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舊人相見亦難!

哈薩爾有半個月沒有來過了,一直與趙樽玩著你逗我跑的遊戲,今天晚上突然夜襲,不免讓夏初七有些手癢。側過臉去,她拿起自己的衣服。

「我陪你一起去。」

趙樽回頭,掌心緊緊扣在她的肩上,冷眸爍爍,像是想要阻止她,可握了握,他又慢慢鬆開,突然低頭,埋在她的頸窩,深深一吸,終是不再勉強。

「好,一起去。」

「對唄,上陣不離夫妻兵。」

噁心的改著詞兒,夏初七笑得有些賤賤的。可對上他的目光,她胸腔里那個拳頭大的地方卻是狠狠一暖。隨夫出征的感覺,頓時振奮了她的神經,一邊快速穿衣一邊低低問他。

「我都沒有聽見馬蹄聲,你怎知會有夜襲?」

趙十九很傲嬌地瞄她一眼。

「你若聽出,豈不是比爺還厲害?」

「去」了一聲,夏初七有些哭笑不得。可她卻又不得不承認,在行軍打仗方面,趙樽確實比她更有經驗。只好奇心一起,她不問明白就渾身不舒坦。

「你怎麼聽出來的?教教我啊?」

「經驗。」趙樽拍她的頭,「夜鶯的啼叫聲不對。」

「啊?」夏初七一愣,唇角翹起,「這樣也行?」

趙樽往頭上系好頭盔的帶子,顯然不想回答她這樣弱智的問題。夏初七癟癟嘴,很是沒趣地低低「哦」一聲,系好腰帶,就彎腰去找自家的靴子。可腰剛一彎下,腳腕突然一緊,竟被他抓住了。

「怎麼了?」

在她的詫異里,趙樽沒有回答,卻是蹲下身來,拿起她的靴子,速度極快地套在她的腳上。動作很生澀,目光卻專註。

她整個身子都僵住了。

「趙樽……」

他放開她的腳,像是有點兒不好意思,沒敢看她的臉,目光移了開去,只低低說了一句「速度,外面等你」就轉身大步離去了。

呃!

夏初七腳腕上被他握過的一處,似乎還殘留著他手上的餘溫。一時怔忡,她說不上來心裡的滋味兒。趙樽這個人向來強勢又傲嬌,被人侍候慣了,他何時做過為別人穿鞋的事情?

怪不得這廝不好意思。

不錯,還得繼續培養。

等她笑眯眯地走出營帳的時候,外間的校場上已經被火把照得透亮。獵獵的寒風中,殘雪被火把的光線反射出一種白慘慘的顏色來,令這個夜晚顯得格外肅穆。陸續從營中跑出來的兵士,已經整裝待發,而趙樽立於陣前,正在沉聲安排任務。

「晏二鬼,領五千人馬,右翼包抄!」

「是!」

「李銳,領一萬鐵騎正面迎敵!」

「是!」

「諸海,領神機營弓箭手、火銃手兩翼掩護!」

「是!」

夏初七不僅是趙樽的貼身侍衛,還是紅刺特戰隊的隊長,她一直靜靜地立在操場上,聽他聲音渾厚的安排一個個任務,知曉他是準備包北狄人的餃子了,也有些躍躍欲試。可趙樽卻一直都沒有安排到她,直到每個人都領命下去了,才見他騎馬走了過來,淡淡對她說,「你跟在本王身邊。」

「是!」她笑彎了唇。

夜晚的號角聲可以傳得很遠。

那粗獷、尖利、「嗚嗚」的聲音,像哽咽,更像咆哮,很快便驚動了茫茫的大雪原。營房大門洞開,成千上萬的戎裝將士,揮舞著手中鋼刀,弓箭,火銃,踩著「咯吱咯吱」的積雪,嘴裡「喔喔」的吆喝著,在北狄夜襲的大軍還未靠近駐地,就潮水一般涌了過去,將他們圍堵在了營地外約三里地左右的山坳子上。

「殺啊!」

「韃子們,拿命來!」

「好久不見,爺爺都想你們了。」

趙樽帶領的這支北伐軍,都是常年打仗打下來的傢伙,個個驍勇善戰,戰時眸子里都是嗜血的光芒。可今天晚上前來夜襲的北狄軍卻明顯弱勢了許多,力度一點都不像哈薩爾的主力騎兵。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下,他們雖然也在拚命抵抗,可雪地上的屍體卻大多都是北狄人的。

「這不是來送死嗎?」有人嘲笑起來。

「哈哈,你們的太子殿下呢?做縮頭烏龜了?」

北狄軍的隊列散亂成了一團,大晏軍卻越打士氣越是高昂。可拳頭打在棉花上,他們不由也有些失望,看著北狄邊打邊退的樣子,不由紛紛出聲奚落起來。

這樣的散兵打得實在太容易,趙樽與夏初七一直都沒有出手,站在隊伍的後面,趙樽微蹙的眉頭越來越緊,夏初七看著這形勢,也奇怪了。

「趙十九,有點兒不對啊。」

一支準備好了去夜襲的部隊,雖然被她埋的陷阱坑了,雖然大晏軍在人數上佔了優勢,但也不該這樣不堪一擊才對。更何況,往常總是親自帶隊來打前鋒的哈薩爾,竟然一直沒有現身。

就在這時,趙樽猛地勒緊馬韁繩,冷喝了一聲。

「李銳!」

「末將在!」李將軍快馬跑回來,抹了一把臉,「殿下?」

「這裡交給你了!」

「是。」

趙樽吩咐完,沒有再多說,只淡淡看了夏初七一眼,調轉馬頭就往營地方向飛奔而去。兩個人相處這樣久,做事已有默契,夏初七也是心裡一凜,卻也不問,只領了一群人緊緊跟在他的背後。

「趙十九,你是擔心調虎離山?」

「嗯。」他聲音很是冷寂嚴肅。

心裡一緊,夏初七稍稍遲疑片刻,轉念一想又釋然了。

「不可能。咱們營中留守的人馬比出動的都多,怎麼可能……」

她的話剛說到這裡,只見營地方向突然耀出一片衝天的火光,伴著濃煙將白茫茫的雪原映成了一片詭異的紅色,火舌吞卷著營帳,看上去極為駭人。

「不好!」

「快回營救火!」

將士們驚呼起來,夏初七亦是驚愕不已。她瞥了一眼趙樽冷寂的背影,還有他身後獵獵飛舞的披風,雙腿一夾馬肚,「駕」了一聲,心臟都緊張得蹦到了喉嚨口。

此時的營中,火勢已然控制不住。

更重要的是,著火的地方是至關重要的輜重糧草。

他們趕到的時候,營中的將士正在奮力鏟雪撲火,整個營房都動作了起來,穿插其中的人全是大晏將士,根本就沒有敵人。看那情況,也不像被北狄人入侵的樣子,怎會突然起火?

「老孟,怎麼回事?」

夏初七跳下馬,衝過去,看著正在撲救的老孟。

如今的老孟是她紅刺特戰隊的一個分隊長,先前並沒有隨軍出戰,而是留守在了營房。聞言愣了一下,搖了搖頭,眉頭蹙得很緊。

「我也不知道,小齊,快,先救火,糧草燒了,就出大事了。」

老孟說得很對,他們的大軍如今深入漠北草原,如果糧草燒了,在這樣的大冬天,實在太危險了。要知道,在錫林郭勒草原上,除去元祐帶走的兵力,趙樽手上還有將近十五萬人,沒有了過冬的糧草,十五萬人喝西北風去?

「大家加把勁,快……」

「快快快!兄弟們,快點啊!」

為了能夠有效的撲滅大火,免得人員擁堵,將士們很快分工合作,在趙樽的指揮下,排成了一列又一列,傳遞積雪,不停往糧草庫運送撲火。

「先救口糧啊!」

「對,先救口糧。」

營房中嘈雜一片,說什麼的都有,吼聲陣陣,議論紛紛,可誰也不知道到底為什麼,突然之間就起了大火。

「黑皮呢?」夏初七就在老孟的邊上,運送積雪的時候,她看見了好些熟面積,包括原來丁字旗的小二和小六,卻偏生沒有見到黑皮,不由有些奇怪。

「不知道。」老孟額頭全是汗水,聲音粗嘎,「火起的時候,就不見他了。」

「啊!」

夏初七蹙了蹙眉頭,有些擔心,卻也沒有考慮太多。

到底人多勢眾,大約半個時辰左右,火勢慢慢地控制住了,空氣里只餘下了燒焦的味道。同時也初步確定了,這是一次人為縱火,糧草庫里被人噴洒了桐油,所以燒起來才會這樣的快。而且可以確定,縱火的人,應當就是大晏軍中的人,只有他們才能有這樣的便利。另外,在火起的時候,糧草庫中的守衛兵士,大多都是被人迷昏,被活活燒死的。

「大將軍,這裡還有一個沒死!」

一名兵士從焦草堆中刨出一個人來,大聲驚呼。

夏初七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跟著眾人快步走了過去。

那個人痛苦的呻吟著,在地上像只蟲子似的不停蜷縮身子,外表只能依稀看出來是個人的形狀了,四肢縮動著,滿身滿臉焦黑一片,從焦黑的皮膚中溢出來的鮮血,又流淌在焦黑中,在這樣的夜晚,在這樣的形勢之下,看上去恐怖之極。

「說,誰放的火?」

趙樽冷冷喝問,那人眼睛都睜不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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