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她想他了,很想,很想

「這個賤人瘋了……」

看見夏問秋滿臉古怪的惡意與魚死網破的冷笑,趙綿澤咬牙恨聲,轉頭盯住洪泰帝漠然而視的臉,「皇爺爺,她在信口雌黃,歪曲事實……」

「綿澤,你莫要激動,且聽她說完。」洪泰帝面有不悅,掃了他一眼,又收回了視線。

「皇爺爺!」趙綿澤沉喝一聲,突地一甩手。原本被兩個侍衛架住的他,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冷不丁就掙脫了二人,抽出一名侍衛腰間的佩劍,上前便刺向跪在殿中的夏問秋。

電光火石間,侍衛怔了一下。

「殿下!」二人撲過去格檔。

可終究還是晚了一步,趙綿澤手中的佩劍剛好刺入夏問秋的心窩,在一道劍體入肉的沉悶「撲」聲里,夏問秋一臉煞白,瞪大雙眼,驚懼地看著趙綿澤,鮮血從胸口汩汩而出。

「綿……澤……你……」

金碧輝煌的大殿里,幽冷的光線,映著趙綿澤杏黃的衣袍,還有恨她入骨的面孔。這畫面落在夏問秋的眼中,無異於人間地獄,疼痛鑽心刺骨。

情與恨,竟是這般短的界限。

也就幾日前,他還寵她憐她。

而此刻,他是真的恨不得殺了她。

「你好狠……」

有了侍衛的適時阻止,劍身入肉並不深,也沒有刺中夏問秋的要害。在一陣驚叫和慌亂的嘈雜聲過後,趙綿澤再一次被侍衛架到了邊上。而夏問秋摸著傷處,竟是不覺得疼痛,反倒攤開手,看著滿手染紅的鮮血,咯咯瘋笑。

「陛下,罪妾沒有胡說,夏楚不僅跟侍衛有過苟且,而且……整個大晏朝誰不曉得她與晉王是什麼關係?哈哈,你們一群人,你們這一群人,全部都在自欺欺人。」

「閉嘴!」貢妃第一個吼出來。

夏問秋什麼都顧不得,那裡還管得了嘴?

看貢妃氣得發抖,她笑得更為歡暢,只是聲音卻是小了幾分,似是無力,「你們騙得了一時,騙不了一世,更是蒙不住天下人的眼。貢妃娘娘,萬歲爺,這個賤人,她分明就是楚七,就是景宜郡主,她分明做過趙樽的女人。哈哈,你們能容忍嗎?這樣不貞不潔的女人,讓他們叔侄二人共用,冊封吧,讓她做太孫妃吧,讓她將來做皇后吧。哈哈,你們趙家人,一定會遺笑千年,詬病萬世。」

「來人,給本宮掌她的嘴。」

死去的兒子被她辱罵,貢妃氣得嘴唇哆嗦,曼妙的身子一陣顫抖,如風中搖擺的柳枝,看得洪泰帝面色亦是不悅。

事態發展至此,已出乎他的掌控。殿中的喧囂,更是令他頭痛不已。看了貢妃一眼,他只拿眼神示意殿內的嬤嬤按照貢妃的意思執行。

「啪!」一個巴掌。

「啪!」又一個巴掌。

清脆的巴掌聲在殿中響過不停。

可幾乎沒有人的臉上有多少同情之意。

一個年僅十四歲就能想到用那樣歹毒的手段禍害堂妹的女人,一個處心積慮殘害骨肉的人,實在是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

趙綿澤比之先前,面色平靜了不少。

可他眸中的恨意,不僅未消,反倒越積越多。多得赤紅了眸,燒透了眼。多得他自己都不知到底是在怨恨夏問秋,還是在怨恨自己。

六年了。

過去整整六年。

遲來的真相幾乎令他崩潰。

他恨。不僅痛恨夏問秋用歹毒的手段害得他與夏楚錯過了多年,也恨自己當初識人不清,導致了今日的悲劇。

那個時候,他任由夏楚被人陷害,任由他們抄了她的家,殺了她的父母和親人,甚至任由他們侮辱她,在她的額頭黥上一個終身屈辱的「賤」字,任由她眼淚汪汪的看著他摟著她的三姐從她的邊上走過,任由她哭泣著在雨地里跪上一天一夜……

她曾經哭著向他求助,可那時他聽不見。他到底是被什麼蒙了心,蒙了眼?為何會那樣武斷的認定了她不安好心?

說到底,他最恨自己。

他漠視她的淚水與哭訴。忽略她、唾棄她,輕視她,一眼都不想看見她。可繞了這麼一個大圈,原來上蒼與他開了一個大玩笑。

他錯把賤人當恩人,誤讓明珠蒙了塵。

若是歲月可以迴轉,他多希望再回到那個老山皇家獵場的夜晚。若有機會再來一次,他一定要把眼睛睜得再大一點,看清楚身邊那一雙蛇蠍的眼。

「小七……」

幾乎下意識的,他看向了夏初七。

「殿下?有事?」她朝他盈盈一笑,卻不達眼底。

「小七……」又是一句喃喃,趙綿澤其實並不知曉自己想說什麼,能說什麼。語言在此時多麼的蒼白?它代替不了任何。

他想衝過去把她狠狠抱在懷裡,向她懺悔所犯下的所有過失,想向她許諾來日長長久久的呵護與疼愛……可他卻悲哀的發現,她或許根本就不需要。在夏問秋說起往事時,她甚至都不如他來得痛心。

就好像,她只是一個旁觀者。

時光易老,口口盡失。

他面前的她,終究不再是當初的她了。

「綿澤……」

看著他二人的目光交流,夏問秋心裡一痛,捂著被鮮血染紅的胸口,臉上紅腫如同豬肺,樣子煞是可怖。但她仍是帶著笑,目光極是柔情。

「你恨我吧,定要恨我一輩子,切莫忘了我……切莫忘了秋兒……我們曾那般恩愛過,紅綃暖帳玉生香,鴛鴦錦被度華年……你切莫忘了……」

趙綿澤拳頭攥起,看著她,目光涼透。

「綿澤,你怎麼不罵我了?」夏問秋看著他冷漠的樣子,又是一陣咯咯發笑,就像不知疼痛似的,抹了一把唇角的鮮血,「你罵我呀,你即便是罵我,我也快活,那到底是你在與我說話。我就是犯賤,可誰讓我這般喜歡你?喜歡得都快要發狂了?綿澤,你永不會知道,我到底有多喜歡你……比你喜歡過我的所有要多得多,要多很多……」

趙綿澤喉結微微一鯁,收回視線,不再看她,只冷冷看向洪泰帝,「皇爺爺,這蛇蠍婦人,交由孫兒處置吧。」

洪泰帝掃他一眼,還未說話,夏問秋突地一驚,像是從自己的思緒里回過神來,嘶吼一聲,發瘋般在大殿內瘋狂朝皇帝叩頭。

「陛下,夏楚不能做太孫妃,她不能做太孫妃,她是個殘花敗柳,她不幹凈了,哪裡配得上綿澤……陛下,您有百龍之智,必不會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對不對?」

洪泰帝看著她,眉目沉沉。

一場戲就這般落幕了。

於他來說,也達到了目的。

看著殿內一片混亂的局面,他重重一嘆,銳利的雙目掃視著眾人,威嚴地一字一頓道:「前塵往事,如今知曉,俱是難堪。廢太孫妃用心歹毒,毀人名節,又屢次陷害,實不可恕……」

頓一下,他輕輕吐出幾個字。

「拉下去,當廷杖斃。」

在殿中眾人的抽氣聲里,老皇帝看了一眼夏初七,目光又收了回來,靜靜地落在趙綿澤神思複雜的臉上,接著道:「夏氏七女,雖非自身所願,但玷污既成事實,實不堪匹配皇太孫。即日起,朕當年與你二人許下之婚約,一筆勾銷。」

「皇爺爺!」趙綿澤低聲輕吼,緩緩側過眸子,指向瘋狂大笑的夏問秋,「是那個賤人在說謊。當日的老山獵場,黑燈瞎火,孫兒未曾見到什麼苟且之事……依孫兒看來,那侍衛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侮辱魏國公府的小姐,只不過是……」

「綿澤!」洪泰帝輕輕一嘆,打斷了他,「你的心思朕明白,朕也很同情夏氏。可事已至此,無須再辯……來人啦,把廢太孫妃和這個助紂為虐的丫頭一起拉下去,杖斃了事。」

他指的丫頭是抱琴。

一聽這話,抱琴面色一變,「通」的跪了下來,像一隻受了驚嚇的兔子,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陛下饒命,奴婢冤枉,冤枉啊!」

趙綿澤面色微微一變,像是想起了什麼,擺手呵退了前來拉人的侍衛,看了過去。

「抱琴,你有何冤枉?照實說來。」

抱琴嚇得身子一陣顫抖,低垂的頭不敢抬起。

「當年奴婢與弄琴二人,是受了三小姐的指使,把昏迷不醒的七小姐抬入了小木屋沒錯。但奴婢二人雖懼怕三小姐的手段,也不忍心七小姐受此侮辱。於是想了一個法子,由弄琴回去找魏國公派人,奴婢則守在小木屋外頭,等那個侍衛來了,若是要玷污七小姐,奴婢便出聲示警,以引來獵場的巡邏侍衛……如此一來,就可以不必得罪三小姐,而七小姐也不會受辱……」

「後來,那個侍衛是來了。可奴婢一直偷偷藏在小木屋外面不遠處的一棵大樹後,並未見他有侵犯七小姐的舉動。他看七小姐昏迷過去,只是脫下自己的衣裳穿在七小姐的身上,他還為她包紮了頭上的傷口,然後他才抱著她離開小木屋的,奴婢對天發誓,若有一字虛言,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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