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冷冽得沒有一絲溫度,讓元素心裡猛地一陣狂跳,有什麼東西要突破嗓子眼兒似的,噎著了。
不明白他究竟對甄凡做了什麼?為什麼她叫得那麼凄慘?
按理說,她非常的討厭甄古典,她自己在醫院的時候也收拾過她,可一想到曾經趙愛麗的悲劇,她隱隱還是覺得有些發慎,這男人一旦生起氣來,那真的後果相當嚴重!
咽了咽口水,她壓抑著緊張,輕聲開口:「錢傲,你對她……」
嗓子有些顫,所以,後半句卻怎麼也問不出來。
冷冷地瞟了她一眼,錢傲抿緊了唇,半個字兒都不搭,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幽暗的黑眸微微一眯,自顧自掏出一根煙來,點燃,悶著頭吸了一口,徑直將車開得飛快。
元素撫額,不太淡定了。
二爺這氣兒挺大的啊,可到底是氣自己,還是氣甄古典啊?
靜靜的觀察了他一會兒,她頭皮有些發麻了,他不吼不罵,不怒更不爆粗口,玩深沉裝腹黑的樣子,說老實話,真嚇人。
可是,有什麼辦法呢?
既來之,則安之吧!
問他也不說,索性就不再問了。
於是,汽車疾馳向前,兩人罕見的一路沉默。
時間一分一秒走動著,元素借著夜幕下路燈的光芒辨識著方向,但J市這二年的變化實在是太大了,日新月異,讓她這個宅女竟有些雲里霧裡。
車窗外,景色變幻,一個路口接另一個路口。
不知道過了多久,等車終於停下來的時候,錢老二才狠狠地掐滅了手中的煙,對著前面按響了喇叭。
而元素,驚得瞪大了眼睛……
OMG,二爺發的什麼瘋啊,這大晚上的跑到動物園來了?
這人時間點,動物園早就關門了,不過錢老二走到哪裡都是特殊的存在,喇叭聲過,幾秒鐘功夫大門就敞了開來。
錢老二面色不變的徑直將車開了進去,約摸過了兩分鐘,汽車再次停了下來,竟然開進了動物園裡面。
他始終沒有開口,但下車後還是繞到元素那邊為她拉開車門,小心翼翼地扶著她下了車,神情怪異地瞄了她一眼,再將她的小手攥在手心裡。
那臉,黑得像塊兒鍋底似的。
通過短暫卻又認真的思索,元素大抵有些明白他為什麼生氣了,但又不敢去問,男人這會兒的臉色跟個閻羅王似的,她才不去觸這霉頭呢。
但是,不問不代表就不存在,不管什麼問題,最終還是必須要面對和遮開。
他倆下車的時候,已經有兩個穿著黑衣的男人等待在這兒,見到錢老二,他倆畢恭畢敬地招呼:「二爺,一切都按你的吩付準備好了。」
「嗯,帶路。」
「是。」
緊緊攥著她的手,錢老二面無表情,幽暗的眸中看不出絲毫的情緒,當那冷著的臉,像誰欠了他八百吊錢似的,一路上又和他們交談了幾句,全是元素聽得摸不著頭腦的話。
稀里糊塗的她,只能任由錢老二牽著,在那兩個黑衣人的帶領下往裡面兒走。
說實話,這真真兒詭異。
夜黑風高,動物園……能不能再有創意一點?
而甄古典,又怎麼會在這裡呢?
元素的腦子儘管偶爾會抽風,但大多數時候還是挺好使的,她男人生氣了,用啥方法去哄,她太清楚不過了。
念及此,她順勢靠過去就親昵地抱緊他的胳膊,然後死不要臉的將自個兒的臉在他胳膊肘兒上使勁兒磨蹭了幾下,嘴裡的話,甜得發了膩。
「錢傲,你倒是說句話啊,別玩了……」
唇角抽了抽,錢老二綳著的臉有些軟化,鐵漢也怕繞指柔,她軟軟嬌嬌的聲音傳入的是耳朵,可每一個字都彷彿繞進了他的心口。
他媽的,總是被這女人吃得死死的,他偏賤得就吃她這套。
淺淺地『嗯』了一聲,他忍住想疼愛她的衝動,冷冷地垂下眸子睨了她一下,並沒有回答。
他這媳婦兒,得給她長點記性。
「錢傲,鬧了半天,你是在生我的氣呢?」她繼續軟綿綿地問,裝瘋賣傻的聲音聽上去像極了撒嬌的少女,這小模樣兒,哪裡像兩個孩子的媽啊。
心裡如春風拂柳,可他面上的目光依舊泛著寒。
她抬眼兒瞅他,儘管這時候動物園的光線很暗,依然能看見他眼中的爍爍光芒,心裡不免腹誹,這男人還真扛上了。
微微地撅起了小嘴,她臉上綻放了一個特別討巧的笑容來:「錢傲……」
繼續冷著臉,他偏不說話,似乎打定了主意要給她點顏色瞧瞧,臉上僵硬得塊兒石頭似的。真是,又強硬又固執。
猛地停住腳步,元素按住握住自己那隻大手,微翹著唇,輕哼:「不說話,我就不走了,裝什麼大尾巴狼呢?有事說事兒!」
抬頭望天,錢老二鬱結了。
她還軸上了?
他咬著牙,真想一口咬死她。
身子微微一僵,他突地放開了她的手,改用手臂將她牢牢的圈住,再低下頭看她時,臉色好了一些,可眉目還是皺在一起,語氣更是顯得很無奈。
「乖乖跟著我,聽話。」
看到他一本正經的表情,元素心裡一怔,隨即又討好的蹭了他幾下,拉住他的衣袖笑容可掬的吐了吐舌頭。
「yes,二爺!」
對於錢傲這種凡事喜歡自己掌控的男人,她知道自己壓根兒沒有抗拒的可能,剛才矯情那麼一下,不過就是使使小性子,逼他就範罷了。
而他的遷就,就是她的甜蜜。
一行人繼續前進。很快,眼前出現了層層疊障的樹木,九曲迴環的道路邊,全是各種樹木,這動物園的綠化做得非常的到位,可是這所有的景象在元素眼裡都是迷糊,更迷糊,她沒有方向感,偏這動物園又把地形整這麼複雜。
惱火!
而且,她這會兒心裡那忐忑勁兒,活像揣了只小白兔似的。
橫穿豎折的走了一會兒,像迷宮似的繞了又繞,眼前出現了掩映在樹林中的一座建築,外觀看上去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
不過,在動物園裡,怎麼著也逃脫不了它是動物居所的本質。
目光注視似有若無地瞄著身邊的男人,她越發不安起來,而沉浸在暗夜清輝中的男人卻鎮定無比,黑幽的眸底看不出情緒,軍人出身的他,走路時身板兒挺得筆直,越看越是氣宇軒昂。
走近了這裡,兩個黑衣男人帶著他倆進了一個房間,看上去像是動物員的管理員辦公室。進了屋,錢傲冷眼一掃,拉著她就坐到裡面唯一的一張布藝沙發上,斜睨著黑衣男人:「怎麼樣了?」
「二爺,請看。」黑衣男人反應極快,在他目光掃過時趕緊的走了過來,打開辦公桌上的一台電腦顯示器。
做完這個動作,他繼續垂手佇立在旁邊,一動不動。
錢傲眉頭糾在一起,目光往顯示屏上轉移,而元素同樣順著他的目光望了過去,目之所及,震憾到他了,整個人完全呆住了。
然後,傻了。
電腦播放的應該是監控動物展區的畫面,此時此刻,畫面上播放著的是動物園的一間展室。
當然,這不是她發獃和傻的理由。
動物園,自然有動物,也會有用巨大的蟒蛇,這都很正常,可不正常的是,裝蟒蛇的籠子里,竟反常的出現了一個女人。
巨大的鐵籠里,豎著兩截枝節橫生的枯木,下頂地,上頂籠。
最為駭人的是枯木上還盤踞著一條蟒蛇,碗口那麼粗的蟒蛇斑醜陋得能讓人直冒冷汗,而它吐著長長的蛇信子忽遠忽近的向著那個女人逼近。
近一下,嚇得她驚叫一聲,然後蟒蛇又退開,繼續重複這一套動作。
鐵籠子外面,有一個刀痕臉的伺養員一類的工作人員,長相不太和諧,好像他在指揮著蟒蛇的行動似的。
那條蟒蛇和那個女人離得最近的時候,只有幾厘米的距離,女人早就嚇得魂飛魄散了,披手散發地抓住籠子的鐵門不斷搖晃著,垂死般嗷嗷地嘶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我要見小傲,他不會不管我的……你們放我出去……」
癲狂的拍打著,嘴裡叫囂著,拚命地狂烈吼叫著,「小傲……救我……」
輕輕吐了一口氣,剎時間,元素直覺心臟都漏跳了一拍,大腦瞬間空白,就連意識都無法調轉了,神經零件兒全體失靈,整個人差點從沙發上跳起來。
這個被蟒蛇嚇得花容失色,瀕臨絕境的女人……
不是甄凡,又能是誰?
但凡是個男人,看到美女驚成這樣也能心軟吧?
可很明顯錢老二不是普通的男人,面不改色心不跳,看得眉頭舒展,似乎興趣還不小。
瞪大了眼睛看著屏幕,元素驚惶得半晌說不出話來,實在有些看不下去了,她微嘆著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