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醫院

寶柒沒有多問,便站起了身來。

「大過年的,你上哪兒去啊?」正在接電話討論婚禮的冷老爺子,原本因為婚禮的事情而興奮的表情一下子就陰沉了下來,語氣不善地哼了哼,放下電話走了過來。

目光斂住,冷梟沒有解釋太清楚,「我有事。孩子先放在這。」

「老子問你哪兒去?」

冷梟沒有再回答,瞥了他一眼,指了指大小鳥和小雨點兒,拽著寶柒的手就往外走。他無視的態度,氣得冷老爺子一口氣兒憋在了心口兒里,差點兒喘不過氣來,「小兔嵬子,老子白養活了你。」

末了,他看到兩個大孫子,想了想又開心了。笑著去抱兩個大胖孫子,嘴裡念叨,「走了正好,是吧?大孫子?」

背後傳來的又咒罵又無奈的聲音,弄得寶柒哭笑不得。

這老頭兒,有的時候,其實挺像個小孩兒。

緊跟著冷梟的腿步往外走,她不時瞄他沉重的臉色,心裡突然有些發毛,「二叔,誰來的電話啊?瞧把你急成這樣兒。」

「趙先生。」

汽車啟動了,在引擎聲里,寶柒聽到了這三個字。

今天是大年三十,陳黑狗約格桑心若玩兒去了。冷梟自己開著車。他的聲音很平靜,情緒也很正常,可寶柒就是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距離上次見面已經好幾個月了,沒有想到電話會是趙先生打的,寶柒略略有點兒吃驚,「二叔,大過年的,他沒有在臨海漁村呆著?怎麼會跑到京都來了?」

皺了皺眉頭,冷梟看著風雪中的前方路面兒。

「他在醫院。」

在醫院?

在寶柒的心裡,醫院絕對是世界上最噁心的東西,每次在那兒絕對沒有好事兒。她知道趙先生之前就留有病根子,上次在臨海漁村也因為心臟病發暈厥過一次。現在人在醫院裡,如果不是特別嚴重的事兒,他應該不會在除夕夜給冷梟打電話過來才對。

一蹙眉,她接著問:「他病得很嚴重嗎?」

「他怕是不行了,說想要見見咱們。」冷梟平靜地駕駛著異型征服者,一溜煙兒地在雪下的公路上奔跑著,在道路兩邊兒映著年味兒的燈光里,他冷冽又凌厲的眸尾里抹過一絲兒不明的情緒。

不行了?

送別過幾次親人離世的寶柒,心裡驟然一沉。

「人的生命啊,為啥就這麼脆弱?」

「人都會死。」冷梟冷斂的眉宇里,帶著些許不明的悵意,「有時候,生要比死更難。」

輕輕嘆了一下,寶柒沒有回答。

不過,她的心裡知道冷梟話里的意思,那就是冷梟式的安慰了吧。他害怕她還在糾結寶媽自殺的事情。

吸了一口氣,她的心裡說不出來的滋味兒。

堵心!鬧心!撓心!

而醫院那頭的趙先生像真真兒在掐時間一般,在他們趕到醫院之前,跟他從臨海漁村上來的胖墩兒娘又來了一個電話。說他又暈過去一次,怕是真的頂不住了,希望他們能夠快一點。

「馬上就到了!」

掛掉電話,冷梟眉目皺著,加快了油門兒。

寶柒攥緊了手指,在擔憂的間隙里,又覺得這事兒沒有那麼單純。他們和趙先生相處算是比較愉快,交情說淺不算淺,可要論真的深厚也算不上。有什麼樣的理由,讓這個人非得在這個時候見到他們?

腦子懵圈兒著,她不懂了。

除夕夜的夜晚,路上一馬平川,車少人也少,家家戶戶都圍在自家屋子裡過年。因此異型征服者很快就趕到了趙先生住院的醫院。

病房裡。

一應簡單的陳設,空氣裡帶著一股子刺鼻的藥味兒和消毒水的味道,對比於外面熱鬧的新年,確實顯得特別的凄涼。

躺在病床上的趙先生閉著眼睛,嘴唇有些發紫,臉上浮腫,臉色蒼白,整個人顯得沒有半點兒生氣兒。旁邊的床上,小胖墩已經睡著了,而胖墩娘正坐在椅子上抹眼淚兒。

之前在臨海漁村的時候,他就說過有心臟方面的問題,只是沒有想到這病來真真如山倒,發病這麼快,看他的樣子,病就是特別嚴重了。

「趙先生……」

敲了敲門兒,寶柒心裡不好受,導致嗓子有些發啞。

實事上,哪怕是見到一個陌生人病成這副模樣兒,正常人都會心酸一下的。更別說對自己有過幫忙的人了。

「你們來了?!」

趙先生撐開了眼皮兒,臉上帶著一抹微笑。

寶柒皺著眉頭和冷梟一起走進了病房。

在這樣的情況下,她過來時的疑慮通通被甩到一邊兒,上前查看了一下趙先生的氣色,便轉頭過來詢問不停抹眼淚兒的胖墩兒娘。

「大姐,趙先生他……醫生怎麼說的?」

胖墩娘本來是一個挺會來事兒的女人,可他前一個男人就是突然發病死了,現在好不容易覺得生活又有了點兒依託,兩個人本來準備結婚,可趙先生的病情又突然加重了。這讓她一個女人,除了六神無主,還能怎麼樣?

不過,她還是禮貌地給兩個人倒了水,然後才強打著精神抽泣著說,「他心力衰竭越來越嚴重了,你瞧個蠻,臉也腫了,腿,胳膊都腫了……醫生說,怕是……怕是不行了,隨時都可能……。」

泣不成聲的胖墩兒娘也表述不清楚,一邊說一邊哭得更狠了。

趙先生吃力地抬起頭來,安慰地看了胖墩兒娘一眼,又讓她將自己的病床搖了起來,半倚在床頭上,然後才虛弱地說:「你,先出去一下吧。」

「哦……我就在外面,有什麼事叫我啊。」胖墩兒娘的眼淚還掛在臉頰上,不過她能猜測出男人叫這兩個人過來就是有事情要交待的。於是,她沒有多說什麼,拉著被吵醒正地揉眼睛的小胖墩兒就出去了。

「冷二少……」趙先生說話,有些吃力,喊一個名字喘半天。

從進病房都沒有開過口的冷梟,一直沉著臉,聞言湊近了一些,「趙先生,有事你說。」

點了點頭,趙先生還沒說話,又捂起了胸口。

見狀,寶柒趕緊坐上前去一點,皺著眉頭有些擔心地對他說:「趙先生,你現在其實應該好好休息,靜躺一會兒,少說話比較好……」

搖了搖頭,趙先生勉強地笑了笑,捂著心臟的手輕輕揉了一下,浮腫的臉上加上那些淺淡的傷疤更凄慘了幾分。

「我自己的病,自己知道。在看守所挨了不少打,落下了病根兒,心臟又一直不好。這回怕真的熬不了多久了。隨時都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因此,有一件事情,我覺得有必要告訴你們。」

寶柒心裡一驚。

瞥向冷梟突然蹙起的眉,她狐疑地問:「什麼事?」

趙先生話還沒有出口,冷梟凝重的聲音響了起來。

「寶柒——」

心裡『咯噔』一下,寶柒側過眸去,「怎麼了?嚇我一跳。」

眉頭微微一皺,冷梟的目光不經意掠過趙先生遲疑的臉,眸色深沉地握了一下寶柒的手,「我看趙先生情況不太好,你去找值班醫生過來看著。」

手上被男人抓住的力道有些重,雖然他的話說得都在理兒,但寶柒卻覺得他突然的舉動有些莫名其妙,「按鈴行了吧,叫護士過來。」

揉了揉額頭,冷梟面色更沉了幾分。

「你是醫生,方便和醫生勾通。」

咬了一下下唇,寶柒迎著他有些不定的目光看去,沉吟了幾秒後,她點了點頭,又沖趙先生笑了笑,轉過身便出去了,還拉上了病房的門兒。

直到外面沒有了動靜兒,趙先生才捂著胸口,皺著眉頭說:「你方才故意支開她的?」

冷梟遲疑了一下,點頭,「你想說的話,我不希望她知道。」

難道……他知道自己要說什麼?

趙先生微微一愣,目光閃動著,突然問了一句,「她是寶鑲玉的女兒吧?」

「是!」

「她母親……還好嗎?」

手指微微一動,冷梟面無表情,「她過世了。」

什麼?過世了?

趙先生面色變了又變。

久居臨海漁村的他,前幾天因為治病才來到京都城,對於前一陣子京都市鬧得沸沸揚揚的冷家大事兒,他確實不知情,更不知道寶鑲玉已經過世的事情。

氣氛,一時陷入低壓。

過了好幾秒,他急喘了一下,像是有點兒沒法接受這個事實,卻又像是突然間又釋然了一般,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節哀順變吧。」

想到寶鑲玉剛過世的時候,寶柒痛苦的樣子,冷梟的心裡極為難受地揪痛了一下。不過,臉上的神色依舊平靜,「所以,我不想你再加深她的痛苦。」

面上倏地灰白了一下,趙先生看著他,「她母親以前的事,你怎麼會知道?」他不能想像,那件事兒過去了近二十年不說,在冷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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