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喜脈!

翌日,返京大軍繼續南行。

夏初七從陰山出走,飄了好些日子,終是得了個安穩。白日里,她窩在陳大牛備好的馬車上,夜間隨著大軍一起,要麼投宿客棧,要麼住進驛站,完全一副混吃等死的樣子,情緒不多,笑意吟吟,看得陳大牛心底一陣唏噓。

這幾日下來,營中的兵卒間,雖然有一些關於她身份的猜測和謠言,但由於定安侯有了嚴令在先,大多人敢想不敢說,也算風平浪靜。

很快,到了永平府。

為了避開朝廷的耳目,陳大牛決定從永平府走水路去萊州,再從萊州插入青州府。這樣速度最快,也節約路程。

大軍到時,官船已然停在碼頭。

而永平府當地的大小官吏們,也紛紛趕到碼頭上,派了不少官兵驅散圍觀百姓,為定安侯送行,態度極是恭敬。

對於地方官吏來說,平日里,都是想盡了辦法結交京官,以期獲得朝廷的重用。更不要說像定安侯這樣的朝中新貴,好不容易有機會結識到,自是不遺餘力的為他安排行程。

熙熙攘攘間,碼頭上如同趕集。

混在百姓中間,有人縮頭縮腦的打探。

但更多的人,還是只顧著看熱鬧。

一陣忙亂,號笛聲里,官船終是出發了。

這種官船的承載量,一艘只有五百人左右。因此,返京的軍隊,加上行李,用了六艘船才載運完畢。

夏初七受到的待遇不錯,侍衛長周順為他們三人安排的艙室極是寬敞明亮。一進二的格局,十分方便他們使用,而且,還與定安侯同在一艘船,也極是安全。

臨上船前,陳大牛再一次把文佳公主安排在了後面最遠的一艘船上,明顯對她避而不見。而那文佳公主也喜聞樂見,只要不與他在一處,跑得比兔子都快。

這樣詭異的情況,看得眾人匪夷所思。

從上了官船開始,夏初七無力地癱了下來。二話不說,倒在床上便蒙頭大睡。中途被甲一叫醒了一次,還極是不耐的打了幾個呵欠,趕走了他,繼續睡覺,連午膳都沒有吃。

六艘官船,一路開往萊州。

渤海灣的水面上,來往的商船和漕船,見到定安侯的旗帳都紛紛避讓,因此,行船的速度極快,說是明兒一早就能到萊州。

夏初七醒過來時,天上已掛了一層黑幕。

船艙外面,偶爾有人走動,嚷嚷著要開飯了。

「甲老闆,我肚子餓了。」

她揉了揉額頭,伸了一個懶腰,懶洋洋的笑。甲一沒好氣地把飯菜端過來,看著她一言不發。

她瞥他一眼,吃得津津有味,不理他的黑臉,樣子看上去極是愉快,嘴裡嚼著東西,眼神不時望向船艙外面。

「甲老闆,這渤海灣好啊,夏無酷暑,冬無嚴寒,簡直就是一個打家劫舍,殺人放火的好地方。今天晚上醒著些,想必會有動靜。」

「嗯。」

「要是今晚不來……」她咬著筷子,拖曳著聲音,眼珠子轉動了一會兒,又笑眯眯地抬起頭來,涼涼地看著甲一。

「不會不來的,都拖了這幾日了,他們再不幹掉我,可就沒機會了。若是我猜得不錯,趙綿澤一定會派人等在萊州碼頭。到時候,要殺人,可就容易暴露了,哪有海上來得安全?」

甲一面色微沉,「要不要通知定安侯?讓他有個準備。」

夏初七放下了碗筷來,微微斂眉,「不必。他那個人,看著憨厚,腦子可不笨。提前告訴他,你說他會怎麼想?」

吃過夜飯,甲一和鄭二寶都在外間休息,夏初七一個人在艙里待了一會兒,不知是悶的,還是煩的,突覺有些透不過氣來。

事情正在按她的計畫進行。

可她的心裡,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好受。

推開艙門,她慢騰騰地上了甲板。

夜已深了。

幾艘官船的行進速度不一樣,中間隔了老長的一段距離,放眼望去,只能依稀看見後面的火光,飄蕩在海面上。昏黃的光線,映著高高豎起的船帆,在風中搖曳。黑茫茫的水域上,什麼也看不清,偶有來往的船隻,時不時打著旗語向官船致敬。這個畫面,不免讓她想起與趙十九上京時的情形。

恍惚間,做夢一般。

「趙十九,你個狠心的王八蛋!」

迎著海風,她雙手撐在欄杆上,低低罵了一句。

「夜裡風涼,回屋吧。」

背後,傳來甲一淡淡的聲音。

她一點也不奇怪他會跟在後面,慢騰騰轉過頭去,瞥了他一眼,與他一前一後下了甲板,往船艙里走。可是走了一段,她腳步頓了頓,看向甲一。

「定安侯住哪個艙?」

甲一看她一眼,沒有多問,領著她換了個方向。

艙室里。

趙如娜散著一頭黑緞似的長髮,半倚在床頭上,手裡拿著一本線裝的書籍,可她的視線,卻沒有辦法專註在書頁上,而是時不時的瞄向坐著杌凳上發獃的陳大牛。

六七日了,他還是這般,比以前沉默了許多,有時候與他說話,他還會走神。每每她想問及,他目光都有些閃避,床笫之間,不僅沒了往日的熱情與急切,甚至根本就不碰她。

前兩日,她就從綠兒嘴裡聽來一個傳言。

說是營里有人私下議論,那天在大寧街上攔路的少年一家,與侯爺的關係不一般。剛到驛站那一晚,侯爺就單獨約了那個跛腳少年,喝酒到半夜。幾日下來,侯爺對他噓寒問暖,不論穿衣飲食,都極為關照。

還有人說,那少年眉清目秀,長得像個姑娘家,雖然腳有些跛,但身段纖細,肌膚白膩膩的,可招人疼,說不定啊,侯爺是看上他了。

想到這裡,她又瞄了一眼陳大牛。

「侯爺……」

他不知在想什麼,像是沒有聽見,也沒有回答。

趙如娜微微抿了抿唇,放下手裡的書本,趿鞋下地,走到他的背後,雙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輕輕地揉捏著,只當沒有彼此間的這些尷尬,聲音柔和地說,「時辰不早了,明日到了萊州,又一堆事等著您,歇了吧?」

「嗯,哦?好。」

一連說了三個短字元,陳大牛像是剛從思緒里回過神兒來,歉意地看了她一眼,拉下她放在肩上的手,在自己的掌心裡捏了捏,攔腰將她抱起來,一起倒在床上。

趙如娜心臟怦怦直跳。

可他躺在她的外側,再無動靜。

看著帳頂,過了好一會,她終是憋不住了。

「侯爺,你可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不好告訴妾身的?」

陳大牛側過臉來看著她,心裡掙扎了一下,搖頭。

「沒啥,快睡。」

趙如娜咬了咬下唇,胡思亂想了一會兒,身子貼近了他一些,低低垂了眸子,小聲道:「妾身聽人說,侯爺那個青州同鄉,長得像個姑娘,極是俊俏。若是侯爺您……不方便開口去,妾身可以代勞的,想必,她也不會拒絕……」

「啊」一聲,陳大牛挑開了眉梢。

「怎麼了?」趙如娜見他唇角抽了抽,眸子一沉,隱隱的,就浮現出一絲笑意來。只一眼,她心底的不快,就散開了。她想,只要他能開心,那就是好的。

「妾身明白了,明日妾身便去……」

「去做什麼?」陳大牛低下頭來,目光爍爍瞪她,粗聲粗氣地道,「替俺去做媒?」

「只要侯爺喜歡,並無不可。」

他看著她平靜的樣子,臉色難看了。

「你倒是大方,整天恨不得把老子推給旁人。不是這個,就是那個……若是俺真是討你厭煩了,你說一聲便是,俺也不是不知趣的人。」

「侯爺,妾身不是這個意思……」趙如娜聽著他略有惱意的聲音,想要向他解釋。可說到此處,又緊張地閉了嘴。

難道問他說,你既然不是想著旁人,怎不與我親熱?

她怎麼好意思說得出口?

與他對視了片刻,她浮躁的心思一直起起伏伏,思慮了好一陣,像是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氣,她側轉過身,胳膊搭在他的脖子上,臉慢慢地湊過去,吻他的下巴。

「侯爺,你莫要生妾身的氣,妾身只是心裡不安。」

她這般主動與他親熱是第一次。微微顫動的聲音里,帶著一種欲說還休的邀請,添了一絲羞窘,也多了一絲媚態。陳大牛喉嚨一緊,看著近在咫尺的嬌妻,身子剎那繃緊,在她淺淺的低嘆和溫熱的輕吻里,呼吸急促起來,反手摟緊了她。

「媳婦兒,是俺不好,說話重了。」

「你到底有何事瞞著我?」

她低低問著,嘴唇輕柔地巡視著他的臉,一點一點從下巴吻起,膜拜一般落在了他的唇上,直到彼此的唇片緊緊攪裹,相貼的身子泛起了潮意,他濃重的呼吸聲她都清晰可見,他竟是搖了搖頭,含糊地說了一個「無」字。

看來,於他而言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