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刮過。
寒氣襲人。
大門口,警方正在做死亡現場處理,因為這兒是別墅區,圍觀的住戶並不多。就連警戒線之外的竊竊私語都很低很少。身邊發生這樣的事兒,大半夜,恐怖的感覺充斥在他們的心底,看見屍體後醞釀出來的特殊情緒之下,大氣兒都不太敢出。
這樣的夜晚,死一般的寂靜。
冷梟一言不發靜靜而立,蹙著的眉頭未解。
一個女人的屍體堵在了他的家門口,在警方沒有弄好之前,自然沒有辦法進屋。
而且,眼前的情況實在太過詭異。
死亡的人,正是五年前為他幫傭,然後被他親自送進了監獄的虹姐。
人要死很正常,可是死到他的家門口來了,什麼情況?!
緘默著,他凜然而立的高大身姿,帶著一種強大的精神領域征服力,將他的冷冽散發到了極致,彷彿擁有感染和穿透力一般,讓幾個辦案的刑警很快就感應到了他的存在。
有的人,不怒自威。
有的人,不說話卻勝過千言萬語。
一個看起來像是這群人的頭兒的刑警怔了幾秒,緩緩地走了過來,在夜色里並不明亮的光線下瞄了一眼他肩膀上的軍銜,心裡微騙,態度十分友好的詢問。
「首長你好,我是D區刑偵大隊的副隊長,我姓張。請問您有什麼事?」
淡然瞄他一眼,冷梟抱臂而立,目光掠過台階上的屍體,聲音清冷無波。
「這是我家。」
「啊?哦。」
顯然,他的話讓對方吃了一大驚,當然也明了他站在這兒的原因了。
不僅僅是他,就連正在門口拍照的警察都轉過身來看了他一眼。
幾個出警的刑警都是D區刑偵大隊的,開始是附近路過的群眾發現的屍體,遂即撥打了110報案。因案件涉及到了群眾死亡,警情立即轉入到了管轄的刑偵大隊。他們剛剛到達現場,目前還摸不清楚虹姐的身份和案件的情況。
想了想,張警官略略遲疑著問。
「首長,請問你認識這個女人嗎?」
「認識。」雖然已經過去了好幾年,但是做為特種軍王的冷梟,其記憶力的儲存量之大,又豈是常人可比。而且虹姐應該是剛死了不久,屍體並沒有什麼變形。就這麼看著她,他還能記得當年她被人拖走時痛哭流涕的樣子。
不過,對他來說,沒有半分憐憫。
每個人,都該對自己的行為付出相應的代價。
「首長……」張警官的聲音更加遲疑了,「請問,能請你給介紹一下她的情況?」
目光冷冷地掃過他,冷梟聲音比這個冬夜還要涼,「她叫方虹,其它的,回去翻檔案吧。」
翻檔案,也就是說這個女人是有過案底的。
翻檔案,還說明首長同志並不想和他多說什麼。
「好的,好的。」張警官頗為尷尬的點頭,轉過身去,看了看正在處置現場的幾個人,拔高了聲音問:「小王,情況怎麼樣了?」
聞言,一個穿著白大褂像是法醫模樣的警察走了過來,脫下白手套,一把扯下了臉上的口罩,皺著眉頭說:「張隊,死者身上沒有發現明顯的傷痕,也沒有發現有中毒的跡象。也就是說,她的外表徵象沒有任何的特異性可查。現在如何僅僅根據屍表的檢驗還弄不清楚死因,必須等回了局裡進一步屍檢。」
張警官皺眉:「這是第一現場?」
「對,死者沒有被移屍的痕迹,可以確認,這裡就是死亡現場。」
冷梟眉頭微動。
正在這時,一直緊閉的大門被人從裡面打開了。
前後雖然不過幾分鐘的時間,但也足夠驚醒裡面沉睡的人了。一拉開門驟然看到門口的女屍,那人嚇得『啊』地尖叫了一聲兒,身體晃了晃,差點兒沒有直接暈過去。
開門的人是蘭嬸兒。
她剛才其實一直就躲在大門的後面,豎著耳朵聽外面的喧鬧聲和動靜。不過卻沒有敢開門,如果不是聽到了冷梟的聲音,估計還不能打開。
「別動!」見她抬步就要跨出門兒來,一個刑警趕緊上前制止了她,怕她破壞了現場。
「不動,我不動……」
蘭嬸兒虛弱地說,嚇得聲音都在發顫。事實上,她這會兒想動也動不了,一雙腿兒抖得給篩糠一樣瑟瑟著。好不容易才將目光轉向外面的冷梟,心下好歹安了安。
「二爺,您回來了。」
「嗯。」冷梟點頭,目光閃了閃:「小姐呢?」
蘭嬸兒自然知道他問的是寶柒,抬手拍拍胸口,緩過那股勁兒了,「小姐在裡頭,讓我來看看情況。」
她不會出來,他想到了。
沒有再說話,他靜靜等著刑警弄完。
一分鐘……
二分鐘……
十五分鐘……
像是過了良久……
拍了拍手,副大隊長高聲說著,「兄弟們,都好了吧?!好了咱就收工。」末了,他又瞄了冷梟一眼,續而又命令說:「打掃乾淨現場。」
不得不說,警方的辦事效率還是挺快的。
他的命令聲落不過幾分鐘,現場又恢複了原樣,屍體被處理好拉上了警車。
按照警方的辦案程序來說,虹姐現在是死在冷梟家的門口,警方其實應該在第一時間就走訪和調查他家的情況以及和虹姐的恩怨什麼的。可是有謹於冷梟的身份和態度,而且現在又是大半夜了也就先省了這道程序,回去先屍檢了再說。
不過,張警官在臨走之前還是非常委婉的說,如果有需要希望首長和家人能夠配合一下警方的調查。並且再三表示警方一定會儘快破案,給首長一個安心。
沒有說話,冷梟同意。
儘管他心裡的疑惑同樣不少,但他並不想讓寶柒此時暴露在警方的視線之下。
過了今晚,一切都好說。
外面發生了這麼大一件驚天動大的事兒,要是寶柒還能夠在裡屋安睡,那就真是神奇了。她早就醒了,或者說壓根兒就沒有睡著。坐立不安的在裡面來回走動著卻又不好出來看外面的情況,一聽到警車離開的警笛聲音,趕緊從大客廳里跑了出來。
冷梟高大的身子剛進大門,她就疾風一般撲了上來。
雙手一張,緊箍咒式的圈住了他的腰,抬起頭來看他時,可以看看到她眼底掠過的一抹慌張。
「二叔,怎麼樣?死的人是誰?」
「虹姐。」淡淡的兩個字,男人粗糙的手指撫上她有些凌亂的長髮。
「是她?!」吃驚的抽氣著,寶柒身子微一抖動,渾身的神經如同觸到了鬼一般,緊張的擴散了開來。
一點一點,詭異地滲入骨髓。
幾乎就在頃刻之間,大腦里就映上了今天在超市裡遇到虹姐和游念汐的情景來。一個活生生的人,一個幾個小時之前才跟她說過話的人,突然之間就死了。而且就死在家門口,這種難言的衝擊力可想而知。
她有點兒無法接受。
「怎麼了?」查覺到她的異常,冷梟低下頭,大手拍著蜷縮在懷裡的小身板兒安撫。
深呼吸一口氣,寶柒努力讓自己鎮定。
可是,太陽穴突突地抽搐著,心底的不安,瞬間就觸發成了大腦的不對勁兒。
隱隱地她覺得有什麼情緒在竄動,向是在對他說,更像是喃喃自語。
「怎麼會是她?」
冷梟蹙眉。
怎麼會不是她?!
他沒有說話,一秒後,打橫撈起她的腰身,整個兒地抱了起來,兩個人很快便回到了別墅的大客廳里。
坐在沙發上,寶柒依舊窩在他懷裡。微微眯眼,看著頭頂明亮的燈光,心裡又安定了不少。在他帶著疑惑的目光詢問下,她理清思緒,跟著就將今兒遇到虹姐和游念汐時看到她倆的小爭執,還有她和陳黑狗的跟蹤,甚至她私心裡對游念汐的不安和懷疑一股腦地說給了冷梟聽。
在她緩慢的敘述過程中,冷梟目光冰冷的凝結著,一聲不吭。
說完了,抿了抿唇,寶柒擰眉:「二叔,你不相信我?」
睨她一眼,冷梟點了一下頭,「我信。」接著,大掌安撫地順著她的後背撫摸,聲音沉穩:「好了,你先去睡覺。這事你不要管了,我會處理。」
男人的話帶著鎮定功能,寶柒又踏實了一些,腦袋使勁兒往他懷裡鑽了鑽,然後抬起來,可勁兒地搖頭,眉頭擰成了一團。
「二叔,我哪兒睡得著啊?我總覺著吧,這件事兒太不尋常了。」
「不尋常,你也得睡覺。」梟爺眉心緊蹙,瞬間沉下了冷臉。
不管誰死了,不管誰有什麼異動,對於他來說都是小事。
至少都不是需要女人來擔憂的小事兒。
「那你抱著我睡……」雙手使勁兒圈住他的腰,寶柒啜著氣兒,被他懷裡的安穩感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