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撞見!

菁華郡主與陳大牛的那點事兒,傳遍了京師,夏初七自然也是曉得的。不過她一開始只知道聖旨的內容,而那一道「另類又重口」的口諭卻是梅子以八卦的形式告訴她的。

「太狠了吧?」

她一邊兒在院子里搗葯,一邊兒偏過頭去看梅子。

「梅子,那菁華郡主是益德太子親生閨女?」

「郡主問得稀罕,當然是親生的。」梅子嘟了嘟嘴,瞥著她搖了搖頭,嘴裡「嘖嘖」有聲兒,「先前奴婢還羨慕她來著,雖說是給陳將軍做妾吧,可陳將軍他人好,也沒有妻室,她自家又是郡主,入了侯府里,還不是她最大嗎?可如今聽了這個。哎,這不是糟蹋人嗎?」

目光一眯,夏初七停下了手上的活兒。

幾乎是下意識的,她就想起了東華門的門口,趙如娜那一雙眼睛。有點閃神,有點憂鬱,有點受傷,更多的卻是隱忍。不管陳大牛那未過門的媳婦兒是怎麼死的,可那雙眼睛讓她覺得那姑娘真是挺無辜的。

貴為天家之女,卻不得不淪為政治的犧牲品,成為帝王籠絡人心的工具。再想想如今還躺在雲月閣的趙梓月,她越發覺得這個時代的女人地位低下。高高在上的公主郡主尚且如此,何況民間婦女?

什麼最惡?政治最惡。

什麼最毒?人心最毒。

無精打採的捋了一下袖管,她搔了搔面前的草藥,捧起來湊到鼻間,深深地嗅了一口,好久都沒有說話。草藥的葯香味兒,才是世間最為純粹的東西了。

她閉著眼睛,梅子卻還在叨叨,「依奴婢說啊,那菁華郡主也是可憐人,像她那樣的身份,正妻做不成,做人家的妾室,還得穿孝服過門,行三跪九叩之禮,還反抗不了……」

「梅子。」夏初七突然打斷了她,睜開眼睛看過去,「到底什麼是三跪九叩。」

這個詞兒她總聽,卻不是很了解。

梅子看她一眼,不可思議的瞪圓了眼睛,「三跪九叩是咱這兒最隆重的大禮了,從進門起,得跪三次,叩九次頭。三步一跪,一跪三叩……」

說著說著,梅子又有些唏噓了。

「奴婢要是嫁人啊,誰讓我這樣,我定是不肯的。」

夏初七瞥她一眼,「想嫁人了?」

梅子害臊的低下頭,臉都紅了,「才沒有。」

夏初七笑了笑,不再說話,可梅子卻聊興很高,「說來說去,還是郡主您是最有福分的人了,像咱家爺那樣神仙般的人物,都對你服服帖帖的,誰也欺不著你。不要說三跪九叩了,奴婢覺著,您要是叩一下,咱家爺就得心疼壞了……」

「小蹄子又在犯酸了?!」晴嵐從院門口進來,笑著打斷了梅子的話,接過夏初七手裡的東西來,說,「郡主,咱爺過來了,正在前頭與國公爺和小公爺敘話呢。國公夫人差人來給您傳話,讓你去前頭……」

梅子嘻嘻一笑,瞄向夏初七。

「看,奴婢沒有說錯吧?咱家爺啊,就是惦念你,要不能三天兩頭地往這兒跑?」

「你個不正經的!」

夏初七嗔她一眼,洗凈了手放下袖子,「爺這個時候來,肯定是有事兒的。」

前院,誠國公府的客堂里,誠國公元鴻疇和元小公爺陪了趙樽坐在一處品著茶,敘著話,府里侍候的下人們都被遣了出去,立在堂外。看著蓋碗,元鴻疇看了趙樽一眼,面上似有憂色。

「老臣這兩日心裡總是不太踏實,早朝的時候見了陛下都不敢抬頭看他。哎,但願不要出什麼事兒才好。」

看他愁眉苦臉,元小公爺卻滿是不羈的笑。

「能有啥事兒啊,陛下不也都默認了嗎?」

「你懂個屁!」剜一眼過去,元鴻疇斥他,「陛下的心思多深?哪個人能猜得透?不要看到他現在重用你,許了點好處你就得意。祐兒,你得記住一句話,君心難測!」

元小公爺嗤了一聲,「看您說得,他會吃人似的?」

「比吃人厲害多了。」

冷哼了一聲,元鴻疇教訓了兒子,又看一眼沒有吭聲的趙樽,不由得默嘆了一口氣。趙樽為人沉穩謹慎,不會隨便表態,可如今陛下要立趙綿澤為儲,那是板上釘釘的事,跑不了了。當然,陛下現在還忌憚趙樽,自然不會動他,那麼往後,會不會翻舊賬,那可就難說了。所以,從他接手「景宜郡主」開始,其實一直都是希望趙樽能奪儲的。

尤其是現在,楚七就是景宜郡主的事,知道的人越來越多。一個秘密,只有一個人知道的時候是秘密。一旦有人傳開,人傳人,人再傳人,那就不再是什麼秘密了,這讓他怎麼能不擔心?可偏生這位十九爺,什麼動靜都沒有,真真應了那句話——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殿下,事到如今,也只能一條道兒走到黑了。」元鴻疇想了想,又是重重一嘆,「老臣是以為,您還是要早點兒拿主意得好。這天兒啊,說變臉就變臉……」

「行了行了,爹,您就甭說了。」元小公爺打斷了他的話,「今兒這麼好的天,變什麼變?就不能說點好的嗎?您要是實在閑得慌,趕緊回後院抱姨太太去。」

「有你這樣跟爹說話的?」元鴻疇狠瞪他一眼,皺一皺眉,「你這小子,明口口便請陛下為你指一門親事,省得你整天沒個正形!」

夏初七一入門就聽見這話,樂滋滋地問。

「你們說什麼呢?要給我哥定親了?」

見到女兒來了,元鴻疇板著的臉鬆開,笑了笑,又恨鐵不成鋼地看向元祐,「就他這樣的人,哪個好人家的姑娘敢嫁?」

夏初七輕輕笑著,瞥了元祐一眼。

「聽見沒有?你啊,多跟咱爹學著點,瞧那後院里,多少姨太太搶著要呢……」

這叫什麼表揚?元鴻疇老臉通紅,元祐卻「噗」的一聲,笑個不停,「國公爺,您看見沒有,看見沒有?您姑娘可都這麼說了,您兒子沒冤枉你吧?去吧去吧,別操心了,趕緊後院去摟姨太太。」

「你們啦……」

元鴻疇手指虛點了一下他的臉,又點了點夏初七,重重的搖了搖頭,向趙樽道了別,直接出門左轉,後院摟姨太太去了。

夏初七咬著唇憋著笑,還沒等與趙樽說上話呢,他瞄了她一眼,起了身要走。

當然,他不是一個人走。

他今兒來的目的,就是來帶夏初七的。

今天是休沐日,也是清明節後的第一天,大家都閑著。聽說要出去玩,夏初七開心地換了一身侍從穿的男裝,隨了趙樽上了馬車,笑眯眯地注視他,「爺,有日子不見面了,怎麼今兒一來就帶我走?咱到底是去哪兒啊?」

「趕廟會。」趙樽回答。

這時代什麼都不多,就是節氣多,而且節氣都比後世要來得隆重。在清明節的前一周,從皇帝到百姓就開始忙著祭奠先人了。如今清明節過去,祭奠是完了,可節日還沒有完,今兒獅子橋的廟會,十里八鄉的人都會去湊熱鬧。

夏初七心裡喜歡,撩了帘子看了一下熱鬧的街景,又回來挽著他的胳膊,笑逐顏開的問,「今兒是『趕大場』的日子,怪不得這麼熱鬧。不過,我說爺,您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啊?」

她問得歪頭邪眼,趙樽啼笑皆非。

「那阿七希望爺是盜呢,還是……奸?」

「你個流氓!」夏初七心裡知道他是怕她在府里悶得慌,這才找了時間帶她出來溜達的,可心裡再美,小矯情也沒給忘了。回頭橫他一眼,她趴回身去,瞧著馬車外面就不理會他了。可十九爺顯然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人,她剛剛趴穩,只聽得嘴裡「呀」的一聲,她就被他給撈了過去,再回神時,人已落入了他的懷裡。

頭頂上,他的聲音低低的,帶了一些喑啞。

「這幾日,阿七想爺了沒?」

「去,你還好意思說呢?」夏初七仰著頭,摸摸他的下巴,摸摸他的臉,又摸摸他的脖子,手又搭在他的肩膀上,想想他好幾日不來找自己,小手一推,一臉不爽地說,「我忙!才沒空想你。」

那矯情勁兒啊!

她自個兒都噁心著了。心裡話:夏初七啊夏初七,你還要不要臉了,你不就想讓人家哄哄你么?另一個聲音說,不要臉了,不要臉了,就是要他哄一下。

可她天人交戰了好一會兒,那貨看著她卻是沒動靜兒。

很明顯,不解風情。

夏初七翻了一個白眼兒,「看我做什麼?討厭!」

趙樽嘆了一口氣,摟緊了他,極為嚴肅地說,「阿七不要怨爺,畢竟我與你還不是正經夫妻,爺若成日里沒事就往誠國公府跑,總歸是不大好,影響你的閨譽。」

微微一愣,夏初七「噗哧」一聲,趴在他懷裡笑得「嘰嘰」直笑。

閨譽,她要什麼閨譽啊?

人家談戀愛天天恨不得膩歪在一塊兒,這位爺到好,瞻前顧後,與她見個面兒都像打地道戰似的,非得尋思好了借口才來見她,今兒要不是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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