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深夜安靜的譯電室,突如其來的一聲暴喝,攔腰而至的襲擊,猶如平地驚雷,嚇了連翹一跳,不由自主的短呼了一聲兒。
瞪目結舌的望著從天而降的男人,連翹喉嚨一梗,心裡有些潮濕,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不過幾天沒見,他似乎黑了一些,可那張遍布陰雲的冷峻面孔上卻絲毫未變,陰戾而凌厲的雙眸近在咫尺地盯著她。
很陰沉,很霸道,盯得她有些發毛,尤其他手上那股子狠勁兒,像是恨不得勒死了她似的。
怎麼突然就回來了?
這麼想著,但她沒問。
僵持了幾秒。
看著這女人明顯尖細了許多的小下巴,還有那原本粉嫩的小臉上平添的幾分蒼白,邢爺冷硬了一輩子的心竟活生生的融化了一角。
喟嘆一聲。
他到底是個意志力超常的老爺們兒,激動歸激動,不管怎麼說,面子終歸還是得繃住了,銳利的黑眸直視著她,手指卻憐惜地撫上了她的面頰,「連翹,老子真想抽你!」
眸底泛過一抹複雜的情緒,連翹五根指頭緊了緊,不過幾秒,又恢複了平靜,彎唇,再彎,彎成一抹甜膩卻不達眼底笑意來:「喂!邢烈火,我上輩子欠你錢沒還啊?回來就觸我霉頭?」
得,又掐上了。
「你今天遇到驢了?」一想到她傻得往自己腿上擰,邢烈火心裡那股子火就壓不下去,不滿地扳過她的腦袋瞧來瞧去,手指捏住她的下巴抬了起來,「被驢踢過?」
嘖!
這男人說話可真損呢?
可她這個人就這樣,再怒也不容易火,或者說不在乎就不火,有些泛白的指尖伸了過來,一根一根掰開他捏住下巴的粗糙手指,微微一笑,臉上那梨渦即漂亮又瀲灧。
「驢只會踢人,可豬卻會被洗腦。」
「小嘴兒挺能說,那要我給你洗腦么?」邢爺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冽,可面兒上卻鬆動了不少,甚至帶著一絲淡淡地戲謔。
他不是昏君,更不是蠢貨,哪裡又會不明白這丫頭在暗諷他聽了卜亞楠的話而斥責她。
可,他的苦心她又哪裡能知道?他是紅刺的軍政首腦,而她是他的老婆。
嚴以律己,是他對自己的一慣要求。
而她,很顯然,已經被他歸為那個『己』內,是他的女人,就得嚴格要求。
眸色沉了又沉——
算了,他大人不計小人過,大老爺們不跟一個小丫頭計較,先瞧瞧她的腿吧,那麼狠勁兒的掐,不知道掐成啥樣兒了?
於是,大手圈著她的腰就將她抱了起來,接著便利索的去脫她的褲子——
「喂,你幹嘛?!」
連翹吃不準這男人的想法兒了,哪有人二話不說上來就脫褲子的?小臉兒一紅,揪住他的手就要阻止。
「放手!」邢爺生氣了!
「不放,有你這樣耍流氓的么?」
這丫頭把他當禽獸了?
咳,雖然有目共睹這太子爺確實也夠禽獸的,但禽獸也是有尊嚴的嘛,容不得她污衊么。
眉頭一豎,他一把拽開她的手就吼:「消停點,讓我看看!」
「你要看啥?」
「看你大腿!」
低沉的聲音說得一本正經,白眼兒一翻,連翹不太好意思了,但這絕對不是因為害臊,而是怕被他看到自個兒大腿上掐得於青的樣子。
這得多丟臉啊?!
一個不情不願,一個非得她從。
終究,再次實力懸殊,邢烈火更是從來就是說一不二的主子爺作風,哪容得她抵抗?
乖乖脫掉吧!
可是,當那一塊塊明顯突兀難看的於青痕迹暴露在他眼前時,他吃驚得不能自抑——
「說,這怎麼回事?」
他的聲音低沉,還有壓抑不住的憤怒。
亂,亂,亂……連翹心裡挺亂的。
調整了一下姿勢,為了不讓這氣氛繼續尷尬下去,趕緊將褲子拉起來穿好,狀若無意地打了個哈欠,懶懶的轉移了話題:「好了好了,多大點事兒?看過了就走吧,我自己弄的,好玩罷了……」
「好玩?!老子的東西,誰准你亂玩了?」
他承認,他想掐死她,可他沒這麼做……
一俯頭,一個火熱的唇便壓了下去,帶著一絲淡淡的怒意,將她涼涼的小嘴噙住便拚命地研磨,而那兩隻如同鋼筋鐵骨打造手臂更是將她勒得半點兒都掙扎不開。
這吻,從狂熱到輕吻,從煩躁到憐惜。
吻,纏綿著分別後的重逢。
唇,重逢著纏綿後的曖昧。
這一幕,是多麼文藝的愛情橋段。
這一幕,是多麼煽情的別後重逢。
這一幕,是多麼纏綿的夫妻恩愛。
這一幕,是多麼狗血的電視劇集。
可連翹那顆心啊,顫了,醉了,暖了,抖了,冷了,碎了,一會功夫又恢複了平靜。
她沒有勇氣去一而再,再而三的玩這種跟心有關的遊戲,儘管她能夠感受到他吻她時的專註和狂熱,能夠感受到這個驕傲得不可一世的男人微微的服軟,但卻再也不想去琢磨他對她究竟是怎樣的想法兒了……
於她而言,不想再一廂情願的多痛一次,多作賤自己一次!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親情不會死,沒有愛情更不會死。
生活不是電視劇,電視劇可以自欺欺人的給那些虛幻的不現實愛情一個冠冕堂皇的說辭,劇幕的一行字足夠——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可現實能么?
答案是:不行。
沒有人能將心丟了還拾得回來,所以,她得守住心,誰認真誰就輸了!
對,她輸不起了。
可是,被他吻著能反抗么?推他,打他,揪他,掐他……都不抵用,這個男人一直是那麼強勢而霸道的存在著,她的反抗不僅無力,只會不斷的增加他的征服欲。
況且對他來說,軟抵抗永遠比硬抵抗管用……
「火哥……」頭一偏,連翹躲開了他糾纏不休的吻,她沒有憤怒,沒有激動,平靜的臉上還帶著淡淡地微笑,「我的工作還沒有做完。」
那意思很明顯,麻煩不要影響她。
「連翹!」
一腔熱情就這麼被她的一盆冷水給澆滅了,邢爺的聲音些許嘶啞低沉,在這深夜空寂的譯電室聽起來別具感性的誘惑。
而他逆著光的樣子,竟彆扭得像個沒吃到糖的孩子。
彼此對視著。
慢慢的……
罷罷罷!
他暗嘆著,臉上又恢複了慣常的冷冽,而視線里全是複雜難解的情緒,大手在她臉頰上小心的摩挲著,「實在不行,咱不學譯電了,你打個報告申請轉業吧,往後,你就在家呆著,想做點什麼都成……」
「你說什麼?!」
不可置信地打斷了他的話,連翹略顯疲乏的小眼神兒里全都是咄咄逼人的光芒,太子爺這句換了任何一個女人都能感動得哭天抹地的話對她來說卻無異於侮辱。
不行,她憑什麼不行?這時候說不行會不會太遲了?
淡淡牽唇,那彎起的嘴角有著最動人的弧度,這一切都表明著她在笑。
可,那笑卻是嘲笑,自嘲,那笑在訴說著她的不屑。
他想讓她逃避?想讓她退卻,跟困難說再見?
這還是邢烈火么?那還是連翹么?
她思索著,考慮著,然後徹底笑開了臉——
「火哥,跟做你養在宅子里拈花逗狗的女人相比,我寧願做一名特種兵,真的,你真想錯我了,我不怕吃苦,更不怕受累,當然,更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刁蠻任性!」
瞧著她膈應著自己的小模樣兒,邢烈火有些懊惱地鬆開了領口,鬧心得不行。
丫的,這個小女人,真他媽是軟硬不吃,跟他一樣一樣的,骨頭渣渣都是硬的,死硬死硬的,跟只長滿刺兒的小刺蝟似的,逮到誰就扎……
忒堵心,忒鬱結。
他真想將她身上那幾塊兒硬骨頭給折了。
「連翹,你非得跟老子橫著來?」
連翹心裡一窒。
橫么?
她橫么?她也不想橫的,她也想有一個人能完完全全讓她放心的去依靠,為她遮風擋雨,讓她不用去拼去搏……
說到底,她也不過是一個小女人罷了!
可,如今這些要件都不成立。
而這些,不正是他要教給她明白的么?想到這兒,連翹心下潮濕,面兒上卻笑著反駁:「小兵也是有原則的,首長,您老還是別勉強我了吧?」
「連翹!」他咬牙切齒地低呼,懊惱的眼神里蘊著難解的憤怒。
怒了,可怒意終究還是逐漸消融了!
深深呼吸一口,他伸出手臂將她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