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相思令 第249章 妻讓夫滾,夫不得不滾

北國之秋,比南國更早。

時節已至九月初——

秋高氣爽的日子,草原上的風裡,似乎都帶著潮濕的青草味兒。天空高遠,陽光和暖,河水波光麟麟,白日放歌可縱馬,這種怡然的感覺,讓墨九這個吃慣了城市灰塵長大的穿越人士,有一種胸開懷闊,忍不住想要高聲大喊的暢快感。

一日里,一行人沿河而上。

然而,往野花遍野的草原深處走了一天,到夕陽西下時,墨九的好情緒就到頭了——

也不曉得她想到了什麼,打馬到山坡上,看著晚霞中的山野,突然眉頭皺得緊緊,對著跟隨在後的玫兒,低低交代了幾句。

玫兒一愕,趕緊下去,讓人知會王爺去了。

不一會,蕭乾的隊伍停下,在河邊做灶升火,準備晚餐。

這種野炊似的感覺,對於習慣了游牧的人來說,不怎麼稀罕,可對於南邊來的人,卻很喜歡。墨家弟子們緊挨著蕭乾隊伍的邊上做灶,互通有互,聊得興高采烈。

墨九卻一個人走到蕭乾的帳篷外。

「雅蘭布,我想見一下王爺。」

雅蘭布不愧是辜二的親生妹妹,那張臉上的表情幾乎與他一個德性。看見了她,卻像沒有看見,木然得可以。讓墨九很難判斷她到底知不知道她與蕭乾之間的關係,到底知不知道王爺已經換了人——

她垂眸,撩簾。

「九爺,請——」

墨九對她善意一笑,沒有得到回應,又不免尷尬,輕咳一聲,負著手就走了進去。

帳篷里,除了依舊戴著巫師面具的蕭乾之外,還有幾個侍衛和辜二,他們都在,但擊西最眼神兒最好,大眼睛一下就瞅到了墨九,馬上露出一個開心的笑。

「九爺,您來了。」

墨九走到他面前,拍拍他的肩膀,「小夥子今兒很俊啊。」

「嘿嘿。」擊西低頭瞅了瞅身上的侍衛鐵甲,又飛瞄一下闖北和聲東,嘴兒頓時翹了起來,一臉得意地在墨九面前轉了一圈,「九爺你說,我是不是金印大王最俊的侍衛?」

「是是是,你俊,回頭就讓你們大王給你娶一房媳婦兒來配。」

墨九好笑地瞥他一眼,隨口說著,看闖北嘴唇抽搐一下,就別開了臉,又意味深長地掃了他們一眼,再看向蕭乾。

蕭乾接收到她眼睛裡的訊號,對幾個侍衛擺了擺手。

「你們下去吧。」

幾個侍衛互看一眼,應「喏」退下。

「阿九!」蕭乾過來牽墨九的手,「發生什麼事了?」

先前她託人捎來話,說有急事要與他相商。他看看天色差不多了,這才讓隊伍先停下駐紮,今夜便歇在河岸。如今看她過來,便不免擔憂。

墨九哧哧笑,雙只手攬住他的腰。

「沒什麼,就是想你了,不行嗎?」

蕭乾:「……」

接而,一根手指刮她鼻頭,「不說就收拾你。」

被他低沉的聲音一撩,墨九突地抬頭,撇了撇嘴,往四周看看,小聲啾啾道:「你便是想收拾我,此時怕也不得機會了。」

「嗯?」他似乎不解。

墨九拉住他的手,放在小腹上,不好意思地道:「我來那個了。」

說「那個」的時候,她臉上稍有紅暈,難得的有些不自在。

蕭乾身為醫者,對這種事兒自是知情。他凝視著她的臉,抿緊嘴唇,沒有多說,扣在她的手腕上。

把脈完,又半擁住她,然後將她圈緊,「阿九吃苦了,這一路奔波,卻在這裡來了信兒……」

「是嘛,我肚子好不舒服。」墨九借著他的摸了摸肚子,「所以我特地過來問一下我的大神醫,可有法子……讓它不來啊?」

「頑皮!不來還是女子么?」蕭乾失笑搖頭,又調頭出去了一趟,再回來時,坐在她的身邊,溫聲道:「我差人給你煮了些生薑紅糖,一會吃下,能減輕一點。」

說罷,他把手心放在她的小腹上,「明日不要騎馬,我給你備一輛馬車。」

墨九來時的路上看過了,馬車上都載著進獻給蒙合大帝的貨物,沒有一個人是乘車的,連蕭乾自己都一路騎馬——

「若是我享了這般特權,會不會挨打啊?」

蕭乾哭笑不得,「我不打你,就無人能打你了。」

墨九嘿嘿一笑,突然道:「六郎,其實我還有一個事啊,想和你說。」

「嗯。」他淡淡地回應,手心始終暖著她的小腹。

「……你看我現在年歲還小。這一次簡直萬幸吧?咱倆偷偷做了壞事,卻在安全期,沒有鬧出人命來。可下次,就未必會有那麼幸運了。」她說得慎重,說罷還拿眼風撩一下蕭乾,看他一臉懵,又只好說得更仔細一些。

「你看,下次我倆歡好,能不能搞一點避丨孕的湯藥?」

蕭乾的臉一下就黑了。

「阿九不願為我誕下一子半女?」

「不不不,不是這個意思。」

墨九趕緊擺手,否認。

她曉得古時的人對十幾歲生育司空見慣,絲毫不覺得造孽,蕭乾的娘生他的時候,也不過才十六,他當然不會有她還小的感覺。可一時半會兒,她又無法直接拿後世的觀念來扭轉他,只得皺眉找借口。

「我是在想,我身上有雲雨蠱的殘毒,在離墓九死一生,又經了那個胭脂的毒素,說不定身上還有殘留呢……在身子沒有調理好之前,真要有了小孩子,對孩子的身子可就不好了,六郎是醫者,一定是明白的啊?」

「嗯。」蕭乾淡淡看她,眉目間並無多餘的情緒,一本正經,「而且,阿九還小,身子骨還沒有長好,不適合做母親,是不是?」

噫,這麼懂事兒?

墨九點頭不止,「太對了,對極了!」

蕭乾嗯一聲,似是了解了,也同意了。眉頭一低,並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只撫著她的肚子問:「現在可有好些?」

他又不是神手,哪能說好就好?

墨九心裡腹誹,嘴上卻乖乖的。

「有六郎在,好多了。」

蕭乾撩眼,想了一會,欲言又止地問:「你可都備好草紙了?」

墨九聽了,額一聲,囧了。

這個關心,也太細緻了,哪怕她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女漢子,也多少會有點不好意思啦。她捂嘴偷笑,「想不到六郎竟然懂得這樣多,說,你怎麼知道的?」

蕭乾一臉的黑,「我是個大夫。」

好吧,大夫面前無性別。

墨九挑了挑眉,笑道:「放心吧,玫兒是一個細心的姑娘,她都為我備好的。」

「那就好。」蕭乾臉上緊繃,似乎還有什麼想說卻沒有說的話。

墨九伸手去抓他的胳膊,「怎麼了?」

他揉了揉她的頭,那神色似乎滿帶憐惜,卻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直接命令,「把鞋脫了。」

「脫鞋做甚?」墨九一臉不解。

他指了指已經搭好的床和被子,「上去暖一下,漠北風大,你這身子受不得涼。」

被他這一說,墨九抱了抱雙臂,還真覺得涼颼颼的。

可……往帳篷帘子撩了一眼,她問:「會不會不方便?」

蕭乾不答,直接俯身抬起她一隻腳,嚇得墨九忙不迭地縮腿,「我自己來,我自己來……哈哈,癢!」

不管她怎麼掙扎,蕭乾還是固執的把她的靴子脫掉,把她抱到床上躺好,又仔細為她捂好被子,這才坐在她身邊,視線柔柔落在她身上,滿是嘆息。

「多大的人了?還像個小孩子,不曉得照顧自己。」

「——」墨九冤枉,「我哪有?」

蕭乾哼一聲,眯了眯眼,不再理會她的申辯,徑直把手伸入被窩,放在她的肚子上,那溫柔體貼的樣子,秒殺了墨九認知里的所有好男人代表。

不一會,雅蘭布端來了一碗生薑紅糖湯。

在蕭乾的命令下,她放下湯碗離開之前,深深看了墨九一眼,似乎想說什麼,腳步遲疑了一下,可望著蕭乾,又什麼也沒有開口,默默退了下去。

墨九坐在床上,盯著她的背影,突然訕笑。

「我怎麼覺得這個小美人兒的目光不太單純呢?也難怪!你說我冷不丁地睡在你的床上,還在你這裡躺著喝薑糖湯,如果知道的人多了,會不會……有什麼不好的說法?」

淡淡抬眸,蕭乾聲音很輕,「你是女人,我是男人。你未嫁,我未娶,北勐民風開放,便是我倆看對了眼,睡在一起,也很正常——」

睡在一起,也很正常嗎?

嚇!民風已經開放成這樣了?

墨九斜斜剜著他,突然有一點懷疑他「熱情邀請」她睡在他床上的用心了。

而她不知道的是,北勐民風開放不假,但民風開放也不影響風言風語的傳播速度。兩個人還沒有到哈拉和林,關於北勐金印大王和墨家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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