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一個掩埋的真相

寶媽,自殺?!

腦子裡彷彿被雷劈中,寶柒扭過頭去愣愣地看著那個人一張一合的嘴,臉色蒼白如同鬼魅,好幾秒都沒有反應過來。儘管她心裡聽明白了,其實聽清楚了,可是她寧願自己沒有聽懂。

冷梟握了握她的手,看向那個傭人,「現在情況怎麼樣?」

被寶柒的樣子給嚇住,傭人說話有些哆嗦:「剛才,剛才我過去找大少奶奶的時候,發現她的門鎖著,我敲了半點兒沒有開,大著膽子拿了鑰匙……進去了,卻見到她躺在床上……不省人事了……地上有空掉的藥瓶……我嚇到了……這會兒已經送到就近的醫院去了。還有,大少奶奶的床邊兒上,留下了這個……」

那個傭人算是比較機靈的人,雖然有些害怕,不過還算條理清楚。他四下看了看,遞給了冷梟一張從寶鑲玉的筆記本上撕下來的紙。

冷梟看了看,擰緊了眉頭,將紙收好。

「你做得很好。」

心裡蟄痛著,寶柒注意到他的動作,哆嗦一下按住他的手。

「什麼東西?」

「一會給你看。」冷梟深鎖著眉,沒有將東西給她。

看到宴會廳眾人不斷掠過來的臉,寶柒從突如其來的狀況中回過了神兒來了,大概猜測得到現在不方便看。隨即,她『噌』地一下又從座位上站起了起來。

「在哪個醫院?我現在過去。」

她的聲音很輕,很淺,心臟被一縷縷酸澀的尖銳利器刺痛著,面色好像是緩和了下來,不過心卻揪得更緊了。

事發太過突然,現在她來不及多想,必須馬上去醫院。

當然,出了這樣的事兒,冷梟自然也等不得滿月宴結束了。走到旁邊,他小聲對冷老頭兒說了一下情況,在他的失神和怔愣里,帶了孩子便從正門出了宴會大廳。一干人的行動極快,轉眼便離開了眾人的視線。

剩下來的賓客們面面相覷,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冷老頭兒變色的臉,難看到了極點。

然而,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什麼話都沒有辦法再說。只能留下來安撫賓客了。只是,他的心情,便沒有想像中那麼坦然。

人都是感情的動物,哪怕和一隻阿貓阿狗相處了幾十年也會結下深厚的情感,何況是人呢?不管那時候他對寶鑲玉有過多少怨恨,隨著歲月慢慢就淡了,而現在再想起……更是找不見了。

出了軍區大院,冷梟便吩咐人先將大鳥和小鳥先護送回了鳥巢,而他自己一個人帶著寶柒往那間送寶鑲玉急救的醫院趕去了。

趕往醫院的路上,他將那張筆記本上扯下來的紙遞給了寶柒。

不知道寶鑲玉在決定服藥之前,腦子裡是怎麼想的,她留下的話里並沒有長篇大論的什麼動人遺言,只有廖廖幾個字,表示了自己認罪的態度。

「董純欣的兒子是我毒殺的。他很無辜,但是他必須死。他很無辜,所以我決定為他抵命。」

看著蒼白的紙片兒,寶柒的臉色比紙片兒還要白。

媽……

你為什麼就不能等等?

媽……

寶鑲玉她不知道那個孩子根本不是冷梟的,她一心想為自己的女兒掃清未來路上的障礙。在她看來,只要那個孩子還存在,他就是冷家的親孫子。正如當初那個姓吳的母女倆,一個老公外遇的女兒存在,就已經讓她一輩子都沒有辦法落下痛苦,何況董純欣的那個還是一個兒子?那寶柒未來的日子也一定不會好過。不管現在的冷梟有多愛她,她都不會永遠幸福……

只有除去他,才能安心。

然而活生生殺死一個毫無抵抗力的嬰兒,她自己又無法安心。

如此,她只能這般選擇了。

天灰濛濛的,在雪裡陰霾籠罩著。

當寶柒和冷梟趕到醫院的時候,寶鑲玉正在搶救室裡面接受洗胃,外面的走廊里只有兩個冷家的傭人等在那裡,樣子坐立不安。

全身軟麻的寶柒坐了下來,她沒有哭,神色愣愣,臉色蒼白而憔悴。

人在悲傷的時候,會有什麼樣的情緒反應?

每個人不盡相同,可是真正面對親人有事兒或者心裡傷痛到不行的時候,很多人大概都會像她這樣,不是嚎啕大哭,而是——頭重,腳輕,眼花,心臟猛跳,神經疲軟,不知所措乃至反應遲鈍。

等!一直等……

一分一秒,都像在割肉般疼痛。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醫生終於出來了。

躺在手推車上輸著液體的寶鑲玉也被兩個護工推出來,手推車上的她臉上沒有半絲血色,雙眼緊閉著沒有活著的生氣。

寶柒心裡一窒,快步迎了上去。

「媽——媽——」

「你們哪位是病人的家屬?」

拉下大大的藍色口罩,醫生望了過來,掃視著面前的幾個人。

「我是。」寶柒惶恐地望過去,害怕他說出什麼不好聽的話來。

點了點頭,醫生錯開了位置站到邊兒上,看著她,他說話相當簡煉,幾乎沒有半句廢話。

他說,他們在病人的胃裡殘留物里提取到安定片的成份,可以確定她是因為服用了大劑量的安定導致昏迷。到目前為止,病人的呼吸和循環中樞受到抑制,血壓下降偏低,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現在先送到重症監護室觀察治療。能不能脫離危險,現在還不好說。

緊張地揪著手,寶柒除了連聲兒點頭道謝,喉嚨像是卡了殼一般,什麼話也說不出來。離開之前,醫生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

「她在服用安定的時候,是用白酒吞服的。」

白酒?

唇角狠狠抽動了一下,寶柒的手指甲幾乎嵌入了手心肉里。

眾所周知,酒精這東西可以增強藥物的作用,增加藥物的發作。很顯然,寶媽是在一心求死,恨不得能一次把自己的後路統統都給切斷了。

她真的生無可戀了么?

醫生走了,他的話還盤旋在寶柒的耳朵里。

拖著腳步,她跟著冷梟走到了重症監護室外面。現在除了在這兒候著等著。似乎沒有其它的辦法了。

比起也的惶惶不安來,冷梟的神情到很鎮定,一如既往沒有半點波瀾。不過卻把事情都安排得妥妥的,除了吩咐人辦理住院和治療的一切手續之外,他還通知了元旦都沒有回京都更沒有回家的冷可心。

而幾乎就在同一時刻,冷梟就接到了江大志打過來的電話。

董純欣那個事兒,離開宴會廳後便是江大志在處理。他說,董純欣那個兒子在送往醫院的途中,呼吸停止猝死了。

冷梟依舊沒有什麼表情。

只是吩咐江大志自行處理,而董家人先行扣押便沒有再多說什麼。在寶柒的面前,他不想再說這事兒。至於那個孩子的死因,既然董家人都已經在他們手裡了。就現在這會兒,自然更沒有人會去追究了。

可是,寶柒還是聽到了。

側過臉來,她皺著眉頭,問:「大江子打的么?」

「嗯。」

「死了?」

「嗯。」

動了動嘴皮兒,寶柒沉默了。

木訥訥的坐在了ICU外面的休息椅上,寶柒隔著一扇大大的玻璃窗,不住往裡面張望,雙目有些失神而荒涼。

這麼多年了,她覺得自己還沒有好好看過寶媽了。

讓她又愛又恨的寶媽。

好像這一生,寶媽都在不停地阻止她做各種事情。

六年時,她不要去鎏年村。她非得讓她去。

十八歲時,她不想出國。她也非得讓她去。

二十三歲時,她和冷梟結婚。她不僅不同意,還要和她斷絕母女關係。

她從來不否認,在她的心裡,寶媽一直是個自私的母親。自私得好像她心裡從來都沒有存在過她這個女兒。她只有想到她自己,她的每一個決定,都是在為了她自己考慮。甚至有一些決定,荒唐得讓寶柒覺得可笑。

對的,非常可笑。

有哪一個母親會拋下稚幼的女兒,十二年不見面?

然而……

現在同樣也是她,在關鍵的時刻,卻又願意為了女兒放棄自己的生命,什麼都不管的敢去殺人放火?其實從那天寶媽到鳥巢來開始,寶柒就打定了主意了,放下過去的一切不再怨恨她了,只做乖乖的孝順女兒。不計較,不記恨,好好對待她的媽媽。

難道,老天真的誠心不給她這個機會么?

手抬了起來,她輕輕撫上玻璃窗,輕得好像在觸碰寶媽的臉,不敢施半分力道,聲音輕柔得宛如自言自語。

「媽……你好好睡覺,睡醒了就起來,我們回家去……」

站在她的身邊,冷梟的目光略深,軟著嗓子哄她。

「會沒事兒的,不要擔心。」

「二叔……」愣了兩秒,寶柒又放下手來,將自己的臉捂在掌心裡。想說點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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