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相思令 第278章 作啊作

「快拿巾子來!」

「這裡,這裡——」

「哎喲,你在磨蹭什麼?」

「你踩著我的腳了!」

「就你急,急!急著去投胎么!」

「投什麼胎,九爺肚子里的胎?」

「噗,那你不就是姑娘的小寶寶了?」

「哈哈哈!」

「……」

墨九的耳朵邊上,如同被人放了一窩蜜蜂,「嗡嗡」作響。

好一會兒,嘈雜聲終於沒了。

世界清靜了下來。

她想說話,可嗓子卻像被人塞住了一樣,干、澀、痛,愣是出不了聲。喉嚨口也像被火炙烤著似的,刺拉刺拉的痛。

「唔!」她睜開眼睛,但眼前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

明明感覺到有人在她的身邊走動,就是看不清任何東西。

難道她還在做夢?其實根本就沒有醒?

嘴唇開合著,她肩膀微微一抖,猛地攥緊了被子。

「唔……來……人!」

「呀,姑娘醒了——」玫兒的聲音滿是歡喜,幾乎用「撲」的動作奔向了床側,激動地握緊墨九的手,盯著她那一張被濃煙和烈焰熏蒸過的蒼白小臉兒,又心疼地拿起溫熱的濕毛巾,在她額頭上輕輕拭了拭細細密密的汗,憂喜不定地喚。

「姑娘,姑娘?你是醒了么?」

「玫,玫兒……咳!我……咳!」

墨九好歹發出了聲音,只不過,嗓子疼得夠嗆,也啞得夠嗆。

說兩個字,費了老大的勁兒。

玫兒驚喜不已,「真的醒了,姑娘真的醒了!」

回頭,她沖門外的擊西喊,「快,快叫人通知王爺啊!」

「九爺醒了吶?」擊西也興奮地跑了進來,與玫兒兩個歡天喜地的說了幾句,又急巴巴地下去了。墨九聽著他們的對話,眉心緊擰著,看著眼前漆黑的一片,眼睛轉向玫兒的方向。

「玫兒,天兒還沒有亮嗎?」

「嗯?」玫兒驚了一下,似乎沒有聽清,「姑娘你要什麼?」

「我說,天,還,沒,有,亮嗎?」墨九沙啞著煙熏嗓,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把這句話說明白了。

可玫兒聽入耳朵里,再望向門外明艷艷的陽光,癟了癟嘴巴,一張小臉登時皺成了一團,「姑娘,天兒早就亮了,都快要晌午,外頭天正明亮哩。不過,王爺說姑娘的眼睛被濃煙和火焰灼傷了,見不得光……王爺特地給你蒙了一層浸了藥水的黑布在眼睛上,你看東西自然黑漆漆的了。」

吁!

原來這樣。

墨九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眼睛上有東西。

她腦子又清醒不少,摁了摁眼睛上的黑布,安下心來。

「來,玫兒扶我一把——」說著,她雙手撐著床,就想起來。

「不許動!姑娘,你不許動。」玫兒緊張得臉都白了,飛快地摁住她的手,又輕手輕腳地將她按回床上躺好,嘴裡不停念叨,「王爺說了,姑娘得卧床平躺,不能下床,也不能動來動去——」

「……」墨九哭笑不得,「我是豬么?趕緊的,咳,咳,扶我起來——」

「不行!王爺說了,必須得躺住。」

王爺說,王爺說……

墨九真的快哭了,「你,你到底是誰的丫頭?」

「你的啊。」

「那你聽我,還是聽他?」墨九拂一下額頭半濕的頭髮,擰緊眉頭,破著嗓子,一字一字說了老半天才說明白,「就算王爺說了什麼,那也是在我沒有醒的時候。你聽他那是權宜之計。現在我醒了,我的身體也沒有什麼大礙,總得起來吧?難不成躺在床上吃東西?」

「對啊!」玫兒說得理所當然,「王爺說了,就得伺候你床上吃。」

我嘞個去!

墨九心裡直喚「嗚呼哀哉」!

「哪有這樣的道理?我好手好腳的,幹嘛要躺在床上吃?」

「嘿嘿嘿——」玫兒突然怪異地笑了起來,「這個嘛,當然是有緣故的。」

「什麼緣故?」墨九也好奇了。

「你猜?」

玫兒的聲音俏皮而輕快,想來是好事了。

可哪有這麼折騰她家主子的?

墨九撫額哀嘆,一覺醒來,地位就下降了啊。

「壞丫頭,你什麼時候學壞了?」

「跟我主子學壞的。」

玫兒嘻嘻笑,那快樂感染了墨九,讓她亦有些忍俊不禁,咳嗽幾聲,她捂著喉嚨,小聲道:「給你一個機會,我數到三,你若不說,我自有辦法收拾你。九爺的手段,你是知道的,到時候莫說求生,便是求死,也得看九爺的心情。開始。一!」

「姑娘!讓我再逗逗你嘛,好不容易遇上這麼開心的事情。」

「二!」

「好啦好啦,我這就說,說還不成?」

「三!」

「姑娘,你懷上小寶寶啦!」

玫兒衝口而出的話,又快、又急,炸雷似的灌入了墨九的耳朵。

只一瞬,她便像被雷電擊中了似的,僵硬了身軀。

房間里的氣氛,當即冷下。玫兒愕了愕,收住臉上的笑容,緊張地看著一動也不動的墨九,又緊緊握住她的雙手,「姑娘,你這是怎麼了?」

墨九沒有動靜。

「難道說,姑娘不高興嗎?」

墨九還是沒有動靜。

「嗚,不是吧?有小寶寶了啊,是你和王爺的小寶寶啊?玫兒想想都好喜歡呢?姑娘為什麼要不高興啊?姑娘,玫兒求你了,你,你快說說話啊?不要嚇玫兒!嗚,姑娘這個樣子,好嚇人,嚇死玫兒了。」

「討厭!」

終於,墨九破著嗓子吐出一句。

「不是你生,你只負責玩,你當然高興了。」

玫兒嘟著嘴巴,「我可不只負責玩,我都和王爺說好了,小寶寶出生了,我便要天天帶著她,給她洗尿布,哼!」

洗尿布……這是一件多得意的事情?

墨九被玫兒的「驕傲」逗得哭笑不得。

哀哀嘆一口氣,她頓時覺得生無可戀了。

十七歲啊,她才十七歲啊,多美好的年華啊。

怎麼可以生孩子?

啊啊啊!一想到生孩子的各種慘狀,還是在一個沒有現代醫療條件的情況下生孩子,她就有一種不寒而慄的哆嗦感。

「不行了不行了。」

嘴裡小聲喃喃著,她反手抓住玫兒。

「王爺呢?快,叫他來!我要見他。」

她保證,蕭乾此刻出現在面前,她不會打死他——只會罵死他。

「王爺去了圍獵營地,還沒有回來。」玫兒答完,又瞄一眼門外的擊西,俯在墨九的耳邊嘻嘻笑,「王爺曉得姑娘懷了小寶寶,可高興壞了。今早出門的時候,嘴唇就是向上翹著的,這樣——」

玫兒捏著自己的嘴,比划了一下。

「大家都好高興,王爺是最高興的一個。玫兒還是第一次看見他那般表情呢。」

向上翹著的嘴巴?

墨九想著蕭乾那樣一張臉,配上那樣一個笑,忍不住嗤一聲發狠。

「他高興得翹尾巴了,可吃苦的人,不還是我嗎?」

說到這裡,她又撐著身子坐起來,要去扯眼睛上的黑布。

「我的鞋呢?拿來。我得去找他。」

「不行啊我的姑娘,我的姑奶奶……」

「叫大爺都沒有用!」

「大爺!九爺,大九爺。」

玫兒快急哭了,「你真的不能下床。」

被她說得肝顫顫的,墨九側過頭,「為什麼不能下床?懷孩子而已,又不是癱了。」

玫兒苦著小臉兒,不停瞄她的眼,「王爺說,這幾日姑娘受了驚嚇,昨晚更是歷經驚險,好不容易才保住小寶寶的。如今姑娘胎像不穩,再不小心些,小寶寶就保不住了,所以,必須在床上躺上一些日子,保胎。」

保胎!

墨九無語地摸額頭。

想了想,覺得動作不對。

手下移,她又去摸肚子。

玫兒一直在旁邊說,她的思緒卻亂七八糟的。

這種感覺很奇怪,從來沒有經歷過。

她曾經沒有當媽的想法,甚至都沒有刻意去想過這件事。冷不丁一下肚子里就「有貨」了,摸不著,看不見,卻真實存在,與她和蕭乾血脈相連,那種感覺太微妙,很難用語言來形容。說一千道一萬也是複雜,非親身經歷,很難體會。

「唉!」

嘆息一聲。

「唉!」

嘆息第二聲。

「唉唉唉!」

她的嘆息聲,一直不止,玫兒苦著臉伺候著,也是著急。

「姑娘,你可想要吃些什麼?」

吃貨的心思,有時候也是很簡單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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