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6章 美人心計

一言即出,擲地有聲。

餐廳里頓時鴉雀無聲,目光都落到了冷梟的身上。

要說冷老頭子這個人吧,嚴肅,刻板,不管做什麼事兒都是一板一眼的,遵循著自己認定的規則。從某種程度上說,冷梟有些方面的性格其實是遺傳自他。尤其是像他這種戰爭年代浴血下來的老軍人,不管對於什麼事兒,決定了就沒有迴旋的餘地。

然而,事兒是這麼個事兒,但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在他無比威嚴的責怒聲里,一桌子人都噤若寒蟬,唯有冷梟不緊不慢地自在吃著飯。

末了,抬起眼皮兒,不咸不淡地丟給他爹兩個字。

「沒空。」

「嚯!」眉頭猛地挑得老高,冷老爺子喝了點酒,又是在老戰友面前,加上在這件事情上本來就對兒子有意見,緊跟著脾氣就上來了,「老二,你現在翅膀硬了,長能耐了是吧?怎麼跟你爹說話的啊?沒空!誰沒空?是她沒空,還是你沒空啊?」

「她沒空,我也沒空。」

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爹,梟爺絕對是以不變應萬變的淡定帝。

不管他老爹怎麼怒,怎麼發火兒,他自始自終就只有一副表情。

能奈他何?!

在這個世界上,能欺負老子的,大多數都是親兒子。同樣的,在這個世界上,估計沒有哪個做老子的遇到這樣的兒子會不崩潰的。

正如此時的冷老頭子,臉上的皺紋都深了不少,瞪著眼睛青筋直冒。想不明白老冷家怎麼就生出了一個這種難搞的兒子出來?

你急,他不急。你怒,他不怒。你吼,他不吼。

但是,你不管你說什麼做什麼,他通通不理。

於是乎,空氣凝結了。兩個姓冷的男人互相對視著,一個虎視眈眈,一個雲淡風輕。冷老頭子瞪視著兒子,臉上全是劍拔弩張的氣勢——

心底,卻又駭然。

要說一個人最容易流露出真實情緒來的部位當數眼睛,不管他多麼的善於撒謊和掩飾,但眼波的浮動往往是最騙不了人的。然而,自恃大半輩子閱人無數的冷老頭子,在冷梟黑幽的眼眸里,沒有發現一絲的波瀾。

皺著眉頭想了想,他終究無奈地挪開了視線,退讓一步。

「算了算了,過大年沒空可以理解,家家戶戶都要團年嘛。那初一呢?即便初一也不行,還有十五嘛?梟子,你總得尋個時候讓我見到她人吧?要是合適就把事兒給辦了,拖著算什麼事?說吧,哪個時候有空?」

冷冷地掃了他爹一眼,淡定的梟爺,說出來的,仍舊是淡淡的言語,「該見的時候,自然會見到。」

應付他老爹,他不反抗,不應承,只打擦邊兒球的戰略戰術,顯然是有效的。

只不過么,當著客人的面兒,冷老頭子威嚴受到挑戰,就有點兒下不來台了。尤其是在他給了兒子機會和做出退步之後,還沒給點兒好臉,他哪兒想得過去?

手指緊緊握成了拳頭,老頭子氣得額頭上青筋直冒,眼神兒里火光衝天。

「行啊,小兔嵬子,你現在還真本事了,敢忤逆你老子了?」

老頭子火了,大家兒的神經都緊張了。

就連寶妞兒都心肝兒狠狠蹦噠了一下,偷瞄著二叔,替他捏了一把汗。

然而,梟爺俊朗的面上半絲動容都沒有,眉頭微挑,淡淡地說:「爸,注意血壓。」

說完,冷靜地放下碗,像是完全遊離在事態和緊張氣氛之外的武林大俠。起身,向眾人致意,轉身,淡定地大步離開,高大挺拔的背影鏗鏘有力,沒帶走半根絲兒的雲彩。

一時間,餐桌上的眾人,面面相覷。

有人嘆息,有人暗笑,有些無奈,而冷老頭子擰著的眉頭都顫歪了,氣得直磨牙。

可是,生了這樣的兒子,他有什麼辦法?

清咳了兩聲兒掩飾自個兒的尷尬,然後他長長地吁了一口大氣兒,不得不壓下滿腔的怒火,轉過頭來,對著閔老頭兒說,「看到沒有?老閔,你看到沒有啊?你說說,養兒子有什麼用?生來就是跟他爹唱反調的。」

客套地笑了笑,閔老頭子面色複雜的問:「梟子他……啥時候有人了?」

酒盅一放,冷老頭子冷冷哼了一聲兒,像是鬱氣未消地說開了。

「哎,究竟啥時候,誰知道他的啊?昨兒要不是被他大嫂給堵在房間里了,估計也是不準備告訴我的。老閔啊,怪不得以前他不太同意和小婧的事兒……哎,要是早知道是這樣,又何必……」

冷老頭子無疑是睿智的人。

他說這些話當然不是僅僅為了嘮嗑拉家常閑扯淡,他話裡面的主要的意思,其實是為了徹底斷掉閔家聯姻的念頭。如果說之前他還覺得閔婧這個女人不錯,有學識,有樣貌,脾氣還好,能配得上他兒子的話,那麼現在這種情況之下,不管閔婧還能不能好好的放出來,做為一個正常的父親,他都不可能允許冷梟再娶這樣有案底的女人。

不管是對冷家,還是對冷梟,在這一點上,他都得負責。

同樣的,閔婧也算是徹底失去了這個資格。

因此,他其實是故意把這件事兒給挑出來說的。

當然,浸淫官場數十年的閔老頭子,除了能聽懂他話里表面意思,潛在的東西也能意會得到。

一個台階已經被堵死了,他自然也不會放棄另一個台階。順著冷老子的話上去,既不失禮又能讓他沒有法兒拒絕。

「老冷啊,你可千萬別這麼說。是我們家小婧沒有這福份跟了梟子。但是,話又說回來,咱們兄弟倆幾十年的情分,不管因為啥事兒,也不能斷了,你說是吧?哈哈,你們家的大孫女,我瞧著丫頭人不錯,可得千萬給我們老閔家留著啊,這孩子我喜歡,認定了啊!」

「這個……」目光閃了閃,冷老頭子抿了一口酒,態度認真:「老閔,現在時代不同了,不興父母包辦,這事兒我是不反對的。但咱主要還得看孩子們自己的意思。我做爺爺的,只能建議,不能強迫。」

「那是,那是。看他們的緣份和造化吧。不過,老冷,你不介意讓我這侄子多來冷家走動走動吧?」

話到這份兒上,他是拿捏得當的。

冷老頭子哈哈直笑:「老閔你說這話可是把我當外人了啊?咱哥倆是什麼關係?」

兩個老頭子互相打著哈哈,一邊兒維護著情誼,一邊兒又都有所保留。而餐廳里的其餘眾人,每個人的臉色又各有不同,各有所想,各有猜測,不盡相同。

但是,都不好插嘴。

心思複雜的吃著飯,寶柒聽著別人議論她的終身大事兒,臉上始終帶著微笑。

淺淺的,其實是,不在意。

而餐桌另一邊,『蚊子血』厚厚眼鏡下的雙眸里,不懷好意的目光,一直似若似無地向她瞄著。

翌日。

大年三十,中國傳統的除夕節。

天寒,地凍。

這年的冬天,天似乎特別的寒冷。大雪紛飛,白茫茫落下一片,籠罩了繁華的帝都。

冷宅,庭院深深。

昨兒閔家的人來鬧騰了那麼一陣,絲毫都沒有影響到寶妞兒的心情。

因為過年了!

從六歲離開京都到現在已經整整十二年,離鄉背景的她,這是和家人過的第一個大年,心裡盈滿的是興奮,是欣喜,是無法用語言描繪的感覺,這份愉快多得甚至褪去了滿冬的寒意。尤其是有了那個能給她溫暖懷抱的男人,現在的她,除了幸福之外,小小的心臟里,哪兒還容得上其它的情緒存在?

美啊美啊,美得她都有點兒找不到北了。

一大早起床,遵循慣例,男人已經不見了。哼著小曲洗漱好下樓的時候,剛走到樓道口,就看到游念汐從門口進來了,喜氣洋洋的臉上有著新年的好心情,招呼著她,手裡還揚著一封牛皮紙袋信封。

「起來了啊,小七,這兒有你一封國外的來信。」

頓住腳步,寶柒愣了愣。

時代發展到了21世紀,書信這種玩意兒,幾乎快要絕跡了。

喲喂,誰會給她寫信啊?何況,還是來自國外的?

心裡這麼尋思著,她眉眼彎彎地就笑開了,沖游念汐咧了咧嘴,一邊兒下樓,一邊促狹地揶揄說自個兒,「呵呵,沒有想到啊,還有國際友人給我寫情書呢?」

立在原地,游念汐也笑了,等她走近,就微笑著將信遞過去。

「快拿去看看。」

「嗯哪,謝謝小姨——」

她的聲音拖得長長的,有著少女獨有的清脆和柔軟。

雖然她並不喜歡游念汐,但是,既然人家表現得那麼的友好,那麼的不計前嫌,她自然也不好拉著個黑臉兒討人厭,更何況,今兒還是過大年呢。

眉眼兒輕揚著,她翻來覆去地將信封瞧了又瞧,信件沒有什麼古怪的地方。信封上沒有填寫對方的地址,從郵戳上的地址和時間來看,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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