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大白天的不害臊!

看著趙樽,她眉梢挑得老高。

「那北狄使臣又不是我殺的,與我何干?」

「娘娘想必是忘記道常大師的話了?」趙樽淡淡剜她一眼,這一眼意味頗為深長,冷厲的眉峰也帶了一抹寒意,似是對她偷偷與東方青玄出府招搖過市有些不悅,語氣重了幾分,「娘娘如今是出不得府的。有人說在重譯樓見到娘娘,這才招了國禍。」

經他提起,夏初七才反應過來。

當初道常大和尚在趙綿澤的面前說,她雖是「鳳命之身」,但在母儀天下之前,須得避開一場天劫方可大婚。在大婚前,不能出楚茨院,也不能隨便見人。否則,不僅會禍及皇帝和她自身,甚至還會禍及國運。

也就是說,她昨日與東方東方青玄一起離開楚茨殿,去了重譯樓,便算是應了天劫,這才影響了國運?也正是因為她去了重譯樓,這才導致了北狄使臣被殺?

夏初七差點吐出一口老血。

敢情這封建社會的人腦洞都是斜著長的?兩件明明八杆子打不著的事兒,也能扯在一塊兒。而她偏生就是那個倒霉的「禍水」。

「這說話倒是新鮮。」

微微眯了眯眼,她看著趙樽。

「不知殿下信嗎?」

趙樽沒有回答,也沒有抬眼看她,清風一般俊朗的身姿,漫不經心的動作,每一個弧度都極度雍容優雅,讓她有一股想揍他的衝動。可瞄一眼站在門口的阿記和盧輝等人,她卻是突然笑了起來,一句話把事情扯到了天邊。

「梅子,晉王殿下與烏仁公主來了,你都不懂得招待的?還不趕緊讓人備些瓜果吃食上來。」

梅子委屈的癟癟嘴,拿看情敵一樣的眼神瞥了一眼烏仁瀟瀟,似有不滿,但最終還是低應一道「是」,轉身下去安排了。

趙樽淡淡看夏初七一眼,並未表態。而她似未察覺他的審視,又朗聲吩咐侍在邊上的晴嵐。

「晴嵐,去找府上歌舞最好的樂伎過來,今口口與烏仁公主和晉王殿下相聚,少不得多聊一會,總得尋些樂子。」

晴嵐目光一動,「是。」

烏仁瀟瀟見她這般,面有窘意,手腳都不知往哪裡擺放了,「楚七,你我舊識,不必如此客氣的,我坐坐就好。」

「公主你這般說,才是與我客氣呢。」夏初七沒心沒肺地笑道,「你這些日子在宴賓院只怕也是憋壞了吧?今日與晉王來我這裡,就不必與我生分了。我正巧也憋得慌,喚人來唱唱曲兒,也可舒緩一下心情。」

烏仁瀟瀟不知她葫蘆賣的什麼葯,但客隨主便,自是不好再說,只是輕笑著道了謝。而趙樽卻如老僧入定一般,不發表任何看法,只靜靜的喝著茶,那高冷尊貴的身姿,如高山遠月一般,即便坐在他的身邊,似乎也離他好遠。

如魏國公府這般的勛貴之家,府邸里許多都養有歌舞樂伎,以供閑事娛樂、節氣和宴賓之用。晴嵐出去沒多一會,便領來了一水兒細腰凸胸的美艷婦人。一入客堂,鶯聲燕語地行了禮,便各司其職。彈的彈,拉的拉,唱的唱,舞的舞,把一個客堂擠得水泄不通,歌聲琴聲聲聲入耳。

一從鸞鳳分,誰梳鬢雲。

妝台懶臨生暗塵,釵梳首飾典無存。

頭髮,是我耽擱你,度青春。

如今又剪你,資送老親。

剪髮傷情也,怨只怨結髮薄倖人。

一曲歌舞,唱得哀婉不已。國公府的歌伎不若宮廷那樣多的繁複講究,但那唱腔仍是聽得烏仁瀟瀟瞪大了一雙眼,倒是極得樂趣,夏初七卻時不時拿眼瞄一下趙樽。

他就像完全不知她的意圖一般,輕倚在椅子上,手指有節奏地輕扣茶盞,像是真的在欣賞歌舞,眸子不明不暗,態度不溫不火,在一眾美人兒中間,卻顯得遺世而獨立,像一幅可驚歲月可艷人生的美男圖,俊得不似人間凡物。

有了這麼多人掩護,夏初七說話方便了許多。思量一下,她看著面前的美人兒,似笑非笑,並不看趙樽,只壓著嗓子輕聲問。

「天劫之事,是不是你傳的謠?」

她沒有看他,他卻知道她在與他說話。黑眸輕謾地瞧著美人兒,也壓低聲音。

「與我何干?」

夏初七低低一笑,「你嫉妒我與青玄兩個出去玩得好。」

趙樽側眸瞄她一眼,沒有說話。

夏初七低哼一聲,「不回答,當你默認了。」她曉得,就算這謠言確實是趙樽放出去的,除了她也不知到底有沒有的「酸味」之外,恐怕更主要的原因,還是他要保護她。

先前道常大和尚裝神弄鬼的一說,實在懸乎,到底有幾個人能相信,並未可知。幸許連趙綿澤都未必肯信任他。可她的肚子會慢慢長大,不能輕易見人。如今有了「重譯樓之事與她的天劫有關」,正好應驗了道常先前的預言,也算是為她的「避世」多添了一層保障。

一定是這樣。

思量著,夏初七瞄一眼他輪廓清冷的側顏,又回頭注視面前的歌舞,彷彿欣賞一般托起下巴,低低調戲。

「趙十九,你咋這麼能吃味兒呢?」

趙樽唇角微勾,深不見底的黑眸里似有一抹隱隱的笑痕掠過,但卻沒有吭聲,也沒有看她,就像壓根沒有聽見一般不搭理。

「笑什麼笑?」她卻看見了。

他慢條斯理地撫著茶盞,「笑可笑之人。」

「我有什麼可笑?」

「未必你就是那可笑之人?」

一不小心鑽入他的言詞圈套,夏初七感慨於他的腹黑和自己的弱智,牙齦都快咬酸了。略微思量一下,時間緊迫,也難得與他鬥嘴了,只哼了一聲,問正事。

「重譯樓的事,到底怎樣的?」

「不知。」

他漫不經心的回答,聽得夏初七火苗又竄了上來,「你啥都不知情,那你來找我做什麼?」

「是你讓我來的,錢子還是管少鴻借的,說往後要咱加利息償還……唉!爺被一個刁婦騙了身家,眼下窮得很!」趙樽沒有說是元祐主動出資的,說得煞有介事。

「趙十九!」夏初七恨恨嗤他,「你陰溝裡翻船了,竟被元祐誆去?利息你也肯出?」

這一回,他不再還擊她了,淡淡瞄來的目光里,帶了一抹複雜得難以言狀的情緒,瞧得夏初七身上痒痒,像有蟲子在爬似的不自在。

「這般看我做甚?」她問。

「你若行事不那般魯莽,爺便少為你敗家。」

他淡淡地說完這句,又轉回頭去。

「……」

夏初七歪了歪嘴巴,沒有吭聲兒。

世上竟有這樣威脅人的傢伙?是一家人么?

她知道他是為了她私自去重譯樓的事兒,覺得她揣著他孩兒去太過危險,與東方青玄一起去,就更加「危險」,萬一被拐跑了怎辦?

她想反對,卻說不出話來。

這似是趙十九天生克她的力量。

她並不怕他,但她就是情不自禁地聽他的話。甚至有的時候,生怕他會對她失望,那感覺就像一個患得患失的小女人,很怕握不住掌中的流沙。她想,自己真是愛極了這個男人。

這時,像是為了安撫她,他突地淡淡道,「應天府衙的仵作驗過屍了,巴布的死因不是刺入頸部的髮釵,而是中毒。」

「中毒?」夏初七腦子一陣轉動。

顧阿嬌說,她進入內室時,有一個瘦高個的女人翻窗而去,會不會是她乾的?想了想,她假裝吃驚地啊一聲,看著他,想聽更多的消息。

可趙樽就回了她一個字。

「嗯。」

說了相當於沒有說,說了也是白說。夏初七蹙著眉頭,見他不想再多說的樣子,胡思亂想著,也就不再問他了。

「如今又剪你,資送老親。剪髮傷情也,怨只怨結髮薄倖人」

那樂伎還在唱,夏初七腦子卻激靈靈一轉。

巴布的死該不會與趙樽有關吧?

顧阿嬌能恰好碰見二鬼,甲一又恰好幫了顧阿嬌,巴布又恰好是哈薩爾的政敵,哈薩爾又恰好幫過趙樽,哈薩爾的妹妹恰好又要做晉王妃了……

而且,若是北狄與大晏和議,最尷尬的人應當就是趙樽。他與北狄打了那麼多年的仗,如今卻與敵人和好了,他情何以堪?恐怕在哈薩爾看來,他的處境也是一樣。

從另一個角度說,若是趙綿澤甫一登基,大晏便平穩過渡,從此再無戰事,百姓安居樂業,那他的江山皇圖自會更加穩固。對趙樽來說,那真是百害而無一利……

「娘娘若是再無他事,我便告辭了。」

趙樽淡然的聲音拉回了她的神思,她蹙眉轉頭,眼神釘子一般定住他,想問這件事,想想又沒有出口。

他若是不想她知的,一定不會說。

更何況,這裡人太多,又怎能問得出來?

她遲疑一瞬,他似是不耐煩了,長身而起,微微拂了一下袍角,便要離開。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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