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妒夫的拳頭

「嘶!你來真的?」

東方青玄第一反應是愣住了。

他打小兒就認識趙樽,可從小到大,他見過各種各樣的趙樽,大多數時候都是冷靜、嚴肅、刻板、淡然,雖然他不怎麼與人親近,卻也很少動怒,更不要說像當下這樣爆粗罵娘了。

盯著額頭上青筋暴露的趙樽,東方青玄一身光鮮的紅色衣袍著地,脊背撞得生痛,膝蓋處在一塊石頭上磕了一下,鑽心般疼痛,如玉的手背當即就冒了血珠子。他臉色也難看了,抹了一下嘴上的鮮血,也不客氣地撲了上去。

「你個瘋子!要打架是吧?陪你。」

「打的就是你!」

「來啊,誰怕誰?」

兩個長相俊美的大男人打架是什麼樣子?那畫面實在太美,平常的言語真是不好敘述。不是持械鬥毆,不是刀光劍影,更不是飛來飛去,而是實打實的摔跤。就像積壓了許久的火氣終於找到了爆發點,兩人你來我往間,動靜兒大得,讓一路尋聲過來的一眾將士看得眼珠子都瞪圓了,各自大聲喊了起來。

「殿下……」

「大都督。」

沒有人知道他倆為什麼打架。

更沒有人懂得為什麼向來冷靜自恃的趙樽會在東方青玄入營的第一刻,就把他喊到這裡,然後二話不說就打了起來。在眾人的驚呼聲中,趙樽沒有抬頭,對準東方青玄的臉孔又是一記勾拳,聲音更是冷厲。

「私人恩怨,你們不必插手。」

他們兩個有什麼私人恩怨,旁人不知道。

面面相覷片刻,一眾將士只能默默的圍在邊兒上,看他倆你一拳,我一拳,一個抓胳膊,一個扯肩膀,一個黑色盔甲,一個紅色衣袍,一個面若冰霜,一個臉帶微笑,打得難解難分,打得虎虎生風,卻是誰也不服氣,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狠揍,眉目間全是你死我亡的狠戾,哪裡還有平素高高在上的晉王殿下和東方大都督保持的尊貴樣子?

那情形看來看去,到像是兩個搶糖吃的孩子,放開了手腳,就為了奪取對方手裡的「一顆糖」。當然,圍觀的將士們不知道「那顆糖」是什麼東西,只瞧得瞠目結舌,恨不得自瞎雙眼。

兩個人都沒有花哨的動作,可搏鬥的速度卻極快。

一個男人的強大武力在生氣的時候會爆發出什麼狀態?

只能說,那力量實在驚人。

就在東方青玄一個閃身側開的當兒,趙樽出乎意料地突然攥緊了他的肩膀,不給他任何反擊的時間,毫不猶豫地抬起膝蓋頂向他的下腹。

這一招兒,實在很辣。

場邊上傳來一陣驚呼聲,還隱隱有壓抑的笑聲。

可很顯然,趙樽的目的並不在此。東方青玄邪邪一笑,輕易閃身之後,才發現著了他的道兒。他護住了下盤,可下盤卻在這一迴避的時間裡不再穩當,趁著他的動作尚未完成,趙樽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揪住他的肩膀便將他狠狠甩了出去。

東方青玄始料未及,整個人如同斷線的風箏一般,在吃痛的「嘭」聲里重重落地,大紅的衣袍在陽光下划出一道美麗的弧線。

動作行雲流水,發生狀況不過眨眼之間。

場上又有人倒吸了一涼氣,「媽呀……」

有人獃獃的,低喃,「不要鬧出了人命才好。」

有人大氣也不敢出,「太嚇人了,這到底怎麼了?」

眾人以為「戰鬥」結束,可趙樽卻沒有給東方青玄任何緩氣的機會,腳尖一點,飛撲上去,手肘死死壓著他的脖子,像一頭廝殺入了羊群的野狼,目光裡帶著觸目驚心的血色。拽緊了他,一壓,一扯,目光冷寂如利刃。

「東方青玄,你實在該死。」

「殿下的功夫,又是精進了不少……」東方青玄還笑得出來。

「不精進怎樣揍你?」趙樽挖苦,冷笑,「可你卻有所保留?」

「呵呵,咳!」肺腑里緩不過氣來,東方青玄笑著咳嗽一聲,呼吸很是不暢。可轉念間,他卻是眯著鳳眸,意有所指地說出了一大通話來,「殿下武功精進了,那是好事,可正如你剛才的招數,你比誰都清楚,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如今你守在開平不進攻,那不僅是縱容北狄,更是欺君之罪。青玄是監軍,忠於陛下是一個方面,另外一方面,不也是為了幫你?免得你落人口是……」

趙樽冷冷盯住他,並不表態。

東方青玄又是一笑,與他解釋,「如今你的女人過去了,你還不開戰嗎?」

趙樽瞪著他的眼,恨不得探出刀來。

「東方青玄,你到底存的什麼心?」

「沒什麼心,為了大晏社稷,犧牲一個女人算什麼?」

「你他娘的混蛋,讓一個女人涉險!」

「她死不死,與我何干?反正又不是我的女人。」東方青玄淺笑靨靨,一副無所謂的語氣,只是說出此話時,那眼波流光處,彷彿添了一圈複雜晦澀的光影,綿延到了眸子深處,只一轉瞬,就又找不到痕迹。

趙樽摁住東方青玄的脖子,控制住他的肩膀,一個拳頭狠砸在他的鼻子上,鮮血頓時飛賤,染上了他的盔甲,也染上了他大紅的飛魚服。東方青玄咳嗽不已,趙樽卻咬牙切齒。

「她要有什麼三長兩短,我要你東方家全部人陪葬。」

東方青玄今兒挨了一通胖揍,可他目光里卻仍是帶著笑意,溫柔的笑,複雜的笑,讓人摸不著頭腦的笑。一雙柔媚的眼睛裡,好看得彷彿能溢出水來,緩過那口氣,他微笑著又問出了一句。

「也包括阿木爾。」

趙樽冷冷看著他,一字一頓,「你全家。」

眸色暗了暗,東方大都督不僅不氣,反倒低低笑了起來。

「晉王殿下,你太不了解女人了。」

趙樽眼睛微眯,冷颼颼看著他並不搭話。

「不對,是不了解你的女人。」

東方青玄又欠揍的補充了一句。趙樽冷冷咬牙,生氣地低喝了一聲,一個拳頭又揍向了他的臉。東方青玄堪堪躲過,可拳頭還是擦著耳朵過去,砸在草地里,卻震得他耳朵「嗡嗡」作響。也就是今口口才發現趙樽的武力一直有所保留,包括那一次兩個人在河邊上的對決,他也未盡全力。今日應是真的生氣了,這才讓他知道趙樽藏得有多深。同時也理解了陳景為什麼甘願臣服於他。習武之人,最重武力,陳景服他,那隻能證明他比陳景高出了不止一個段位。

「晉王殿下。」

東方青玄抽氣著嘆了一聲,剋制著疼痛,無視他的憤怒,低低笑著,「她不是一個普通的女人,你把她圈在深宅大院里,她能過得好嗎?那些不是她喜歡的生活,她想讓你覺得她是一個有用的人,她想讓你對她刮目相看,想在你面前證明她的價值,想助你一臂之力。最主要的是,她想與你平等,那是她的夢想。」

趙樽微微一愣,一動不動,看著東方青玄臉上的青紫。

「那是我跟她的事,輪不到你多嘴。」

東方青玄又笑,彎起的眸子實在好看,「天祿,想不到有朝一日,我還能從你的臉上看見嫉妒的一面。」

「本王嫉妒你?」

「對,你嫉妒我,因為我說中了關鍵點,因為我比你更了解她,而且我懂得成全她的夢想。平等!她想要平等,你卻從未給過她平等,只會一味的控制她,讓她在你懷裡,成為一個碌碌無為的小女人。」

趙樽鐵青的面孔上精彩紛呈,各種情緒在那一瞬變幻無常。慢慢地,他丟開東方青玄的領口,站起身來,一身盔甲鍍著陽光燦若金輝。靜默了片刻,他沖著外面看熱鬧的人群,沉著嗓子冷叱。

「所有將校集合,聽候命令,整兵出發!」

看著趙樽大步離去的背影,東方青玄「嘶」了一聲,吃痛地摸了摸嘴角,啐了一口鮮血,慢悠悠地爬了起來,燦然一笑。

「真狠啊!」

做為北伐軍的監軍,東方青玄有權力列席最高軍事會議。

可是在朝堂上,尤其是在軍中,他並不是一個討喜的人。可以說,中軍帳里的將軍們,就沒有一個喜歡他的人。但大都督平素作惡多端,卻是脾氣最好的一個人。不管走到哪裡,氣勢很足,陣勢很大,但唇上永遠都帶著那一抹柔和如春風的笑容。

眾人都不喜歡他,但卻不能不顧及他。

他是帶著洪泰帝的聖旨來的,擁有對軍事策略進行監督並且提出質疑或者賞罰核准的權力。其實大傢伙兒的心裡都明白,他是老皇帝遙控指揮北伐軍的一把劍,也是懸在趙樽頭上的一把劍。

「本座以為,可以不費一兵一卒,讓哈薩爾主動撤兵。」

在趙樽宣布了渡河出兵決定之後,東方青玄轉頭看向趙樽,笑吟吟地說了一句。

「理由。」

趙樽冷冷的反問,面上並無多餘的表情。

兩個人的態度很是曖昧,在剛剛打了一架之後,人人都以為這兩個人必定成為死敵,針鋒相對。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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