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上野尋會配合冷梟?
她真的想不通。
難不成上野尋一直在兩個組織之間玩無間道么?NO,她很難接受。如果說那個人是金子她還能想得過去。唯除這個無惡不作的曼陀羅組織的首腦……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吁……
直白說,簡直滑了天下之大稽!
對於她的疑問,冷梟短暫的遲疑了。目光鎖定她,兩道鋒利的眉頭擰了好幾秒,他才喟嘆著攬了她在自己胸前,嗓子有些低沉。
「我和他合作。」
合作?
貓和老鼠合作?
警察和流氓合作?
寶柒一口涼氣噎在喉嚨里,腦子懵圈成了紋香狀,更像被門給夾過了一般,視線望定了他就收不回來了。華麗麗的,她華麗麗地怔立著瞧他,完全弄不清楚狀況了。
吃驚——有!
疑惑——更有!
不解——相當有!
一時間,各種雜亂的情緒在她便不寬敞的心臟里交織不停。
嘀嗒,嘀嗒,三個人佇立,沒有人說話。
只有海風在耳邊吹拂……
彷彿過了良久之後,她才找到了屬於自己的聲音。
「那麼,上野尋讓我看的那個視頻里,被炸毀掉的二0三的振動平台並沒有炸毀吧。那隻不過是你和他玩兒的一個障眼法,對不對?」
冷梟唇角微動,「對!」
面色倏地一白,寶柒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眸底已經有了幾分慍怒。
「二叔,我想不明白,上野尋為什麼要和你合作?一個人不可能做沒有目的的事情。他既然已經把我攥在手裡了,就已經具備威脅你的能力,還來跟你合作,他不是傻的么?事情不會是那麼簡單吧?」
她很聰明,她不傻。
只不過懷孕後太過安逸的生活,鎖定了她一部分智商。
其實,她問出來的話里,還有一些內里的東西,是她問不出口的,更是她害怕聽到答案。
那就是,冷梟會不會真的是在利用她。
利用兩個字兒的份量太重,任何感情都經不住利用。
冷梟別了一下頭,眉頭鎖得很緊。看著她,他抬起帶著血跡的手來,停頓在半空中,過了數秒才落下,落下時,輕捋住她凌亂的髮絲,陰沉的俊臉上像是剛下過一場暴雨。
「為了他能取得R本政府的信任,繼續掌控曼陀羅組織。」
「所以呢?咱們的衛星還發不發呢?」
「暫時不會。」
不可置信的仰起頭來,寶柒盯著他,語氣漸涼:「就為了配合他的演出,需要搞這麼多事兒么?上野尋,他到底是什麼身份?」
「寶柒,我能回答你的只有這麼多。其它的,有原則,我不能再向你透露!」
冷梟的話說得斬釘截鐵,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
也就是說,哪怕明知道她會誤會,他也不會再說。
牽了一下唇,寶柒冷語,「又是國家機密?」
「是!」
冷梟沒有遲疑,直接回答了。
可是,寶柒卻遲疑了足足十來秒才繼續問出了下一個問題,「那我問你,你故意帶我來錦城,也是你們計畫中的一部分么?包括讓上野尋偽裝成方惟九俘走我?」
「……」冷梟動了動嘴皮,答不出來。
諷刺的笑了一下,寶柒繼續喃喃,聲音低啞又破碎:「而我,就是那個為你們的戲碼增加真實性的道具,對不對?」
「……」
「當然,我的眼淚,我的吶喊,我的哭泣,一切都會被人反饋給對方,對不對?」
「寶柒!」
咬了一下牙,冷梟黑臉沉下,低聲喝斥,「不是你想的那樣!」
輕輕『哦』了一下,寶柒歪著頭笑,「那你告訴,到底是怎樣呢?」
「現在不方便說!」
「得!我懂,國家機密嘛!」慢騰騰地瞟了他一眼,寶柒似笑而笑:「可是,為什麼不能事先告訴我?和我串個供啊。你們是怕我給演砸了戲,還是怕我心臟不夠堅強,意志太過薄弱,承受不起份量這麼重的任務?」
看著她的小模樣兒,冷梟心裡直突突。
然而,在她一句緊跟一句的問話里,他卻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或者說,冷梟這個人,向來不喜歡解釋。
寶柒的臉依舊向著她,語氣看似平靜無波,話里的鋒芒卻很足,「有一個問題,你一定可以回答,不會違反你的原則。告訴我,二叔,你們什麼時候合作的?」
坦然望著她,冷梟沒有迴避,「你被綁之後,我才接到上鋒的命令!」
這麼說,他事先並不知情?
不知道為啥,寶柒有點兒不相信了。
她覺得自己確實挺傻瓜的!
感受著男人不斷收緊的手臂,她笑著抬起手來撐在他的胸膛上,咬了一下唇,輕笑了一聲兒,「冷梟啊冷梟,你用自己懷著快六個月身孕的老婆來效忠國家,真是一片赤誠丹心,天地可鑒啦!」
又酸又澀,她的話真假難辯。
「寶柒!」
緊抱著女人明明含著笑意卻在不停輕顫的身體,冷梟微微皺眉之後,稍稍有些緊張了。實際上,像他這樣殺伐果敢的男人,絕對不屑於幹這種事兒,更不可能用女人來換取功勞。可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不管怎麼解釋語言都那麼蒼白,蒼白得要換了他自己都不會相信。
深吸了一口氣,他簡明扼要的沉聲低語。
「寶柒,請你相信我!」
相信么?
寶柒真有點兒不知道。
她紅腫的雙眼裡,再次蒙上了一層水蒙。
兩串淚珠子,似掉未掉,懸垂在長長的睫毛上,那小模樣兒,說不出來的糾結。
下一秒……
她略略垂眼,看著那滴淚落下去,笑著問:「二叔,你知不知道,在被上野尋抓到的時候,我差點兒就跳了懸崖。就差一秒,你就再也見不到我和孩子了?」
死鎖著眉頭,冷梟心跳驟停。
是的,他已經知道了。
緊緊抱牢了她,他的聲調有些發顫,「寶柒,對不起!」
翹了一下唇角,寶柒的視線不經意穿過他的肩膀,望向那個讓她哭得啞了聲兒的平台方向,「那你又知不知道,我差點兒被金子一槍給打死了,如果不是姚望他及時趕到的話,現在你能看到的或許就是一具屍體!」
「寶柒——」
她的話落,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一個是冷梟,一個是姚望。
離他們不足五米的另一顆棕櫚樹下,姚望提著狙擊槍,戴著偽裝鋼盔的俊臉頗有些尷尬,他望了望天,又笑了笑,實事求實的說,「寶柒,其實我已經在上面那個制高埋伏了快十個小時了。我一直監視著你的一舉一動,你是絕對不會有事兒的。其實整場戲的觀眾除了上頭的監控設備之外,只有一個人……那就是金子,其實他是R本政府派到上野尋身邊兒的眼線。」
金子是眼線兒不奇怪,他之前在海邊說的那番話就差不多暴露了這一點。
她奇怪的是姚望都知道情況?
為啥就她一個人不知道?就她是傻子么?
轉過頭去,她望著姚望,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一瞬間,彷彿所有的東西都串上線了。
沉默幾秒,她苦笑一下。
「所以,姚美人,你並沒有按照狙擊手的常規戰術直接擊中金子的頭部,而是擊中了他的胸口處。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的傷勢應該不足以致命吧?然後,你們還會讓他逃回日本,將衛星資料帶回去,證明上野尋確實立了功,而且衛星沒有發射……是也不是?」
看了冷梟一眼,姚望歪了歪唇,輕聲嘆息,「是!」
眼皮兒微動,寶柒覺得懂了,「那麼,上野尋呢?不可能死了吧!」
「他跳海了……」
「呵跳海是假,他也會在『清剿』行動中『僥倖逃生』,然後回到R本吧?」說完她轉起頭來看著冷梟輪廓線條冷硬的側臉,心裡窒了一下,不期然又想到之前金子說的那些話。
一念之下,她覺得特別好笑,彎了一下唇角。
「上野尋信不過金子,可惜金子對他卻是……他根本就不會出賣上野尋,你們知道么?」
冷梟抿著冷唇,一言不發地順著她的頭髮。
這種事情,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一根絲的紕漏都不能發生。
上野尋又怎麼敢去相信一個眼線?
眸底掠過一抹的澀意,寶柒的視線有些模糊,心裡嘆著氣兒,笑得有點兒抽瘋,輕謾地勾著唇角緩緩說道:「再說仔細一點兒,其實吧,整個過程裡面只有我,只有我一個人是傻瓜,對不對?」
冷梟的心裡揪緊了,受不了她明明心裡難受還要強自發笑的樣子。
「寶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