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要了臉,便要不到人!

元祐身子一僵,嗆得重重咳嗽起來。

誰都知道三年前在京師官道上被烏仁瀟瀟重創命根,差一點陽衰不舉之事,是元小公爺最忌諱談論的事情。一般來說,旁人在他面前絕不會多嘴。可夏初七不僅說了,還說得這樣大聲,還是在烏仁瀟瀟面前說的,聽得元祐頭頂冒青煙,恨不得抽她。

「楚、七!」

她全當不覺,沖他眨一下眼。

「咦,怎的了,這般看我做甚?難不成我說錯了?你不是差一點那……」

看她還要重述一遍,趙樽無奈地瞄她一眼,唇邊滑過一抹微勾的弧度。東方青玄似笑非笑,輕啜酒水,只當未聽見。烏仁瀟瀟如醍醐灌頂,有一點幸災樂禍。而邊上侍候的二寶公公、晴嵐和如風那幾人,想笑卻不敢笑,生生憋得臉都扭曲了。

元小公爺俊臉上滿是窘迫,可好歹也是花叢中打過滾出來的人物,不過轉瞬,他摸了摸鼻子,輕輕一笑,微微錯開眼看了烏仁瀟瀟一眼,眸中波光閃過,拿過寶力遞上的碗筷就不客氣吃起來。

「這重譯樓的酒菜,果然是珍饈。」

他誇讚著菜式,只為岔開話題,可夏初七狐狸眯一眼,不甚優雅的打了個飽嗝,隨即熱情地將炙鴨里的一隻鴨腎夾到他的碗里,笑眯眯地道:「表哥,吃這個,吃什麼補什麼。」

「噗」一聲,終於有人笑了。

元祐風流倜儻的身姿木雕般凝往了,筷子僵在半空,慢吞吞地轉頭,咬牙切齒的看她一眼,把一個鴨頭夾到夏初七面前的菜碟里。

「來,吃什麼補什麼。」

夏初七不以為意,笑著瞄了一眼鴨頭,側眸看向眉開眼笑的二寶公公,把盛菜的碟子遞到他面前。

「二寶公公最喜歡的,獨此一個,歸你了……吃什麼補什麼。」

人人都在嫌棄鴨頭,二寶公公卻是不知他們到底為何嫌棄。總歸他最喜歡啃鴨頭,這重譯樓的炙鴨本是一絕,香酥脆嫩,主子有賞,他自是不客氣,嘴裡快活地謝過恩,他拿著鴨頭便走到邊上,津津有味地啃起來。

夏初七嘆,「但願能補起來。」

原本就詭異的氛圍,有了元祐的加入更添了幾分古怪的不自在。

打從元祐入屋,烏仁瀟瀟便眼皮直跳,恨不得把他攆出去。可為免讓人瞧出她與他之間有貓膩,她愣是不敢動半分,甚至都不敢多看他一眼。但與他相反,元小公爺明顯臉皮重,半點不忌憚,懶洋洋地吃著鴨腎,瞄她時,那一雙火辣辣的丹鳳眼裡意味深長。就連趙樽與東方青玄兩個,眼神偶爾相撞時,亦是火花四濺。

整個屋子裡,只有夏初七一個人最自在。她噙笑的目光審視著元小公爺和烏仁瀟瀟,腦洞開的如同她的肚子,越來越大。

「烏仁公主……」

吃飽喝足,她像是突然發現了什麼,喊一聲,蹙著眉頭湊過去,看著烏仁瀟瀟領口那一個個疑惑吻痕的東西,哪壺不開提哪壺。

「你這是長疹子了?」

烏仁瀟瀟脖子上的痕迹,許多人都瞧見了。趙樽與東方青玄自是不便出口,而元祐瞄她一眼,賤賤的笑著,別開了臉,有點小得意。只有可憐的烏仁公主至今不明所以,摸了摸脖子,搖頭。

「疹子?有嗎?」

「好像是,我再仔細看看……」夏初七挪過去一點,目光凝重的注視著,瞄了又瞄,腦子裡思量著他倆究竟到了哪一步,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卻不再說話。

她停住話,面色怪異。

烏仁瀟瀟奇怪了,心裡一跳。

「楚七,是……很嚴重嗎?」

說罷她轉頭看向她的貼身丫頭寶力。可寶力現年不過十三四,壓根不懂的看慣,也不知她與元祐那事,仔細一看她的脖子,面色也驚恐起來。

烏仁瀟瀟緊張了,可夏初七憂心忡忡地看過來,就是不講話。烏仁瀟瀟原就是一個急性子,不由催促。

「楚七,有事直說便可,不必遮掩的。」

「這個……不太好意思說。」夏初七一語雙關地說完,看了一圈面色各異的眾人,見他們紛紛沉默,她蹙了蹙眉,摸著唇上的兩撇小鬍子,似是真的很難開口一般,待烏仁瀟瀟的胃口被吊到極點,方才輕嘆一聲,起身拉起她,避開桌上的男人,繞到屏風外面。

「烏仁,你這脖子上長得這些,不像是尋常疹子……」

「那是什麼?」烏仁驚嚇不已。

「是霉瘡……初期。」

烏仁瀟瀟狐疑,「霉瘡?是什麼?」

夏初七冷肅著臉道:「是一種性傳播疫病。嗯,這個說法太專業,你可能不懂。這麼說吧,霉瘡與花柳差不多。花柳你應當懂,就是尋花問柳,或說是男女苟合惹上的……傳染性極強,極快。得了此病的人,身體會……哎,不說這個,怕你嚇著,總歸你這霉瘡得早點診治。」

烏仁瀟瀟驚得眼都不會動了。

先前她被元祐侮辱,最終雖沒有成事,可兩人做到那一步,與成事也未差多遠。聽得夏初七煞有介事地一說,她摸著脖子,倒抽一口涼氣,似懂非懂地一想,那姓元的王八蛋常年混跡於花街柳巷,難保不得那些臟病。

莫不是他傳染給她了?

激靈靈打了個冷戰,她哪裡還綳得住,一把拽住夏初七的胳膊,緊張地咽了口唾沫,壓低嗓子急切道:「楚七,你快幫幫我……」

夏初七狀若大驚,唇上小鬍子一顫。

「你……真與誰有過那事?」

烏仁瀟瀟窘迫得快要哭了,小臉漲得通紅,身子彆扭一僵,不敢去看她的臉。可嘴巴張了幾次,到底還是沒有說出元祐來,只道:「這裡離重譯樓太近,大抵是來來往往的時候,不小心沾染上的……」

「不可能。」夏初七斬釘截鐵,「此症除了男女之歡外,不會傳染。」

她胡說八道著,一臉的嚴肅。烏仁瀟瀟早知她醫道之事上的厲害,眼神閃爍著垂下,緊張得攥緊雙手,汗毛都豎了起來。

「我……我……」

「你不說實話,我可幫不了你。」夏初七板著臉,一本正經的道,「你想想,不對症,如何下藥?但要對症,我得先找到病源不是?烏仁,你還年輕,未來還有好長的路,可不能這般毀了……」

在她一番長篇大論的勸慰和再一次灌輸了霉瘡的厲害之後,烏仁瀟瀟驚恐的眸子都渙散了,實在被她「血淋淋的噁心描述」嚇怕了。雖有些支吾,但還是把先前在凈房裡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夏初七。

「就這般,我不會真染上他的臟病吧?」末了,她又心存僥倖的問。

夏初七嚴肅臉,摸著小鬍子的動作,極為專業,「那可不一定。」思量一下,她掃了一眼烏仁瀟瀟,道,「公主,今日此處極是不便。人多眼雜不說,我又未帶醫藥器具,不如改口口到魏國公府來,我再為你確診如何?」

「霉皰好治嗎?」

「旁人不好治,我自是好治的。」

烏仁瀟瀟見她這樣有把握,不由鬆了一口氣。這姑娘性子雖野,可草原長大,從小沒受過什麼苦楚,哪知「人心險惡」,小心眼又如何玩得過夏初七?她已然完全相信了夏初七的鬼話,重重地點了點頭,滿臉感激之色。

「那便拜託你了,楚七。」

「無事。」夏初七嚴肅道:「我是個善良的人。」

「你真好。」烏仁目光楚楚。

「別,你太客氣,我都不好意思了。我兩個不是朋友么?朋友之間相互幫助是應當應分的。」夏初七一臉真誠的看著她面紅耳赤的小臉兒,瞄了一眼屏風,突地笑眯眯補充一句。

「朋友嘛,只需一千兩銀子便可。」

「啊」一聲,烏仁瀟瀟被她急轉直下的話驚住了,「一千兩?」

當初在漠北阿巴嘎,二人一起合謀算計李嬌,明明是楚七佔了便宜,還誆去她五十兩,末了她還誆走她哥哥好多金銀。她早知楚七貪財,卻不知如今她已貴為皇后,嘴裡說著不客氣,結果出口便要她一千兩。

烏仁瀟瀟微張的嘴半晌合不攏,又是鬱悶又是窘迫,吭哧半天,腦子被她哄得迷迷瞪瞪,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但還是太相信楚七的醫術和人品了。

「我身上沒那麼多銀子……」

夏初七不急不忙地豎起一根手指,似笑非笑的搖了搖,「這話又見外了不是?烏仁,你馬上就是晉王妃了,晉王殿下富甲天下,這點小錢不算什麼,九牛一毛而已。」

「楚七——」烏仁瀟瀟耳朵都紅了,略略垂首,她咬了咬唇才道,「你曉得的,我與他……沒什麼的。那天麟德殿的事是他迫不得已。他心裡只有你,沒我。」

夏初七笑著眯眼,淡聲追問。

「那你呢?心裡有他嗎?」

烏仁瀟瀟心裡一窒,怔怔抬頭,看著她洞悉一切的雙眼,她不好承認,也不想向她撒謊,只當默認了。

夏初七輕輕一笑,並不多話,也不為難她,只安撫的拍拍她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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