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婉轉治人,黑心七

夏初七看一眼李嬌蒼白的臉,再看一眼李邈比李嬌更蒼白的臉,想到李嬌欠李邈的爛賬,就像吃了一隻蒼蠅在嘴裡,嚼爛了,還吐不出,窩了一肚子火。

咳一聲,她低低笑說湊到李嬌身側,極是熱絡的說:「嬌夫人,你別說,你與我表姐長得還真是極像,怪不得有人眼拙了會認錯人。」

李嬌還未答話,李邈卻瞥她一眼。

她抿著唇,冷著臉。

很顯然,她不喜提這些事,不想再翻傷口的腐肉。可夏初七哪是息事寧人的好人?容得她逃避?

她別頭,尋求支援,「甲老闆,你瞧著她倆像不像?」

甲一無辜地躺槍,微微一愕,認真點頭。

「像。屬實很像。」

「算你有眼光。」

夏初七擺出嘲諷臉看過去,李嬌秀氣的臉微微一白,有些難看,可為了讓她去救治哈薩爾,到底還是壓住了一絲火氣,擠出來的笑容很是僵硬。

「表妹,這你就不曉得了,往常在韓國公府,人人都說,我長得像我娘,樣子秀氣嬌美一些,所以名『嬌』。我姐長得像我爹,高遠疏離,卻少了一些女子該有的溫婉,所以叫『邈』,就論如今……」

停頓一下,她撣了撣身上華麗的衣裳,再看看李邈身上的青布直身男裝,呵呵一聲,「我二人,又哪裡像了?」

夏初七真想掐死她。

敢把匕首捅入親生姐姐的胸口,竟然還敢提起父母?還他娘的秀氣嬌美?

見李邈蹙起眉頭,冷著臉勒緊馬韁繩走在了前面,她微微彎唇,卻故意放緩馬步,靠近了李嬌,唇角的梨窩笑得極是討人厭。

「嬌夫人說得在理。您嬌是嬌,媚也媚,就算與我表姐那錦繡樓里的姑娘也有得一比。不對,應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嬌媚成你這般都不像正常女人了。不過,我就奇怪了,你這般嬌媚柔弱,漠北的風這般大,怎的就沒把你給刮跑?」

李嬌張嘴想辯,夏初七卻不瞧她,說罷又看向甲一,「甲老闆,你奇怪不?」

甲一點頭:「奇怪,該吹走。」

打了一個響指,夏初七歡樂了。

「對,正解。」

李嬌見他倆一唱一和的損她,李邈也不肯幫她說句話,氣得臉都紅了。但她們人多,她先前在盧龍塞就嘗過夏初七的厲害,自知嘴上討不得好,如今又有求於人,索性也就順著她說:「漠北條件雖差一些,可哈拉和林的太子府也是極華美的。表妹,等你治好了沙漠哥哥,有機會去太子府做客,我定好生招待你。」

夏初七哈一聲,看著天笑。

「嬌夫人,你能做太子爺的主嗎?我看這事不成啊。你說你跟著太子爺都這樣久了,要是他真這般疼你,你早該生出一男半女來了。或者,再怎麼說,也混個太子妃吧?混得這樣慘,蹦達半天還只是一個侍妾,實在很難讓我看出寵妾的風頭。你啊,就甭招待我了,管好你自己吧,省得鬧饑荒還得找我表姐搭救。」

她是個嘴毒的,對待不爽的人向來不給人留臉子,看出李邈是半句話都不想和李嬌說,也看出李嬌忌憚著她,或者說忌憚著那個「弒姐」的秘密,嘴更是損得不行,有什麼難聽的,就撿什麼說,一直到進了阿巴嘎的府邸,李嬌都沒再說出一句話來,面色難看得能擠出水來。

阿巴嘎城市不大,但因了哈薩爾住在這裡,守軍極多,守衛極是森嚴。原本哈薩爾是要去哈拉和林的,但身子不行了,也就滯留在了這處。

夏初七翻身下馬,看著一列列精壯的戎裝侍衛,算計了一下,入城門到入府里,林林總總約有好幾千人層層把守,不由咋了咋舌,輕輕靠近了李邈,「噯」了一聲。

「表姐,做太子妃還是不錯的,牛氣。」

李邈今日情緒複雜,不理她。

她哂笑,一個人說也有勁,「我說你真就這樣便宜了她?哈薩爾我見過,樣貌英俊,身材又好,還有權有勢,為人仗義,這般的鑽石王老五,姑娘們搶都搶不過來,你雙手捧給別人,不心疼?」

李邈不知什麼是鑽石王老五,但她說話的意境也是理解了,嘴皮動了動,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李嬌。

「阿七,不必再說他了,我只是不想他死,沒別的。」

知她顧念與李嬌的姐妹血脈之情,加上那件事放在心理膈應,一時半會兒肯定是轉不過彎的,夏初七嗤了一聲。

「你把人當親妹,人可沒把你當姐。要我說啊,男人可以不要,賤人卻不能不收拾。」

李邈眼皮微沉,扶在腰間劍鞘上的手微微一緊,「若他知曉真相,李嬌就……活不了。」

夏初七「哦」一聲,抬了抬下巴。

看來李邈很清楚,哈薩爾心裡的女人究竟是誰。更清楚若是讓哈薩爾知道李嬌做的事,那定然容不得她。她看出來了,李邈給李嬌的最後底線,就是不想她死。

可李邈做不出來的事,她夏初七卻做得出來。李嬌雖然也是夏楚的表姐,但在她心裡連一根羽毛的重量都沒有。

心裡十八般毒計上來,她目光一陰,卻笑了。

「好,依你便是。我不插手,懶得管你閑事。」

她話音一落,後面突然傳來一聲沉喝。

「公主駕到!」

公主駕到的橋段夏初七見過不少,但蒙古公主駕到卻是沒見過。那道聲音甫一落下,她便見到披了一件純白色鑲珠玉狐皮斗篷的烏仁瀟瀟,英姿颯爽地騎在一匹極是威風的大白馬上,揚鞭飛奔過來。

一看到她,李嬌面色變了。

「她怎的來了阿巴嘎?」

夏初七也驚了一下。

旁人不認識她的身份,烏仁瀟瀟卻是識得。

但想避已經避不開了,他們的馬匹還未上拴,烏仁瀟瀟已經在馬匹的「嘚嘚」聲里躥到了面前。

因為夏初七幾人做蒙族人打扮不若往常,又因烏仁瀟瀟從哈拉和林趕過來,憂心哈薩爾的傷勢,大眼睛圓瞪著,眼睛裡只看見了李嬌。

「李嬌,你個賤人!」

她是一個火暴脾氣,山海關的事情,哈拉和林方面還不是太清楚具體細節,就連北狄皇帝也只知道哈薩爾是為了一個女人跌下山海關城樓。這個女人是誰?烏仁瀟瀟幾乎沒有考慮,自然就把賬算到了李嬌身上,見到她的樣子,就恨不得撕了她的肉。

「公主,為何口出惡言?」

李嬌今日頭罩烏雲,先前被夏初七損,如今又來一個烏仁瀟瀟,聞言黑著臉,反駁回去。

她倆說的是蒙語,夏初七沒有聽懂,只見烏仁瀟瀟冷哼一聲,臉色極是難看,霍地丟開馬韁繩,二話不說,上前就甩了李嬌一個耳光。

「惡言?本公主打死你都活該。」

在清脆的「啪」聲里,夏初七默默點了個贊,對烏仁瀟瀟有了更多的好感。但李嬌蒼白的面色,再配上明顯的紅印,卻愈是難看幾分。

「你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

「打你算什麼?我告訴你李嬌,若是我哥哥有個三長兩短,本公主讓人丟你去軍營做妓,讓人輪到死,再五馬分屍,把你的屍塊拿去喂禿鷹。」烏仁瀟瀟抬著下巴,臉上全是草原女兒的蠻勁和對李嬌的痛恨。

夏初七不懂她的話,就是覺得爽快。

李嬌捂著火辣辣的臉,恨恨瞪著她沒有說話。她怕夏初七等人會引起烏仁瀟瀟的注意,可烏仁瀟瀟發泄的話罵完了,還是發現了她身邊的幾個人。

幾乎霎時,她的視線就落在了夏初七的臉上。

「是你?」

夏初七眯了眯眼,恭敬地向她施了一禮。

「呵,好說好說,公主殿下,好久不見?」

一年多前的經歷太過慘烈,對烏仁瀟瀟來說,永生都難忘。被俘的那些日子,那個賤男曾經給過她的屈辱也幾乎刻在了骨頭上。由此,關於盧龍塞,關於元祐,關於那件事有關的所有人,她自然都記得清清楚楚。

她怒不可遏,「你來做什麼?」

夏初七笑吟吟看著她,脾氣極好,「我是醫生。」

烏仁瀟瀟看看她,又看了看李嬌,嘲弄的一哼,「我憑什麼相信你們?你們是一夥的,要害我哥哥對不對?你們南晏人,沒一個好東西。」

夏初七眼珠子滴溜溜一轉,看了看從始至終把唇抿成一條直線的李邈,攤了攤手,無奈的笑,「既然公主不歡迎在下,那我走好了。反正死的人又不是我哥我男人……」

說罷她還真就要翻身上馬。

烏仁瀟瀟滿臉狐疑,李嬌有些緊張,可第一個出手拉住她的人卻是李邈。緊張地看過來,她目光露出懇求。

「阿七,別置氣。」

李邈很清楚夏初七能來這裡,全都是出於與她的感情,且她性子嫉惡如仇,脾氣又極倔,說走,完全有可能真就走。

夏初七怔住了。

看了看拽緊自己衣袖的那隻手,感慨。

關鍵時候,誰心裡最疼,一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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