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狡詐?腹黑!邪惡?反嗤!

舞著火把喊「滾水來了」,效果極好。

校場上擁擠的兵卒迅速讓出一條路來,而她與甲一很快就沿著台階衝上了點將台。站在台前,夏初七沒有下馬,在眾將士紛雜的議論聲里,一手勒緊韁繩,一手高舉火把,昂首挺胸地冷眼看著他們。

「諸位,靜一靜,我有話說。」

她的闖入驚了眾人,眾將士紛紛看了過來。

無視那些冷眼,她不害臊地笑道:「誰在營中造謠生事說晉王不回來了?我還在這,他怎會不回來?」

她與晉王的「私交甚好」,這在金衛軍中不是什麼秘密,這一年多來,眾將士都看在眼睛裡。當然,除了繼續坐實晉王爺嗜好男風之外,對旁人並沒有什麼影響。如今見她回來,還大剌剌站在點將台上撒歡,保晉派紛紛歡呼,反晉派卻是厲聲吶喊,尖銳的諷刺。

「你算個什麼東西?一個以色侍人的男人,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裡說話?」

「老子以色侍人?」

夏初七嗖地看過去。那是原本是一個衛指揮使,職務極高,名叫沈經丙,正是兵變事件後才往調入金衛軍做了五軍營的領兵將軍,往常二人見面不少,那是一個極為謙遜有禮的人,見了她臉上總掛著笑意。今日二話不說,直接將矛頭對準她,自然不會沒有原因,定然有人授意。

一念至此,她不怒反笑。

「沈將軍這般說我,實在抬舉。但就事論事,你憑什麼說晉王殿下不管大營里的人了?他去陰山,不是親自去押運糧草嗎?要是不管,他何必趟這渾水,走那麼遠的路?」

沈經丙嗤之以鼻,「哼!不要把營中兄弟都當傻子,朝廷棄我等於不顧,定然是將我等劃為晉王一黨。若不然,為何朝廷的糧草不直接押運到漠北來,反被魏國公扣留在陰山?為何漠北大營的軍餉數月不發?弟兄們當兵打仗為什麼,不就是為了吃糧餉,飽肚腹,全家不餓嗎?如今營中庫存的糧食最多還能維繫半月生計,可魏國公有二十萬大軍駐紮在陰山,晉王若是要不回糧草,難不成咱們大傢伙兒都得在這等死?」

夏初七看著他,「沒了?」

他不解地一愣,夏初七突地笑了。

「說來說去,不就是為了錢嗎?」

說罷她朝甲一使了個眼色。

甲一會意,點了點頭,把馬匹上大包小包的金銀放了下來。一個個包袱悉數打開,「嘩」一聲,裡面的東西全部堆在了點將台上。火光映照之下,金光閃閃的黃金,爍爍生輝的白銀,還有各種各樣精美的飾物珠寶,霎時晃花了一眾將士的眼睛。

校場上,登時響起一陣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夏初七乾笑幾聲,道:「錢這東西有什麼用?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哪裡有情分重要?人若死了,錢沒花光,多憋屈?」

聽她這般說話,甲一唇角微微一抽。

她卻不理會,又道:「諸位看清楚,這是不是錢,是不是錢?!」

下面有人在抽氣中詢問,「這裡有多少錢?夠我們分嗎?」

沈經丙吃驚半晌兒,也沒好氣地問:「你怎可能有這樣多的錢?」

夏初七翹起唇角,嘿嘿一樂,「老子窮得只剩下錢了。這不過是九牛一毛,先帶回來讓你們見識見識。」

點將台下的眾位將士,不要說普通兵卒,便是好多參將副將們也沒有一次性見過這樣多的金銀珠寶堆在面前。聽她這樣一講,場下頓時安靜下來,都想聽她的後續。一時無言,只有火把的光線卷著夜色,煙霧熏出一股子濃重的陰霾,讓人心裡涼颼颼生出詭異。

夏初七冷笑。

看來還是金錢有魅力,也最有說服力。

清了清嗓子,她心疼的瞄了瞄那一堆金銀,繼續正色道:「諸位兄弟,晉王殿下是一個什麼樣的人,金衛軍中的老人都很清楚。奉勸諸位不要聽信小人讒言,給自己帶來禍事。到時候,錢沒撈著,命沒了,就不值當了。」

場下仍是沒有人回應。

夏初七笑吟吟看下去,也不介意。

「實話告訴你們好了,這些銀子是晉王殿下讓我先行拿回來安慰弟兄們的。」

一聽是趙樽,下面又開始小聲議論起來,可夏初七卻拉長嗓子說了一個「但是」,在他們安靜看來時,繼續道:「但是殿下的銀子不是白給的,只給自家兄弟,不給小人。現在,願意相信晉王殿下清白的人站在校場左邊,還要跟著去投奔魏國公的人站在校場右邊。中立的人,站中間。」

她先前的話便鬼得很,這一句話,更是怪異。

眾人面面相覷,半晌兒,還是沈經丙發問。

「我等為何要聽你的?」

「因為我有辦法完美的解決這個爭端,想來沈將軍也不想軍中血流成河,到時候,帶去給魏國公的只剩一堆屍體吧?」

沈經丙略驚,「你想怎樣?」

夏初七掃了一眼校場上密密麻麻的人群,難得繃住了臉,聲音卻仍是帶著笑意,「很簡單,相信晉王殿下的,一會兒由我清點金銀,大家平分。要投奔魏國公的,營房大門開著,請便,不送。中立的……」

拖長了嗓子,她邪惡地一笑。

「老子最討厭牆頭草,兩邊倒,通通絞殺。」

她這樣子極是不講理,狂妄又剽悍,別看她柔柔弱弱的樣子,那股子勁倒是極狠,可很明顯,這般說出來,肯定有人不服。

「你憑什麼決定我等的生死?」

「就憑這個——」

夏初七手中火把高高一舉,一陣「哐啷」聲響過,誰也沒有想到,那支新近組建的紅刺特戰隊員先前沒有出聲,如今卻都聽她的。他們整齊排列開來,手上拿的是營中最尖銳的火銃和火炮,架在點將台的兩側,威風八面,在呼嘯的北風中,將點將台上的夏初七襯得極是英武,彷彿她才是這漠北大營的大將軍王。

眾人驚住,「你敢動武?」

夏初七往場上看了一眼,「對,動武,你們動還是不動?」

隨著她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聲音響過,很快,校場上的保晉派開始有了動作,他們紛紛往校場的左邊移去,並且排列得極是整齊。

可除此之外,再無人動作。

反晉派嘶吼起來,開始慫恿鬧事,「弟兄們,我等大老爺們,為何要聽一個不陰不陽、公母不分的雜種說話?火炮算什麼?咱們不怕死,即便死了,也是大晏的鬼,不能跟著晉王去做北狄韃子的走狗。」

夏初七看著他們吼得厲害,唇角翹得更高,再一次,她高舉起火把來,紅紅的火光把她的臉照得粉嫩清雋了不少,輪廓精緻,極是好看。

「既然大家不同意就此散夥,那我其實還有一個更好的主意,可以讓營中兄弟步調一致,更不會傷了彼此和氣。這個辦法叫投票公選。仍是像現下這般,支持晉王的站左邊,投奔魏國公的站右邊,哪一邊人數更多,咱們就聽哪一邊的話。至於點將台上的銀子,同樣也只分給支持晉王殿下的人,這樣公平公正又合理,大家沒有異議了吧?」

「那中立的呢?」

「中立的就跟隨獲勝的一方行動。實在不願意的,愛走走,愛留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管不了那許多。」

校場上又一次喧嘩起來。

可移動的人,還是只有保晉派。

夏初七冷笑一聲,加重了聲音,「看來大家都是支持晉王殿下嘛,我看如今右邊根本就沒有幾個人。為了公平起見,限時一炷香的工夫,開始清點人數。」

反晉派的人,在人群里互相遞著眼色。

他們的人數原本就佔優勢,比人數不怕保晉派。雖然他們不樂意聽夏初七的,但此時不動,只怕被她利用,反倒被她拿捏住話柄,得罪了更多的中立,不好行事。再者,她說的方法確實有理,如此一來,倒省了他們不少的麻煩。

慢慢的,有人開始往右邊移動。

有人開動,速度就快了。

比人數多少的時候,反晉派怎肯示弱?

看著校場上螞蟻一般密集移動的人群,夏初七脊背上都是冷汗,心臟「怦怦」直跳,但面色一直保持著平靜,只時不時與幾個保晉派的人交換一下眼神。

一炷香很快,仿若玩點兵遊戲一般,人群從哄亂不堪慢慢趨於平靜。

有一部分人站到了左邊。

有一部分人站到了右邊。

有更多的人,依舊還留在中間。

中立是一種明哲保身的辦法,也是大多數人的選擇。

移動的腳步慢慢停下了,偌大的校場上,涇渭分明,但乍一看,明顯右邊投奔魏國公的人數多於左邊支持趙樽的。一看這個結果,眾將士小聲的議論起來,但眼睛都不約而同地看向點將台上的夏初七。

她也看著場下。

反晉派中,有十來個品級極高的將校,真讓人不寒而慄。

見到己方佔優,沈經丙笑著挑釁。

「如今還有什麼可說的?」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