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意難平,小矯情

「趙樽你放我下來——」

風聲悠悠,馬啼得得,在寂靜的夜裡顯得額外清晰。

可這些,都不如夏初七崩潰低吼聲厲害……

今兒之前,如果哪個告訴她說趙樽會幹這種在大庭廣眾之下「搶人」的事情,打死她都不會相信。可如今他不僅幹了,還幹得這麼理所當然,幹得這麼天經地義,幹得這麼瀟洒自在,就像絲毫都不曉得自個兒的行為有多麼瘋狂似的,劫了她便是一路飛奔。

她一開始是沒有那麼崩潰的。

再怎麼說,她也是一個有素質有文化有涵養的新時代青年不是?她與趙樽講理了,什麼大道理都說了。可他不講理,不回答,不理會,典型欠捧的「三不男人」。任由她鬧她吼,他仍是不動聲色,一隻手輕鬆地拽了馬韁,一隻手緊勒了她的腰,就像聽著催眠曲兒似的,雙眼微闔,高冷雍容,一張時光都雕琢不去的俊朗容顏上,無半絲波瀾。

人最生氣的是什麼?

就是當你快要氣死的時候,可你的對手卻不理不睬。

夏初七氣極攻心,前仇往事全都湧上了心來,想到他過去欺負她的種種,愣是新賬老賬全都一塊兒翻了出來,一顆心就像在油鍋里煎過一遍似的,煎一次,翻一次,翻一次,還煎一次,越罵越厲害,可怎麼罵都散不了氣兒。

「趙樽,你混蛋——」她又罵!

「趙樽,你到底還要不要臉了你?」她掙扎!

「趙樽,你怎麼是這樣子的男人?玩不起了是不是?」

「武力解決問題,欺負女人……無恥無恥無恥……」

一個人表演沒有觀眾是很惱火的事兒,她罵得極狠,卻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嘴角微翹,眸子像嵌了半池泉水,瀲灧生波,長長的睫毛在月光下投下了一層薄薄的淺影,再加上她生氣罵人時不停抖動的肩膀,怎一個「孫二娘與口口口的合體」了得?

趙樽黑著臉沉默了許久,也不知想到了什麼,突地一抬手就扯掉了她頭上那支漂亮的點翠步搖,又使勁兒在她的腦袋上扒拔了幾下,扯得她原本梳好的頭,全部披散了開來,在風中胡亂飛舞。

王八蛋!

好不容易美一回,她容易嗎?

他怎麼就愣是見不得她好看一點?

「趙樽,我得罪你家先人板板了……」

生氣的從馬上轉身,她從背對他,變成了面對著他。原本準備好好收拾他一下,可他雙臂一合,在大鳥的奔跑中,兩個人貼得極近的身子就曖昧的摩擦了起來,再混合他低頭時噴洒的灼熱氣息,讓夏初七自食其果,一個不小心就嗆了一口唾沫。

「咳咳……」

怎麼這麼倒霉?她心裡哀號著,重重的咳了起來。

那人卻仍是不吭聲兒,輕撫著她的後背,一副淡定得波瀾不驚的樣子,讓她心裡的惱怒啊難受啊懊惱啊沮喪啊……又上升了無數個層次。

「我告訴你啊,你再不放我下去,我就咬舌……」

咬舌自盡那是傻叉乾的,她當然不會。可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她怒火沖沖的臉就僵住了。她怎麼也沒有想到,那個僵硬得雕塑一樣的男人,會突然扣住她的後腦勺,就把她的話連同她的舌頭,一起給吞進了肚裡。

「唔……唔……」

她面色脹紅,雙手胡亂地錘打他。

他卻面不改色,堵住她的嘴,長驅直入。

大概顯要得不夠過癮,吻了幾下,他索性放開大鳥的韁繩,一隻手攬了她窄細的腰,一隻手扣緊她的腦袋,還把她外頭裹著的披風剝開,讓她濕漉漉的身子全部喂入他的懷裡。一個帶著侵略的吻,長長久久不曾停下,就像是恨不得把她舌頭給吞掉似的,一波波刺激來得又快又有力,讓她的身子在他火一樣的胸膛熨燙之下,不爭氣的顫了又顫。

她臊紅了耳根子,覺得簡直丟臉之極。

「唔唔……」

他吻她,她就打他。

拚命的,拚命的打,把所有積累的怒火全都化成了拳頭。

大鳥的速度慢了下來……

它是一匹隨著趙樽南征北戰的馬,上過戰場,下過營房,極有靈性,就像知道它主子那點兒心思似的,為了不驚動背上正在上演火辣辣擁吻大戲的人,它悠哉悠哉地放緩了蹄步,姿態高貴優雅,卻平穩從容。

親吧親吧親吧……

它突然打了個響鼻……

原諒它,背上節目太刺激了,它一時沒忍住了。

可一個響鼻兒,動靜兒卻鬧大了。

那兩個像是渴求,又像是交流的人,口沫相渡了良久都沒事兒,它這麼一咂乎,夏初七立馬就回過了神兒來,發現自個兒居然不知不覺就配合了他的親熱。一時間,又是惱恨,又是生氣,既是氣他,更是氣自己……眼看躲閃不過,她惡狠狠揪住他的肩膀,上了拳頭不見效,索性就上牙齒了。

「嘶」一聲,趙樽唇上火辣辣的刺疼。

他放開了她,黑眸深深,喘氣重重,「好狠的小婦人,謀殺親夫?」

「滾你娘的大犢子……」

橫著一雙大眼睛,夏初七一口氣差點兒沒有喘上來。

「趙樽你憑什麼呀,憑什麼這麼霸道?」

趙樽似是回味一般抿了抿唇,指尖輕觸了一下唇角被她咬破的地方,動作很緩,有節奏有韻律,輕鬆恣意的姿態,仍是一如既往的高華無雙。

「爺只是幫你咬舌而已。」

「……」

看著他臉上蕩漾出來那一抹若有似無的淺笑,還有他語氣里「貓偷腥吃了魚」一般的愉快,夏初七心裡的惱恨更甚。這個男人從來都是這樣,不管什麼事情都要穩操勝券。又狡猾,又可惡,還總是裝得這麼無辜,實在讓她恨不得掐死了他,就地兒埋。

好吧,裝裝裝!我讓你裝……

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夏初七不再掙扎,不再生氣。

一個動作都沒有,只是看著他,一直看著。

直到他狐疑地蹙起了眉頭來,她才淡然抬眸,緩緩一笑。

「趙樽,你愛我嗎?」

這句話換以前打死她都問不出來。

可今兒被他給「強搶」了回來,還「強吻」了一回,又差一點丟掉了心。痛定思痛之餘,她覺得有必須直接把問題給搞清楚,不再猜來猜去猜對方的心了。那誰不是說么?很多時候,男人總會讓你覺得他愛上了你,其實他根本就沒有,而女人早已經愛上對方,卻死活都不說出口,這就是悲劇的成因。

她問完了,自覺問題高大上,很有瓊瑤劇的意境。

可趙樽蹙著眉頭,卻沒有回答。

心稍稍沉了一下,她無奈的彎唇一笑。

「看吧,我就知道是這樣的結果。趙樽,在你看來,是不是我與你有過肌膚之親了,就一定得是屬於你的了?你就不能容許我再有機會投入別人的懷抱了?我告訴你啊,我的觀點可不是這樣的。在我看來,我從來都是自由的,不是我這輩子就非得跟定你了,你明不明白?」

他黑眸沉沉,像在思考,定定地看著她不說話。

遇到這麼一頭大悶驢子,夏初七頗有些無奈。

待再出口的時候,她的笑容里,又多出了幾分悵然來。

「行,我曉得我的觀點不符合時代特徵,可能你無法接受。但這是實事,我不愛扯來扯去扯得煩。不如坦白了說吧,我要的感情分量很重,不論你是王爺,還是一個尋常男子,你如果是我的,就必須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我不容許欺騙,不容許背叛,不容許在有了我之後,我的男人身上還有別的女人的痕迹,不管是身,還是心。在感情上,我是一個有潔癖的女人,如果哪個男人要與我共度一生,其他事情我都可以依著他,唯獨在感情上,他必須按照我的愛情理論來與我生活。可懂了么?」

她說得那叫一個大氣磅礴,氣壯山河……

昂首,挺胸,撩眉,翹唇,整一個她才是王爺的傲氣。

可那人……仍是奇怪的看著她。

她有些惱了,「趙樽,這些你都辦不到吧?所以,我們之間的代溝……」

說到這裡,她雙手拉開,比划了一下。

那是一個長長的距離。

「你的骨子裡就是一個封建王爺,你需要你的女人絕對臣服,你需要你的女人仰望於你。而我……不求我的男人仰望我,卻希望與他平等。以前我以為我找到了那個人。可是經過這許多事,我算是看明白,傻叉了我。不過,這事兒怪不得你,歸根結底是我們兩個人的觀念不同。我理解你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理解你的立場,同時,也希望你能理解我的思想,可以嗎?」

趙樽眉頭快要蹙成「川」字了,到底還是開了口。

「阿七,你到底在說什麼?」

啥意思?她說了這麼多至高無上的理念,敢情他沒有弄懂?

朝天翻了一個大白眼兒,夏初七這一回真想咬舌自盡了。

「你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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