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憶風流 第137章 三皇子逼婚

三月二十六,南榮兵馬大元帥、樞密使蕭乾領大軍開始了對珒國的戰爭。

此次北上,除去京畿之地的十幾萬兵馬,還有從鄂州、蘄州、池州等地調動的地方兵馬約十萬人,隨行地除去領了監軍一職的安王宋驁,還有南榮有名的兩位重將,一個遲重,一個古璃陽。三個人分三路沿江而上,於均州會師。

戰爭伊始,人心惶惶。

那戰火還沒有點燃,空氣里卻瀰漫著硝煙味兒。

而均州,無疑已成為了兩國交戰前沿的第一城。

均州知州等一干官員都在戰時被宋熹授予了相應的武職,聽說珒國三皇子完顏修已到金州,這些地方官的心早就懸到了喉子眼兒,對蕭乾更是翹首以盼,早早令人洒掃道路,殺雞宰羊相迎,均州百姓也不甘落後,聽說蕭乾親自領兵過來,天兒不見亮就出城等待。

可蕭乾與往常一樣,不論在何處作戰,大軍皆駐紮城外,概不擾民。等一切都安頓好,駐營完畢,已是晌午過後,他這才領了一支精銳隊伍入城。

雨還沒有停。

但只要天上沒有下刀子,該做的事兒,便一刻也不能落下。

這一支隊伍是蕭乾的近衛軍,也是南榮最為精銳的禁軍隊伍。他們走在雨幕下,一個個軍容肅穆,即使濕了盔甲、武器、戰馬……可行軍之時,卻步伐整齊,讓民眾看得信心大振,紛紛讚歎。

如此,蕭乾不僅是南榮皇室的期望。

他其實也成了均州百姓,乃至整個南榮百姓的期待。

他們都盼著他把珒人趕出南榮的土地,為了心底這份期許,甚至不惜口口相傳的對他進行包裝與美化……甚至連傳言中「與大嫂苟且」的事兒,也被民眾默默的美化了——都是別人謠傳。

均州知州腳腿兒都站酸了,終於見到了蕭乾本尊打馬而來。可一見蕭乾都沒有帶傘,也沒有乘馬車,嚇得心肝兒一縮,趕緊讓人把頭頂的雨傘撤去,冒雨迎在路上,擦著額頭,率先叩見。

「下官參見樞密使大人!」

在他的後面,一眼望不到頭的百姓,從城門出來約站了三五里。這些人都想在第一時間看一看這個以醫術、謀略、容色聞名於天下的蕭家六郎。於是道路兩旁擠得那叫一個人頭攢動、水泄不通,不時傳來推搡的喧鬧聲。

蕭乾高倨馬上,一身黑盔黑甲在雨中泛著幽幽的寒光,雨滴從他的盔檐滴落,滑過他冷漠的面容,似凝了一層萬年不化的冰川。可他不去拭雨水,只任由它濕了眉頭與面頰,執著韁繩慢慢從夾道相迎的百姓中間走過。

也許是看迎接的聲勢浩大,他眉一蹙,不由往人群里掃了一眼。

均州知州的小尾巴頓時夾緊了!人群中的喧鬧聲,也停下了。

數萬人不約而同地屏氣凝神,都眼巴巴望他。

「使君!」

「大帥!」

「使君!」

「大帥!」

「使君!」

不同的稱呼,相同的敬畏,在均州知州的帶領下,鋪天蓋地一般從密密麻麻的人群里傳過來,一浪高過一浪,帶著他們的推崇與愛戴,帶著他們對戰爭勝利的期盼,沖入雲層三千里,落在大地久不絕……

這樣的畫面,竟莫名有一種戰前的悲壯之感。

「我這心肝兒尖尖咋這麼痛哩?!」宋驁走在他的身側,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胸口,「難道我這個監軍是吃白飯的,難道老子王爺的頭銜是假冒的?怎的這麼多人,就沒有一個人喊老子一聲?」

蕭乾頭也不轉,壓根兒不搭理他。

宋驁討了個沒趣,瞥一眼蕭六郎絕美的側顏,「難道真是比我長得俊?不行,老子也很英俊,憑什麼坐這冷板凳,長淵看見沒有,剛才有幾個小娘,他娘的眼睛都落你身上了,完全無視老子的存在,這滋味兒太不舒坦了!」

「小王爺若不願,可以回臨安。」蕭乾對他執意上戰場,一直不太情願。

嘿嘿一笑,宋驁哪裡肯干?

「算了,陪襯就陪襯吧!反正長淵也不是外人,咱倆誰跟誰啊?」頓片刻,他看蕭乾仍是不說話,就曉得這廝對他的話題完全不感興趣。

想了想,他扶了扶濕透的頭盔,嫌棄地甩了甩手,狀似無奈的一嘆,「不過長淵啦,完顏修那孫子捉了小寡婦去,居然還敢帶著上金州來挑釁,也真是不要臉了。依我說,咱都不必在均州停留,直接領兵殺過去,殺那孫子一個措手不及,把小寡婦搶回來……」

「宋驁我警告你,不許亂來!」蕭乾冷不丁斜目,瞪他一眼,又掃向兩側的民眾,低聲道:「上了戰場,你一切都得聽我的,若不然,我明日就綁你回去。」

「好好好,沒良心的!」宋驁哼了哼:「小爺這不是心疼你嗎?看看你這兩日為個娘們兒,人都瘦一圈了。反正此地離金州不遠,陣勢都擺開了,不都說戰場上要先下手為強嘛?何必給那個狗鱉玩意兒講什麼禮數?」

「……」蕭乾已懶得理他。

「哦,難道你是怕完顏修那孫子拿小寡婦來要挾你?」宋驁猶自猜測,「應當不至於啊!」蕭乾眉頭微微一皺,目光從兩側的百姓又移到了宋驁的身上。

他靜靜看著他,不言不語。

宋驁一怔,忽然間像是悟到了什麼,「……不過,這珒國人本就混蛋,沒一個好玩意兒。誰曉得完顏修是不是也一樣混蛋?嗯,長淵的顧及是對的。」

「我是想說。」蕭乾唇微抿,「你可以閉嘴嗎?」

「……哦。」

不管是戰時還是平時,設宴款待上極官員似乎是千百年來都不曾改變的傳統。這天晚上,均州知州早早就備好了酒席,等著蕭乾一行人前來。

推杯換盞間,吃的自然是山珍海味,席上也沒有多少戰爭的陰影,一個個熱情又小心地勸著酒,可蕭乾卻應付幾口,就留下宋驁與遲重等幾個部將,自己回了房間。

不過,在離席之前,他總算髮現了宋驁的用處。

吃吃喝喝這些事兒,交給他去應付,實在太放心。

人人都看得出來蕭使君情緒不大好,但他是老大,就算這些人有疑惑,也不敢多問。

對於他們來說,這只是一場勝負未知的衛國戰爭。

可對於蕭乾來說,拋開戰爭因素,還有一個墨九……

人人都輸得起,他卻輸不起!

以他對完顏修的了解,不至於主動來南榮擄走墨九,可他卻沒有放墨九離開,這一點在蕭乾的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畢竟墨九那個婦人屬實勾人,完顏修又並非不食人間煙火的男人,見到她會有些想法,太正常不過。

入夜,書房裡靜寂一片。

他靜心看著文書諜報,坐在椅子上,讓薛昉上了茶。

每一個不眠之夜,他都是這樣打發時間。

可今兒一盞茶才喝一半,就有金州來使入了均州。

來使被帶到了蕭乾的面前。

而一張金燦燦的請柬,卻擺在了蕭乾的桌案上。來使說:珒國三皇子完顏修與墨家鉅子墨九一見鍾情,互許終身,準備結為夫婦。可礙於大戰將起,又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結束,於是決定先舉行大婚之禮。蕭使君遠道而來,風塵僕僕,也正好可以趁此機會休息一下再行備戰。如若蕭使君方便,也請上金州喝一杯三皇子的喜酒。

「這哪裡是請?分明就是拿墨姐兒來要挾使君!」薛昉看蕭乾一直對著桌案上的請柬發神,恨得牙根兒痒痒,「這個完顏修,堂堂皇子之尊,竟然做這樣下三濫的事兒,乘人之危,脅迫逼婚,可惡!」

蕭乾頭也不抬,一直靜默不語。

「這個宴請,主上哪裡能去?」擊西皺著眉頭,介面道:「若是去了,不就是那個什麼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了嗎?擊西以為,這完顏修分明沒安好心,對不對?」

「這還用你說?」闖北瞪他。

「哼!」擊西回瞪,「九爺不見了,擊西不與你計較!」

「主上!」眼看他兩個又要幹上,走南卻冷不丁有了主意,「若不然屬下等馬上前往金州……」

「做什麼?」擊西瞪眼追問。

「殺!」走南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嚴肅道:「雖說金州的珒兵肯定戒備森嚴,可咱們兄弟幾個便是拼了性命不要,也一定會把九爺完完整整的弄回來……」頓了頓,他又有些支吾,「就算弄不回來,也把她一刀給宰了!絕不讓主上丟這個人。」

自己的女人被人奪走成婚,這對於男人來說簡直就是奇恥大辱。便是普通民眾尚且不可忍受,拚死也要反抗的,又何況是蕭乾?在幾大侍衛看來,這件事完顏修分明就是想在戰前給蕭乾一個羞辱,一個兩難的羞辱。

不論他去不去赴宴,左右都難做。

去了,那肯定是一個鴻門宴,他是南榮主帥,能拿一個國家的榮辱興衰來賭?

可如果不去,那他這輩子都別想抬頭頂胸做男人了。

一時間,幾個侍衛熱血激奮,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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