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又是一年了!

夏初七是在半夜醒來的。

先前實在太累了,被趙樽放在被窩裡,她睡得極熟,甚至還發出低低的呼嚕聲。可大半夜的,她卻做了一個怪異的夢,夢見趙樽冷冰冰的看著她,生氣地轉過身,她怎麼叫他,他都聽不見,他的臂彎里還攬著一個女人……一個背影極熟的女人。

幾乎是下意識的,她激靈靈就醒了。

「趙十九!」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睜開眼睛,滿頭都是冷汗,屋子裡黑漆漆的,可下一瞬,她就被人抱入了一個溫暖的懷裡,他的掌心放在她的後背上,她的頭枕著他的胳膊上。

「你怎麼了?」

「趙十九?」

她低低喚他,轉念一想,難道夢中的那個背影極熟的女人,是她自己?她覺得好笑地揉了揉頭,他卻已經起身點燃了燭火,「做噩夢了?」

聽著他低低的詢問,與他四目相對,看見他熟悉的眉眼,想到可笑的夢,她心中的不安散去了,打了哈欠,靠了過去,環住他的腰,「我夢見你生我的氣了,不再理我了。趙十九,今天我去東方青玄那裡,你是不是生氣了?」

「沒有。」他否認。

「就知道你沒這樣小氣。」

他把手臂從她脖子後面伸過來,抱了她,靠在懷裡,有一下沒一下的安撫著她,卻沒有說話。夏初七先前睡了一覺,半夜醒過來莫名的精神了,半趴在他的身上,看他在氤氳燈光下的俊臉,突然一愣。

「你臉色不太好看,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低頭看她一眼,趙樽掀了掀唇,順著她的頭髮。

「只是太累。」

「哦,我又吵醒你了。」夏初七有些歉意。

他低低一笑,手指落在她的脖子上,觸碰上她的肌膚,撓了撓,夏初七難得見他這樣小孩子心性,愣了愣,一縮脖子,身上頓時冒出一串雞皮疙瘩,咯咯笑著,滾過去抱住他的腰,把臉貼在他的胸口,聽著他剛勁有力的心跳聲,覺得安心無比。

「趙十九,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我都沒有尋到機會問你,我那個紅刺特戰隊,還剩下多少人?」

她突然冒出來的新稱呼,顯然把趙樽給難到了。直到她解釋了什麼是紅刺特戰隊,他才明白過來,然後告訴了她戰後的統計數據。

那個兩千人的特種作戰部隊,折損了一半,除去受傷的人,約摸還剩下八百人左右。比起整個大寧和建平的戰役來說,大晏軍的傷亡是極小的,他們的犧牲是極有意義的。但夏初七想的不一樣。那些都是她自己親手挑選出來的人,他們陪著她夜入建平,陪著她一起插火把,拴馬繩,一起高聲吶喊,一起逃跑,他們也掩護她,他們的命運全部由她親手導演,可他們死了,她卻活著。

她到底是一個女人。

再硬的心腸,也是一個女人。

趙樽胸膛上濕了一片,才發現她在流眼淚。

「怎麼哭了?」

他微微一慌,捧著她的臉。

夏初七抬起頭來,無聲地笑了一下,可笑容隨便爬滿了臉,她眼角的淚水仍是未乾,只低低飲泣,「我沒有哭……我就是心裡彆扭,覺得難受。」

「這還叫沒哭?」

「這叫喜極而泣,他們很值得驕傲。」

「犟種!」趙樽安撫著她,輕拍她的背心,慢慢說:「你的心思爺都懂。」說到此處,他突然抬起手來,將掌心攤在她的面前,上面除了薄薄的繭,還有一條條分布不同的紋路,她不解地看著他,卻聽見他低低說,「在這隻手裡,折損的人……不計其數。」

他不像她一樣,把情緒外露,可那語氣卻還是讓夏初七鼻子酸了一下。她緊了緊雙臂,閉上眼睛吸著鼻子,不讓眼淚流下丟人,只聲音卻有些低啞了。

「如果有一天,再沒有戰爭,該有多好。趙十九,等仗打完了,我們兩個找一個地方隱居吧,你也不要做王爺了,也不要看皇帝的臉色,我們去過自己的小日子。」

「隱居山林?」

「才不!」她笑,「大隱隱於市。我們要做世界首富,做世上最有錢的人,掌握全球所有的財富,讓每個國家的皇帝都得看咱們的臉色,高興了賞他們一點,不高興,讓他們都喝西北風去。」

「……」

「爺,我這個理想還成吧?」

「可謂鴻鵠之志。」想想,他又問,「那小隱呢?」

「小隱隱於床。」夏初七嘿嘿一樂,給了他一個極為怪異的笑容,故意逗他似的鬆開了抱在他身上的手,慢慢探入臍下,可卻被他抓住了。

「阿七要做什麼?」

「你說呢?」她擠眼,自覺是最為媚人的笑容。

「爺不懂。」

「不懂啊?那我教你好了,學費五十兩。」她整個人趴在他的身上,小手在他手裡掙扎著,看著面前的男人,她的男人,從頭到腳的細胞都在驚叫著讓她今天晚上必須要做點什麼,要不然再無法排遣噩夢帶來的情緒。她抬頭挺胸展顏扭腰撅臀,做了一個設想中最為動人的姿態看著他,一雙大眼睛眨巴眨巴。

「爺,放手嘛。」

趙樽的呼吸微微急促,低頭呵氣。

「阿七……」

她心裡一喜,巴巴摟著他。可下一瞬,他卻突地起身掏出一個鏡子來遞到她的面前,意有所指的說:「先照照鏡子。」

這個鏡子正是她的桃木鏡,自從成了景宜郡主,為免身份暴露,這面鏡子就一直放在趙樽的身邊兒。如今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鏡子。不,應該說是,盯著鏡子裡面那個一臉髒東西,像鬼一樣蓬頭垢面的女人。

「啊!」

她驚叫一聲,飛快地跳下床。

「我要洗臉洗澡換衣服。」

想想她腆著一張那樣的臉,在趙樽面前「醜態畢露」的扮嬌媚,她簡直想咬舌自盡算了。可跑了沒幾步,她又反應過來了。她更丑的樣子他都見過了,而且,他先前不還抱著她睡了嗎?他都不計較,她又何苦自欺欺人呢?慢悠悠回過頭來,她看著斜斜倚在床頭似笑非笑的男人,眼睛一眯,又一步步慢慢地走了回去。

「趙十九,你心腸好毒。」

「此話怎講?」他挑了挑眉。

「都不給我洗個臉,讓我就那樣睡下,故意讓我丟人。」

「好心沒好報,爺那是怕吵醒你。」趙樽淡淡剜她一眼,轉瞬,又低低一笑,「爺都不嫌你臟,你還嫌上了。要早知道阿七這樣想,爺不僅給你洗臉,即便是洗澡,也是可以代勞的。」

「哈哈!裝——」

打了個哈哈,夏初七乾笑一聲,轉頭出去了。

鄭二寶就守在外面,心情忐忑,見她出來找水,他為了先前那點事兒,殷勤的跑上跑下,很快就為她備好了。夏初七累了一天,舒舒服服的洗了個澡回來,趙樽還沒有睡,靜靜倚在枕上看書,似是在等她。

這樣有「生活氣息」的趙十九,讓她心裡微微一暖。

「趙十九,姐姐我又回來了!」

學著灰太狼那個輕佻的語氣,她惡狼捕羊一般撲了過去,飛快扯開他手裡的書,就惡作劇地扒他身上的衣裳。趙樽不知道她在抽什麼瘋,身子往後一倒,死死扼住她的腰,喊了聲阿七,可她嘿嘿一笑,順勢倒下去,輕輕噙了他喉間不停滑動的男性象徵。

「小瘋子!」

聽見他聲音驟然一啞,她得意一笑,雙手往他脖子上一纏,整個人像個冬瓜似的滾了進去,在他身上壓過一圈重重地倒在了他的手臂上,卻聽得他低低抽氣了一聲,不由狐疑的看過去。

「壓痛了?」

「沒有。」趙樽眸子一沉,低頭吻她。

「哦……壞人!」被他吻上來,她腦子頓時放空,顧不得去細究他為什麼會抽氣,只熱情地與他吻在一處,弄得唇上又濕又滑,吻得兩個人氣喘不勻,像往常這樣兒就該收場了,可今兒也不知怎麼的,大概是戰爭的生死不定,讓她越發珍惜在一起的日子,越發不想等待,覺得這樣遠遠不夠。

「趙十九!」

在他的唇離開時,她突然想起一個重要的東西來。

「嗯,什麼?」他聲音喑啞,眸底含波。

「我在大營子的東西……都帶過來了嗎?」

趙樽有些不明白她半夜三更在發什麼瘋,剛剛親熱一回,又提到東西,稍稍蹙了下眉,還是點了點頭。

「都讓鄭二寶給你收著。」

夏初七咧嘴一笑,「你等我一下,不要睡啊。」

原來那個叫「鎖愛」的護腕,她是準備在他生日的時候才送給他的。可經歷了太多的生死,她覺得兩個月太漫長,等待太熬人,既然已經備好了,不如現在就送給他。

出了找到鄭二寶,在他同樣看「神經病」一樣的目光里,她拿到了自己的東西,那個被她用錦緞給紮成禮盒形狀的東西,又神經兮兮的跑了回來,往榻上一擺。

「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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