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腹黑如趙十九,毒!

十二部來使被安排在另外一個大帳里。

外面仍是天寒地凍,帳中燃著火紅的炭火。

在趙樽入內時,北伐軍的李參將和另幾名將校陪坐在裡面。

帳中的案几上,擺好了大晏的茶水,也擺了羊皮袋裝著的馬奶酒。是十二部帶過來的,除此,還有一些他們帶來獻給趙樽的禮品,雖然瞧著粗獷了一些,可在這個資源缺乏的鬼地方,夏初七看什麼都新鮮。

說是漠北十二部來使,客位上的也就一男一女兩個蒙族人。

其餘,全是站立在他們後側的侍衛。

趙樽一入內,原本聊天的聲音停下了,帳中安靜一片。

幾乎霎時,眾人的視線便落在他的臉上。

夏初七個頭矮,跟在他身後,相當沒有存在感。

「晉王殿下,巴彥有禮了。」

隨著那男子起身時恭敬的聲音,夏初七看了過去。

那是一個約摸二十來歲的青年男人,蒙族貴族打分,臉孔長瘦,眉梢深濃,五官極是立體,下巴上留有一小撮鬍子,像一個倒三角型。這小鬍子為他年輕的面孔添了一些「滄桑」感。不過,卻極有識別度。

他起身施禮時,身邊女子亦隨他而起。

那女人臉型也是極瘦,膚色不算太白,但一雙眼睛顧盼生輝,胸高腰細個子高挑,身材的「S」形狀頗有些媚態。可以說,她是夏初七到這個時代以來,見慣了大多溫婉賢淑的女子之後,見到過的最有媚性的女人。

說好聽點是風情萬種,說難聽點便是風騷入骨。

這個「風騷」是貶義。

因為她眼睛快粘到趙樽身上了,夏初七心裡不爽。

大概察覺到了她的敵意,那姑娘看了過來,朝她友好的點了點頭。

夏初七不好意思了,彎了彎唇,給了她一個極燦爛的笑容。

「來使有禮。」趙樽腳步極是從容,語氣客氣有禮,卻疏離冷漠,高華雍容的樣子如在雲端。在尊貴與風度方面,世上少有人能比得上趙樽,至少,夏初七兩世見過的男人里,趙十九得算頭一份。那一襲甲胄帶披風,處處都是貴氣的冷芒,一舉一動,像一頭優雅的野豹子,介於貴與野之間,根本就是生生逼死人的氣勢。

他直接走向了主位,坐定。

夏初七微垂著頭,沒好意思坐下,立在了他的身後。

小侍衛的命運就是這般苦。

她暗嘆一聲,便聽得前面的主子爺不輕不重的詢問。

「不知來使找本王何事?」

「尊貴的晉王殿下。」巴彥沒有坐下,掌心放在胸口位置,微微點頭示意,「我是兀良罕可汗之子,名叫巴彥,這是我的妹妹托婭,今口口兄妹二人受父汗所託,前來拜會大漠最尊貴的客人,並且為殿下帶來我兀良罕最重要的兩件寶貝,希望殿下笑納。」

兀良罕即是漠北十二部聯盟的名字。

趙樽靜靜聽完他的話,按了按手,「原來是世子,快坐下說話。」

「多謝殿下。」巴彥看了趙樽一眼,見他表面客氣,實則不冷不熱的態度,俊俏的臉上微微一哂,並沒表露不滿,繼續道:「巴彥來錫林郭勒時,父汗交代說,一定要代他讓晉王殿下表達歉意。上次在古北口搶了殿下的糧草,實屬無奈之舉,還請殿下莫要介懷。」

搶了人家的東西,讓人家不要介懷?

夏初七心下嗤之,面上卻不動聲色,只對他嘴裡的「兀良罕兩件寶貝」感興趣。可他道了半天歉,也不說實際的寶貝到底是什麼東西,可把她給急得不行,低低哼了一聲。

不曉得是不是趙十九聽見了她的嫌棄,終是聽不下去了,抬手阻止了巴彥長長的道歉,「世子可直接道明來意。」

巴彥微微一頓,笑道:「父汗聽聞晉王殿下深陷漠北雪原,糧草短缺,缺衣少食,軍需捉襟見肘,很是過意不去,特地讓巴彥為殿下帶來了五千頭牛羊和兩千袋馬奶酒和過冬的毛皮,聊表心意。」

這算是好強盜了吧?

搶了人的東西,見人家日子活不起了,還送食品來?

眾人面面相覷,趙樽不置可否,巴彥又是一笑,「牛羊、馬奶與皮毛,便是我們兀良罕的二寶之一。」

趙樽神色極淡,「另一寶呢?」

終是說到了重點,巴彥看了坐在身邊的托婭,微微一笑道:「另外一寶,便是我的妹妹托婭。她是我們兀良罕最美麗的姑娘,性情好,也善良,我們無數的草原兒郎都想娶她為妻,稱她為草原明珠。父汗說,想把托婭贈與殿下,那五千頭牛羊和皮毛,便算是托婭的嫁妝。」

夏初七心裡「咯噔」一下。

怪不得那姑娘見到趙樽就挪不來眼。

原來是帶著嫁妝來的「大板城姑娘」?

看著托婭媚氣十足的臉,她略略有些心塞。時下的女子,真就沒有地位,不管低如平民,還是貴如公主,說來不過一件商品。不管戰時還是非戰時,她們都是男人謀取利益的附屬品,被父親和兄長用來達到目的的一個工具,實在可憐。

當然,她這樣想,托婭公主卻不這樣想的。

就沖她看趙樽那眼神兒,很顯然,她樂意做「商品和工具」。

眾人的目光都落在趙樽的身上。

一眾大晏將校,還有兀良罕的來使和侍衛。

他們都在等待趙樽的回答,夏初七自己也屏住了聲息。

誰都知道,如今在漠北這片廣袤的土地上,能夠與北狄一爭長短的,便是這個新建的漠北十二部聯盟兀良罕了。他們有精銳的騎兵,有在漠北的天時地利人和,就趙樽目前腹背受敵的處境來說,兀良罕有意結交,自然是一件好事兒。五千頭牛羊,還有過冬的皮毛,對缺少糧草,缺少補給的大晏軍來說,可以解決很大的問題。

兀良罕勢在必得,他們相信沒有人會拒絕這樣的好事。

夏初七甚至也看見了,幾名大晏將校殷切的目光了。

這情形,突然讓她有點悲哀。

洪泰老皇帝啊,你可知道,你都逼得你家老十九要賣身了。

她在胡思亂想,屋子裡都在猜測,只有一個人最淡定——趙樽自己。

他沉吟著看向巴彥,淡淡問,「兀良罕可汗,似是沒有誠意啊?」

「晉王殿下,我父汗自然是極有誠意的,牛羊是我們草原人的命,女兒是父親的命,沒有比命更緊要的東西了。我父汗把最珍貴的都獻給了殿下,怎會沒有誠意?」

說話的人不是巴彥,而是不服氣的托婭。

若是中原女子,這個時候是絕對不敢插嘴的。但草原姑娘生性剽悍,又是兀良罕最得寵的小公主,自然膽子就大些。

她說話的時候,巴彥也沒有阻止她。

在他看來,他們的草原明珠是極美的,一個美麗的姑娘與男人說話的力度,自然比一個男人更強一些。更何況,趙樽如今處境艱難,若是他不想他的兵卒們被凍死餓死,自然應當非常樂意接受他們的結交,五千牛羊,一個美女,只要是個正常男人,都會欣然同意。

帳內又是一陣安靜,落針可聞。

趙樽並沒有馬上回答,也沒有看托婭。

他優雅地抬手拿起案几上的茶盞,輕喝一口,一聲不吭。

這情形讓人不懂了,席中的李參將看他一眼,為免尷尬,笑了一聲,接了過去,「聽托婭公主這意思,兀良罕是想要臣服我大晏朝?若是兀良罕王有意臣服,應當遣使去大晏京師才對,與我們晉王殿下私相授受是何意?更何況,當初十二部在山海關劫我軍糧,這梁子可是結大了,又豈是五千牛羊,一個女子可以解決的?世子未免太看輕我們。」

夏初七默默為李參將點了個贊。

她猜,兀良罕的來使是知道了趙樽劫糧的計畫,這才提前來示好。

「若是誠心結交,你們可汗為何不來?」

心裡這樣想,沒有忍住,她咕噥了一聲。

自然,她如今是侍衛裝,這聲音發得便有些突兀。

巴彥看了過來,托婭也看了過來,目光里全是詢問和吃驚——一個小小的侍衛,憑什麼在這樣的場合質問來使?

夏初七垂下頭,正有些尷尬,面前的主子爺突然嘆了一口氣。

「她的意思,便是本王的意思。」

這聲音,像無奈,像寵溺,其實也是給兀良罕的下馬威。

帳子里的大晏將校,低笑出來,巴彥世子和托婭公主臉上的笑意卻凝固了。沒有人願意這樣被拂了臉面,被一個侍衛質問。可到底是搞外交的,一轉瞬,巴彥又恢複了常態,微微帶笑。

「晉王殿下,入了冬天氣見寒,我父汗身子欠佳,實在經不起這長途奔徙之苦,還望殿下見諒。」停頓一下,巴彥又聰明地把話題拉入正事,「如今父汗誠意將兀良罕兩件寶贈予殿下,不知可否笑納?」

他一直看著趙樽,希望趙樽能表態。

不僅他,所有人都在看著趙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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