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9章 救命之恩!

按《說文解字》的釋義。諜,軍中反間也。

換到大晏朝的錦衣衛身上,這秘諜的身份其實也就相當於後世的軍方特工。錦衣衛是皇帝的耳目,那作為「耳目」,在這個科技並不發達的時下,錦衣衛又靠什麼來掌握軍政方面的大量情報再呈與老皇帝呢?

沒錯,就靠秘諜了。

秘諜歸為錦衣衛,卻並不著錦衣衛的統一服飾,他們也會有不同的身份存在於現實生活,除了他們的上司,也不會有人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和目的。

夏初七顛來倒去的翻看著那令牌,一直沒有抬頭。

「俗話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大都督你居然敢把這樣的東西輕易給我,就不怕我反咬你一口?」

東方青玄唇角微微一掀,面上保持著良好的教養,語氣卻損死人不償命,「七小姐是狗嗎?」

夏初七「嗖」的一下抬頭,品味兒了一下剛才那兩句對白,不由翻了個大白眼兒,又漫不經心的將令牌塞入懷裡,無所謂地端坐著,一雙手撐在床沿上,笑不達眼底的看著他。

「拿了這塊令牌,我就可以自由行動?」

輕輕一笑,東方青玄說,「七小姐以為呢?你沒有恢複魏國公府七小姐的身份之前,自然不能。令牌是給你以後使用的,不是現在。呵,本座又怎會做那種,搬石頭砸自己腳的事?」

是啊!

東方青玄要有那麼傻,又怎麼坐得穩錦衣衛指揮使和左軍都督的位置?

夏初七很想答應他。

其實先前東方青玄的話說得不錯,她如今要調查魏國公的案子,要想為他平反,路都截斷了。可以說,他拋給她的是一個金光閃閃的誘餌,如果她真是夏楚本人,那是不可能不上鉤的。

可惜她雖有一些夏楚的記憶,有一些夏楚的感受,骨子裡卻仍然只是夏初七。

所以,她非常清楚,一旦她恢複了夏楚的身份,在這個看重綱倫的時代,她一輩子都將與趙樽徹底錯過了……

手指來回在床沿上扣動了幾下,好一會兒她才直視著東方青玄。

「大都督,可否回答我一個問題。」

東方青玄看了過來,面上的笑容不變,「七小姐但問無妨。」

一眯眼,夏初七眼睛裡掠過一抹冷光,「到底是誰殺了太子?」

看著她一眨也不眨的清澈眸子,東方青玄淺淺一笑,微挑著他勾魂兒的鳳眼,「人人都說是你殺的,為何你反倒來問本座?」

丫想和她打太極?

冷冷哼了一下,夏初七想了想,又彎起唇角,「大都督是不好回答呢,還是那個人就是你自己?如果我猜得沒錯,這件事也一定有趙樽的份兒吧?你想讓我恢複身份,說什麼幫我報仇平反是假,實際上你是想用我幫著對付趙綿澤,扶了趙樽上位,你就可以做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國舅爺了?你妹妹也可以母儀天下,你妹再生個兒子以後還能做皇帝,我猜得沒錯吧?」

東方青玄眸子一眯,「七小姐好強的推論……」

夏初七打量著他,似笑非笑地攤了下手,「難道我說得不對?大都督,這些事情如果不搞清楚,不要說你讓我做你錦衣衛的秘諜,就是你讓我做你的祖奶奶,我也沒興趣。」

看著她水汪汪的大眼睛,東方青玄想了一下,忽地輕笑一聲。

「七小姐說得沒錯,你不覺得晉王殿下最適合問鼎皇位?而本座的妹妹,天生就該是母儀天下的女子。他們兩個,原就是天生一對,任何人也拆散不了……包括你。」

心裡詭異的蜇了一下,夏初七面上卻是笑開了。

「喲喂,這句話可是大逆不道啊,大都督,知法犯法?其罪如何?」

東方青玄紅袖微抬,猶自倒了一杯茶水飲下。

「在聰明人的面前,本座無須隱瞞。」

若有似無的冷哼一下,夏初七不屑地撇了撇嘴,手拍在床沿上,慢悠悠的一嘆,話鋒突地一轉,「東方大都督實在不太了解我的為人了,我看目前這情況,只怕咱倆是合作不了。」

輕輕「哦」了一聲兒,東方青玄唇角挽出一抹致命的笑容來。

「七小姐,此話怎講?」

夏初七微眯起雙唇,捋了下頭髮,語調慵懶地笑,「一個太容易被出賣的盟友,那一定不是你真正的盟友。所以……趙樽他根本就沒有與你合謀,對也不對?」

東方青玄面上閃過一抹幾不可察的詫異,鳳眸微微一眯,看著夏初七精怪一般忽閃忽閃的大眼睛,終是忍不住擴大了笑容。

「這論調本座還是第一次聽見,實在新鮮得緊!」

夏初七瞄了他一眼,像是不煩躁再多說什麼了,「唰」地一下子直起身來,看著他,「好了,我的話問完了。我想要知道的事兒,也都知道了。東方大都督,可否給點兒吃的?肚子快餓扁了。」

她言行無狀,舉止向來怪異,東方青玄一時真有些摸不准她的脈絡。緩緩拉開一笑,他試探性的一問,「你也會餓?在天牢里,火燒過來你都不懂得跑,按理是不會知道餓的才對?」

一雙眼睛笑得像新月兒似的,夏初七盯著他,眨巴眨巴眼。

「知道我那會兒為什麼不跑嗎?」

「為什麼?」東方青玄眼波一盪。

「哈哈」乾笑了兩個字元,夏初七起身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胳膊,「因為我知道東方大都督您一定會來救我的呀?您多捨不得我死?我要死了,那您要的『巨大價值』不是就沒有了嗎?」

她笑得很是爽朗,很開心,就像再沒了半點愁煩之事。

也好像原本的灰暗心情,一瞬間就好了起來。

事實上也是,先前對東方青玄或深或淺地試探了一下,原本堆積在心裡那裡煩躁就散開了。雖然作為一個局外之人,真真假假真真,她無從去判定。但東方青玄給她的回答,至少讓她有了一個說服自己的理由——趙樽與那件事無關,他沒有與東方青玄謀劃害死太子。

那麼,那梅子中的女子,也一定只是誤會。

看著她笑容可掬的小臉兒,東方青玄面上情緒不明。

目光灼灼的盯著她,遲疑了一下,他才輕擊了一下手掌。

「來人,給七小姐洗漱。」

聞言,夏初七樂了,「呵呵,還洗什麼臉啊?我不講究,先吃東西不成嗎?」

東方青玄莞爾一笑,「得洗洗……」

很快,一大群衣著華麗長得水靈的侍婢款款步入了屋子。

每個侍婢臉上都帶著適度的笑容,不多不笑,禮貌而有度。有人捧著面盆,有人捧著衣裳,有人捧著首飾……不等東方青玄再下命令,一個年約十五六歲的侍婢就走過來,笑著喊「小姐」,然後侍候她潔了面,漱了口,又侍候她坐在鏡子前,要為她梳頭。

「等等——」

正拿著個首飾盒把玩的夏初七,突兀瞄一眼鏡子,驚詫出聲。

「小姐,怎麼了?」

那服侍她的侍婢嚇了一跳,停下了手來。可夏初七卻明顯沒有聽見她的問話,猶自站了起來,慢吞吞的將臉湊近了鏡子,撩開額角的頭髮,看向自己左額角上那個黥過字的疤痕。

「怎麼會呢?明明我遮了的呀。」

她腦子一時混亂,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可那疤疤卻確確實實的存在……

緩緩地,她回過頭來,看向東方青玄。

「是誰給我洗掉的?」

懶洋洋的看著她,東方青玄笑了,「自然是本座的侍婢。」

面上全是疑惑,夏初七擺明了不相信,「不可能,她們怎麼可能洗得掉我……我特製的膚蠟?」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東方青玄彎了彎他妖媚的鳳眸,語氣裡帶著一種「不過如此」的諷刺,「一開始確實難倒本座了,這辦法還是阿木爾告訴我的——用皂角、藁本、石鹼、玉竹、川芎、冬瓜仁、蔓荊子、白朮……研細成末,再兌成糊狀,在疤痕上面熱敷上一刻鐘,就可以洗掉了。看來啊,還是你們姑娘家更懂得這些訣竅……」

夏初七手中的首飾盒,「砰」一聲掉在了地上。

就像被悶雷給劈中了腦袋,她不敢置信地看著東方青玄。怔了片刻,突然血氣上涌,壓也壓不住的狂躁了起來。一揮手,她發泄似的把將梳妝台上的東西,全部給拂到了地上。在物體墜地時的刺耳聲里,她眼圈兒一紅,憋不住的淚水,一下子濕潤了眼眶。

「你個王八蛋,你騙人!你妹妹怎麼可能知道這個秘密?」

她冷不丁發怒的樣子來得突然,把幾個小丫頭給嚇得埋下了腦袋。東方青玄卻是看著她走近,風華無雙的臉上始終帶著淺淺的笑痕,一直走到她的面前,他才停了下來,微微一低頭,看著她說。

「七小姐何苦生這麼大的氣?如此一來,你該更清楚了才對?你看你啊,身上背負著幾百人的血海深仇,又本是一個不讓鬚眉的巾幗女子,實在不值得陷入那虛幻的兒女情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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