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相思令 第209章 入陰山,人比撲克瘦

次日寅時,天空剛露一絲斑白之色,興隆山便醒了。

早起的鳥兒嘰嘰喳喳穿梭在帶著夜露的山林里,一邊道互道早安,一邊低頭啄著打濕的羽毛。天兒太早,山林里的霧氣,還未散去,一團團像白雲似的瀰漫在山頂,將這一片青翠的山巒,點綴得如同世外的仙境。

美景中的墨家廣場上,人群擠得密密麻麻。

今兒鉅子出行,墨家弟子早早等在了那裡。

墨九每一次出行都很低調,這次也不例外。除了長老與執事,大多弟子只知鉅子要出一趟遠門,至於她到底去哪裡,有人敢猜,卻無人敢問。

廣場門口潮濕的青石板上,停著一輛輛擺放整齊的馬車,數十匹彪悍的駿馬打著響鼻,在等著執行任務。這些都是墨妄提前安排好的,等墨九領著玫兒步入廣場時,看見的就是列隊整齊的弟子,齊刷刷地向她行禮。

「鉅子好!」

「鉅子一路平安!」

「好好好,諸位保重!」

墨九拱手向眾人示意,「興隆山就交給各位了。」

喬占平領著大腹便便的尚雅,站在眾弟子之前,聞言雙雙抱拳,再一次對墨九深深拜下。

「弟子等領命——」

「保重!」

墨九自個兒騎馬,卻好心地為蕭長嗣準備了一輛馬車。

與眾弟子揮別,她跨上馬背,那輛馬車就緊緊跟在她的身後,旺財那隻會看眼色的狗,搖著大尾巴追了她幾步,左右看一眼,也「哧溜」一下就鑽入了車廂里,自在的享受起來。

「這狗,比人都精!」

墨九打趣地說罷,瞥一眼背後華麗的大馬車,再看看自己的馬,突然覺得哪裡有點兒不對。

「噫,老子怎麼搞得……像他家的馬車夫?」

玫兒聽見了,嗤嗤的笑,被墨九瞪了一眼,又趕緊縮回頭去。馬車的帘子卻在這時撩開了,裡面傳來蕭長嗣略帶沙啞的聲音。

「多謝愛妻駕車,為夫不勝感激——」

墨九牙根兒又有些痒痒了,回頭一瞪,「滾!」

蕭長嗣輕聲一笑,緩緩拉下車簾,坦然一嘆:「馬車上,滾不開。」

我的天!墨九狠狠閉上眼睛。

「希望我能平安到達陰山,而不是半路被他氣死!」

這話在心裡默默念叨,她當然不會說出來,長他的志氣。

吐一口氣,她望天,憋下怒火,「啪」地一揚鞭。

「啟程!」

一行人馬穿過興隆山霧氣瀰漫的林間,像一條遊走的長龍,蜿蜒盤旋在山腰上,煞是壯觀,引來諸多百姓圍觀,指點,議論……

墨九高居馬上,沖兩側民眾點頭招呼,看著前方那一面迎風招展的「墨」字旗,半眯的銳眸里,有一種濃濃的堅定感,或者說使命感。這是墨家鉅子這個身份帶給她的,有著歸屬感與服務性的使命。

因為這個「墨」字,她不再是穿越之初那個沒心沒肺的墨九了。

當然,也不可以再做那個隨性而為的墨九。

所以,騎馬剛過金州,她感覺到累了,就不再為隨性而為地……主動上了馬車。

累了,就休息,她是這麼想的。可馬車帘子一關,又顛簸,又無聊,大眼珠子瞪著晃悠的車帘子,那感覺比在後世做坐公交還要枯燥幾分——路途太遙遠,時間過得太慢。

於是乎,墨九閑得蛋痛,就想找人一起玩牌。

對,撲克牌……正是後世的撲克牌。

若說墨九對這個世道的貢獻,除了軍事上的火器,當屬娛樂了。

這個撲克牌的「發明」創造,就是其中一種。

興隆山的日子,缺少娛樂。不僅墨九這種習慣了網路信息化的穿越之人,便是那些墨家弟子在學習與工作之餘,也是極度無聊與空虛的。墨九本著為墨家弟子多多創造先進性娛樂方式的使命感,讓人製作了撲克牌,並教會了弟子們許多玩法……「來來來,師兄,趕緊上車!」

墨妄是了解墨九的,這趟去陰山辦事兒,他沒忘記帶上幾副撲克,供大家消遣。而墨九拿到撲克牌,悶了許久的神經就興奮起來,喚上墨妄,一起擠到蕭長嗣那一輛最大的馬車上。

「老蕭,看我給你帶什麼好東西來了。」

三個人圍坐,中間方一個小方几,擺上一壺清茶,墨九大概與蕭長嗣說了一下撲克的玩法,看他時而點頭,時而皺眉,始終一知半解的樣子,她的興味兒頓時上來了,吡喝著要動真格兒的。

「玩撲克么,當然得賭錢才有意思。玫兒——」

她低喚一聲,玫兒趕緊掏出銀錢袋子遞上去,「姑娘。」

墨九「啪」一聲把銀錢袋放在小方几上,沖墨妄和蕭長嗣笑開。

「來唄,捨命陪君子!」

墨妄瞥一眼她瘦瘦的銀錢袋子,沒有吭聲。

在興隆山上,她吃的、住的、耍的都有人安排妥當,平常根本用不著她自個兒花錢,所以她身上能掏出來的銀子,確實少得可憐……而且,這一點錢,確實太對不起她鉅子的頭銜了。

可他不掃她的臉,蕭長嗣卻沒有放過她,只瞥一眼那錢袋,便搖頭奚落,「就這點錢,怎好出來賭?」

墨九大眼一瞪,哂笑,「錢不在多,能贏就行!」

蕭長嗣拎了拎她的銀錢袋子,飽含深意的剜她,「十兩銀子都沒有,輸了怎辦?誰能保證你不會抵賴?」

「抵賴?我是這樣的人嗎?」墨九飛快地從他手中搶回自己的錢袋,往小几上一拍,「我說老蕭,你啥意思?瞧不起人是吧?來!」

「不來!」蕭長嗣病懨懨的躺著,「你找旁人玩吧。」

找旁人來玩?這條道上,有什麼人可以找?想她怎麼也是鉅子,好意思找下屬來賭錢嗎?……那麼不要臉的事兒,她干不出來,所以她能賭的人,只有墨妄和蕭長嗣。

「老蕭,你給點面子成不?」

看蕭長嗣意興闌珊的樣子,想想這一條漫漫長路的無聊,墨九就鬱悶了,「眼睛長頭頂上的傢伙,我會賴你錢?你等著啊。」說罷,她朝墨妄擺出一個笑容,「師兄,先借點——」

墨妄二話不說,就懂事兒的把錢袋子遞給她,「省著點輸,夠了!」

雙手捧著沉甸甸的錢袋子,墨九感動得恨不得痛哭,「還是我師兄最好。當然,如果你重新組織一下語言,不說那個『輸』字,一定會更加可愛的。」墨妄長嘆一聲,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而墨九賭心上來了,早已按捺不住,拿著錢袋子就轉頭看向了「半死不活」的蕭長嗣。

「老蕭,這下可以了吧?趕緊來!」

蕭長嗣眼都懶得睜,「不玩,我不會。」

原來這貨是怕輸啊?墨九眉梢一揚,似笑非笑地道:「我剛才不是都教過你了,那麼簡單都不會?麻煩你不要侮辱自己的智商好嗎?」

蕭長嗣喘一口氣,捂著胸腔又咳嗽幾聲,方才懶洋洋看她,「要玩可以,但事先咱得說好。若是你把身上的銀子都輸光了,怎麼說?」

墨九還真不信會輸得那麼慘,至少不會輸給他。

白眼一翻,她道:「你說!」

「相思令!」蕭長嗣回答得很快,這讓墨九不由一怔,微微眯眼,考慮半晌,邪氣地斜視他,「好你個老蕭啊,原來你一直在打我相思令的主意?好,有出息……相思令而已,要多少有多少,這東西比銀子來得快……來,一言為定。」

「不要春令!」

「……」墨九眯眼看他。

「玩不玩?」蕭長嗣一副不耐煩的樣子,「你看我這破身子,這才是真正的捨命陪君子,不玩……就罷了。」

「玩就玩,誰怕誰!」

反正都是娛樂,墨九不太在意——畢竟還可以耍賴嘛。

三個人的戰局擺開,墨九雙眼觀牌,全力以赴。她不相信自己一個受過現代「鬥地主」熏陶和洗禮的穿越人士,會玩不過一個初學的古人。於是,她本著必勝的信心,銳意進取,面前的錢袋子很快就鼓了起來,贏得眉開眼花,就連在她身邊數錢的玫兒都笑開了花,簡直對她們家姑娘佩服得五體投地。

「姑娘,咱們又贏了!」

墨九得意地笑,「好好珍惜吧,像我這種能吃能戰,能賭博能撩男的主子,已經不好找了。」

「那是那是。」玫兒吐吐舌頭,看著越來越多的銀子,眼睛都快冒出綠光了。

賭博這玩意兒的吸引力,有時候不在錢財本身,而在輸贏。

三個人鬥地主,墨九一個人贏。墨妄打得保守,輸了一點不多,而蕭長嗣,當然成了最大的輸家。於是,又一盤結束,看到擊西不高不興地掏銀子,墨九再也忍不住了,幸災樂禍地打臉。

「老蕭,就你這水平,還好意思念叨我的相思令呢?對哦,我剛才都忘了問你,你要是把銀子都輸光了,拿什麼來玩啊?」蕭長嗣不溫不火地瞄她一眼。

「我這一百多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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