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憶風流 第124章 總是飢餓的墨九

墨九打量著藍姑姑的神色。

從迷迷糊糊中醒來就在床上躺著,她對艮墓的後續事情一無所知,自是有好奇得緊,「出了什麼事?」

「太,太多了!」

見藍姑姑一副不知從何開始的樣子,她唇一彎,喚她過來把自己扶起,靠坐床頭,然後聚精會神地看著她,抬了抬下巴,「現在好了,你一件一件說吧,離天亮還早,你拿個凳子過來坐著,別急,慢慢來。」

瞥著她意態閑閑的樣子,毫無病人的自覺性,藍姑姑哭笑不得的撇了撇嘴巴,又略略垂頭,「姑娘身子骨不好,還生著病哩,這些事早晚會知道的,不急於這一時……」

「說!」墨九慢悠悠的。

「蕭使君吩咐了,不讓你理會雜事,安生養病就好……」

「噫」一聲,墨九樂了,微微抬頭瞅她,「姑姑到底吃的哪家的飯?什麼時候成了樞密使府的奴才了,他說什麼就是什麼,我說的話就不算數了啊?」墨九醒來沒見著蕭乾,這會子心裡多少有些擔心,藍姑姑閃爍其詞的樣子,太令她生疑,自然不肯被她三言兩語打發了。

「姑娘……」藍姑姑呻吟無語。

「說!」墨九虛弱地拖長嗓子,揉額道:「不然你回頭別跟著我了,直接在樞密使府當差好了,反正蕭六郎家大業大,比跟我這窮主子好。」

「額!」藍姑姑扯頭髮,「我……說。」

這些事涉及的人太多,確實也複雜,藍姑姑又沒有直接參与。於是,她東扯一句,右扯一句,花了約摸半個時辰,方才把自己知道的事兒告訴墨九,當然,也隨便加上了一些她的心得體會,雖這貨邏輯能力與語言能力欠缺,墨九還是聽了個七七八八,大抵聽明白了。

原來那日陰冢機關再啟動的同時,陽冢的機關也隨之啟動了。只不過陽冢是地面下沉,陰冢卻是上升。到機關靜止的時候,陰陽兩冢之間的距離,幾乎成了平行線,弔橋上方的太極棺也落了下來,棺蓋是打開的,蘇逸領人過去的時候,輕鬆從中取出了仕女玉雕。

如今艮墓的仕女玉雕已上交給朝廷。

當時從陰冢落下的人,除了她與宋熹,還有宋驁與彭欣。

一個太子,一個皇子,一個鉅子,還有一個聖女。不得不說,失蹤陣營很強大,差點沒把禁軍與墨家弟子們嚇死。一群人分頭尋找,又從艮山門調派了人手入艮墓,幾乎快把艮墓翻轉過來了,然後在陽冢下方的一個斜面山洞裡發現了她與宋熹。

等蕭乾帶著墨九離開後,他們救出宋熹,最後在陰冢附近的一個小山洞裡,找到了失蹤的宋驁與彭欣……

「只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藍姑姑說到此,重重一嘆,面上卻有些窘迫,再次欲言又止。

「我真是服了你了!」就像看小說到精彩處,突然戛然而止,那撓心撓肺的感覺簡直恨不得擰作者的脖子,墨九這會兒的感覺正是如此。她為宋驁和彭欣懸著心,狠狠一瞪,「結果如何?他們沒什麼事吧?」

「……怎會沒事。」

「快說!」

「這事真是作孽哦!那小王爺和彭欣姑娘……哎喲!簡直……」藍姑姑拍拍嘴巴,一副忍不住要八卦,又不得不裝出「不好意思」的矜持樣子,雙眸閃著爍爍微光,瞅得墨九不由好笑,「我保證,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笑!」

「咳!」藍姑姑偷瞥她一眼。

這種事兒小姑娘聽了不太好。

可她話都到喉嚨口了,不說又不舒服。

於是再咳一聲,她到底還是說了。

……原來那日禁軍找到宋驁與彭欣的時候,這兩個人正糾纏在山洞的黑暗角落,辦那番好事。

小王爺在機關啟動時,臉上的「防毒面具」不知掉哪裡去了,等待救援的過程中,他吸入了太多陰冢里的「陰陽殺」,依了他的風流性子,自然支撐不住。而彭欣在陽冢時其實就已中毒,一直未露聲色的原因,是她性格使然。能堅持那時候,她本已成強弩之末,再受小王爺一撩,乾柴遇烈火,哪怕都受了傷,也沒能阻止燃燒的激情,搞得翻天覆地。

「也不曉得究竟是什麼毒物那樣兇猛,禁軍見到小王爺的時候,他渾身上下都在流血,似是傷得不輕……可你說吧,人都快沒命了,竟然還在彭姑娘身上不肯離開……」

說到這裡,她好笑地又咳嗽一下,壓低嗓子,「我聽那些人私下嚼的,說是硬生生扯脫的,你說好笑不好笑?」

墨九凝重地看著她,不笑。

被她嚴肅的目光煞到,藍姑姑笑容僵住,頓了片刻才想起,她家姑娘雖然嫁了三次人,其實還是個稚兒呢,哪裡曉得男女間那點事?自己「呸」了自己一聲,她紅了臉,「是姑姑不好,不該與姑娘說這些污糟事兒,沒得壞了姑娘的興緻……」

興緻,她能有什麼興緻?

不待藍姑姑話音落下,墨九嘴唇抽搐幾下,再也忍不住了,「哈哈」一聲,就捶胸頓足地狂笑起來。可到底身子沒好,笑了沒幾下,她便支持不住,又無力地躺下去,只剩一張臉還怪異的扭曲著。

「我說了不笑,是想著自個兒身子會痛。可我真是想憋住不笑的,然而這事也太扯淡了!哈哈哈,回頭見到宋驁,看姑娘怎麼洗刷她……」

藍姑姑捂臉。

這哪裡是什麼都不懂的大姑娘?

而且都出這事了,她還有閑心「洗刷」?

藍姑姑深深懊惱,「姑娘的同情心呢?」

墨九撫著胸口,從狂笑中冷靜下來,「他們沒啥事兒吧?我是說……死不了嘛?」

她的話素來不能聽真,要不然肯定氣死。藍姑姑無奈地翻個白眼,搖頭道:「他兩個還算命好,那樣掉落下去,竟然撿回了一條命。只如今都傷著,蕭使君在治呢。不過小王爺還好,皇子之尊……只可憐了彭姑娘,好端端一個大姑娘,就這般被人糟蹋了……連個名分都撈不著。」

「哦?」墨九斜眼看她,「這話怎說?」

「小王爺府里姬妾那般多,便是彭姑娘勉強被抬個妾位,也是委屈……」

「妾什麼妾?」墨九哼聲,「不能做妻嗎?」

彭欣跟她關係不錯,宋驁又是一個遊戲花叢的混賬,一男一女,一冷一熱,剛好絕配,而且宋驁那樣的性子,最合適讓彭欣用來養蠱,喂他一隻蟲子,好好整治一下他,也是替天行道,為民除害。

她想得挺歡樂,卻被藍姑姑潑了冷水。

「姑娘也不想想,小王爺雖沒娶正妻,可彭姑娘的身份,又如何做得小王爺的正妻,南榮的王妃?」藍姑姑咸吃蘿蔔淡操心,就像自家閨女被欺負了一樣,嘆息不止,「這件事我也就告訴姑娘了,可別往外說。皇室秘聞,哪個敢胡亂嚼舌根?」

「……」墨九無語看她,「沒人嚼舌根,你咋曉得的?」

從古到今,管天管地,就是管不住老百姓的喉舌,這一點墨九非常清楚。曉得宋驁和彭欣兩個都沒有生命危險,她也就放心了,不再去想他們荒唐的一日艷情……

說到底她真正關心的還是六郎。

當然,還有東寂的傷。

然而藍姑姑就像存心與她作對,一張嘴皮上下翻飛,說完了宋驁與彭欣,又說玉嘉公主如何中毒,從艮墓抬出來時,都蒙著紗帳,直接抬入輦內送回了宮,沒讓外人瞧見,可聽說是病得不輕,皇帝和謝貴妃又如何為她著急云云,就是沒有說到墨九想聽的。

「那公主沒死吧?」墨九有氣無力,懶洋洋問。

「死什麼?她是因禍得福了……」藍姑姑隨口一嗔,覺得失言又瞥了一眼墨九,收住聲,換個話題,「倒是太子爺傷得不輕,聽說怕是起不來了,一輩子都得在榻上過活。唉,兒子女兒都出了事,陛下就差把太醫院搬到東宮去了,可太子爺仍是沒什麼好轉……」

東寂傷得這樣嚴重?

在石洞里的經過,墨九印象不是太深刻。先前醒過來時,她也曾認真回憶過,可很奇怪的是,就好像某根記憶鏈條突然斷裂一般,隱隱約約有一點印象,卻又像在回憶一個迷茫的夢境。每一個細節,每一句對話都不太真切。

「六郎呢?蕭六郎沒去看看他?」

東寂是太子,是儲君,發生這樣大的事,蕭乾恐怕很難推託不治的……她這樣尋思著,卻見藍姑姑扁了扁嘴巴,「蕭使君是今日才去東宮的。說來也奇怪,他連玉嘉公主都施了葯,就是不肯治太子爺。任憑旁人說什麼,任憑國公爺把口沫都勸幹了,他也不為所動。這不,今日陛下親自召他過去,也不知說了什麼,他又肯去了。」

為什麼他不肯治東寂?

有那樣大的深仇大恨嗎?

按理說,這當前兒,蕭乾不會做捋虎鬚的事。

墨九抿了抿唇,「六郎沒什麼事吧?」

這次藍姑姑把頭搖得很快,「使君吉人天相,不會有什麼事的,姑娘就放心休息吧,如今外頭亂得很,說什麼的都有……那天使君把你抱出艮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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