貼錢,這買賣划算吧?」

眾人都不講話,仍是蹙眉看著她。

她奇了,「怎麼的,不樂意?這麼好的事,你們都不樂意?」

眾人仍是不說話。

好一會兒,在她莫名其妙的掃視下,一直沉默的甲一終於開了口,「認識不是一天兩天了,我們何時賺過你的銀子?這故事還是不聽也罷。」

「靠!你們都不相信我的人品?」

眾人態度一致,給她一個鄙視的眼神兒。

「人品這東西,你沒有。」

夏初七瞪著他們,無奈的搓了搓太陽穴,癱軟在椅子上,閑得渾身上下都快要長毛了。不對!難道她真的這樣慘無人道的摧殘過他們的神經,虐待過他們的銀子,這才導致她誠意的故事,都沒有人願意聽了?

「楚七,我給你彈曲兒解悶吧?」

這時,門口走出一道纖細嬌美的人影來。她正是寄住在楚茨院里的顧阿嬌。為了方便,也為了免得被阿記他們發現,她一直丫頭打扮。可即便穿成這樣,這顧阿嬌仍是當得一個「嬌」字,模樣兒極是嫵媚。

夏初七請她坐下,笑著擺手。

「來者是客,怎能勞駕你?」

「您見外了。」顧阿嬌唇角一彎,「我在這裡來打擾你,還得了你的恩惠才能活命,卻幫不上你什麼。我會的……便只是這絲竹之樂了。你不嫌就好。」

聽她這樣說,夏初七也不忍拂了她的好意。再說一閑下來,腦子就胡思亂想。聽曲便聽曲吧,只當是胎教。

楚茨院里,叮咚的琵琶聲悠揚的響了起來。

夏初七半倚在躺椅上,聽得搖頭晃腦;梅子與晴嵐在邊上做針線,手裡是小孩子的衣裳;二寶公公在邊上侍候茶水,一頭霧水。而甲一仍在做無聲的布景,始終面無表情。

大半個時辰,便這樣過去了。

沒有想到這曲子沒有催生小十九的音樂細胞和夏初七的瞌睡,卻把下了早朝回府的夏常給吸引了過來。

聽到通傳,甲一看向夏初七。

「你避避?」

夏初七知道他說的是什麼。

她懷孕之事,夏常如今還不知情。可她避開,反倒會令他生疑。想了想,她遞一個眼神兒,讓晴嵐與梅子把小衣裳和小鞋子收起來,隨即又吩咐道。

「拿張毯子來。」

她剛把薄毯搭在腰上,夏常就進來了。

見她這麼熱的天兒還搭一個毯子,他似是微微一愣。夏初七沒有解釋,也沒有起身,只是象徵性的點了點頭,笑著問。

「大哥怎的有空過來?」

夏常臉上略有窘意,目光若有似無的掠過顧阿嬌嬌俏的臉,拂了拂袍角,便在夏初七的對面坐了下來。

「我原是不想擾你清凈的。可先頭從這路過,聽見裡面絲竹之聲裊裊,回味悠長,特來一飽耳福。」

這夏常對顧阿嬌素有情意,夏初七是知道的。只是這古人表達情感的方式實在太讓人無語,非得繞出七八個彎來,反倒失了本真。

若是阿嬌願意跟了夏常,夏初七倒也樂見其成。可古怪的是,先前顧阿嬌還是清白女兒身時,一直對夏常有意,如今她已然淪落到這步田地了,夏常也拋出了橄欖枝,她反倒不接招了。

收起琵琶,她曲了個膝,施施然行禮道,「國公爺,七小姐,奴婢先行退下了,不擾你們敘事。」

夏初七看著她,抿著唇沒有吭聲。夏常卻生出一抹尷尬來,「顧小姐,稍等。」

顧阿嬌垂著眼皮,樣子倒是不卑不亢。

「國公爺還有何吩咐?」

夏常看定她,頓了頓,無奈的嘆息一聲。

「你先坐下吧,我要說的事,與你有關。」

屋子裡無關的人都退了下去,只剩下夏常、夏初七與顧阿嬌三個人。三人互相客套幾句,夏常又是一陣尷尬,方才低聲道:「今兒早朝時……出了事。」

夏初七心裡一怔,抬眼看他,卻沒有詢問。

她原本以為夏常會說趙梓月從皇城跑掉的事,可夏常卻似是根本就不知情,直接說了另外一樁事。

「哈薩爾太子再一次擬了文書,說北狄使者被殺一事,他們已經回稟給了北狄皇帝。並且對大晏朝廷一直未抓到兇手,沒給一個說法極是震怒。哈薩爾太子要求大晏朝廷在十日內結案,便給北狄一個誠意的說法。」

很顯然,哈薩爾的態度較之先前強硬了許多。

然而,巴布在死之前,並未有任何的異常,也未與人有怨有仇,查起來極是困難。而且,他雖然被顧阿嬌的發簪刺中了脖子,但身中的鉤吻之毒,與陳大牛身上中的毒,又詭異的吻合了。如此一來,這原本單純的案子變得有些撲朔迷離。一時間,哪裡去查找真兇?當然,不論真兇是誰,顧阿嬌都是案子的關鍵人物。

「他們還在搜人嗎?」

夏初七低聲問完,夏常便點了點頭。

「朝廷發了通緝布告,四處張榜捉拿。」

說到此處,他望了顧阿嬌一眼,語氣溫雅了許多,「不過顧小姐不必擔心,這裡很安全。你爹那邊,我派人支會過了,並給他請了大夫去。我沒有告訴他你在哪裡,只讓他安心養病。」

沒料到夏常會為她做這些,顧阿嬌瞄他一眼,眼圈突地一紅。

「我爹他還好吧?」

夏常點了點頭,「還好。就是身子虧了,也非一日兩日能調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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