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蝴蝶飛起來了!

除夕一過,春節很快也就過去了。

這個冬天,占色過得就像一隻蝸牛,一直縮在錦山墅這個殼裡,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了。好在,過了正月初一,錦山墅就恢複了熱鬧,除了四大名捕還有幾個逗比女人外,權四爺也有很多時間陪著她,時間快樂得如同流水。

幸福!很幸福!

不僅她幸福,她覺得身邊兒的每一個人,似乎都很幸福。

正月初八,在法定節假日結束,各行各業都恢複了正常上班之後,她得到了一個消息。

已經在看守所里羈押了幾個月的杜曉仁殺害孫成昊一案,正式開庭審理了。一審判決她故意殺人罪,被判處死刑。孫成昊的家屬大呼痛快,可杜曉仁卻不服判決,在法律援助所的幫助下,提起了上訴。

在家裡考慮了很久,占色還是決定去看看她。

兩個人朋友一場,走到了如今的地步,且她現在過得這麼好,對杜曉仁哪怕再大的怨恨也都過去了。尤其,在這樣一個冬天的季節里,她特別能夠感受到一個沒有朋友沒有家人關心的人,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

是個人,都需要溫暖的。

說是去看她,可這個案子是死刑案件,探視沒有那麼容易。

一直等到過了元宵節,才在權少皇的幫助下得以成行。正月十六的那一天,她約好了孫青,帶了一些看望的東西,兩個人開車去了京都市第一看守所。

在等待二審開庭的時間裡,杜曉仁還關押在這裡。

來這裡之前,權四爺已經跟有關方面打過招呼了,所以這邊兒還是給足了面子,沒有費多大的周折,獄警客氣地安排她在探視室坐著,很快就提了杜曉仁過來。

「占色……你來了……」

一道顫歪歪的聲音,沙啞得都不像杜曉仁那個人了。

占色猛地抬起頭,望向探視室的門口,微微一驚。

這個杜曉仁,已經再不是以前的杜曉仁了。

剪短了的頭髮,齊在了耳根處。雙腳上鎖著的腳鐐讓她每走一步都是金屬碰觸的「嘶啦嘶拉」聲音,雙只手腕上的手銬寒光閃閃,讓她整個人看上去削瘦得只剩下皮包骨頭了。

難受得喉嚨哽了一下,她緩了緩語氣。

「曉仁,你還好嗎?」

古怪地勾了勾唇角,杜曉仁看著因懷孕而顯得身體愈發豐腴美麗的占色,那笑容比哭還要難看幾分,「嗬嗬,你看我的樣子,像很好嗎?」

一句反問,把她噎了一下。占色眉頭一蹙,不知道怎麼接下去。

不過,杜曉仁卻一邊拖著腳鐐坐在了她的對面,隔著一張桌子,自發自地說了。

「你能來這裡看我,我很意外。我原本以為,下一次見到你,應該會是我下葬的時候,你如果發了慈悲,會在我的墓碑前面,給我放一束香水百合,恭喜我早死早超生。」

香水百合花是杜曉仁最喜歡的。

她曾經告訴過占色,如果她結婚,才不會用俗氣的玫瑰花,一定就用香水百合鋪滿整個婚房,在香水百合的沁人清香里,與她的新郎倌共赴那*巫山。

想到往事,想到她的現在,占色略略有些傷感,安慰說。

「曉仁,現在還不是終審,也許結果沒有你想的那麼糟糕。」

「占色,你還真是喜歡裝好人。」就著沙啞得不成樣子的聲音,杜曉仁再次笑了起來,那蒼白著臉的表情,僵硬得就不像一個活人,沒有半點的生氣兒,「如果今天我們換一個角度,坐在這裡的是你,而坐在對面的人是我。那麼我一定會幸災樂禍地嘲笑你,才不會像你這樣假惺惺的安慰一個要死的人,占色,你說你又何必呢?」

喟嘆一聲,占色說,「曉仁,要說何必的人該是我。你明明知道我沒有那個意思,你明明知道我來看你究竟是什麼目的,為什麼一定要用這種語氣給我說話?是為了讓我更加討厭你嗎?」

兩個人認識了好些年,算得上老相識了。

有些話不用多說,有些事不用挑明,彼此都清楚。

定定地看了她幾秒,杜曉仁突然苦笑。

「你如果討厭我,不是才會更加記得我嗎?」

「你錯了!」占色回視她,目光如染霧,「曉仁,不管我討厭你,還是喜歡你,你都是杜曉仁。我的高中同學,我曾經的朋友,一個在我生命歷程中陪我走過一段的人。這些,我都不會忘掉!」

在她說話的時候,杜曉仁一直在笑,笑著笑著,淚水就流了下來。

「說得真好,真能打動人,不愧是學心理學的。」

占色抿嘴不吭聲兒,杜曉仁卻抹了一把淚,突然恨恨地盯住她。

「為什麼現在才來看我?是聽說我就要死了嗎?」

說到這裡,她似乎也不需要佔色回答,只是自嘲的笑了笑,又定神看著她,「可以給我一支煙嗎?」

占色一愣。

在她的記憶里,杜曉仁是不會抽煙的,怎麼坐牢還坐出煙癮來了?

默了幾秒,她沒有多說,只看了孫青一眼。孫青了解地沖她點了一下頭,起身出門找來時的獄警說明了一下情況。很快就拿到了一盒煙和一隻打火機。

占色起身,從她的手裡接過來,大著肚子,繞過桌子去,要親自給杜曉仁點燃。

「不用點。」

阻止了她,杜曉仁就著戴手銬的雙手,接過一支煙來,拿在鼻端嗅了又嗅,聲音啞得像電視劇里的老巫婆,又低又沉,一字一字像從喉嚨口伸出來的。

「你懷著孩子,我還是不抽了。不過占色,你一定很奇怪我什麼時候學會抽煙了吧?嗯,就是跟著孫子的時候,一個人過得太苦,也就偷偷抽上了。你不知道,孫子那個人很變態,總是喜歡折磨我,他玩高興了,甚至還會用煙頭燙我的身體。我很恨他,恨不得他去死。可是……」

嗅著煙的動作一頓,她抬起頭來看向占色。

「我沒有殺他。沒有給他下藥。占色,你相信嗎?」

老實說,占色來之前不相信。

因為孫成昊與satan組織有關,那個案件的卷宗占色也有仔細看過。不管從哪一個方面來說,嫌疑人都只有杜曉仁一個,偵察過程和偵察結果看不出半點問題來。

「你不相信!你也不相信?哈哈哈,占色,虧你還想做刑警,做犯罪心理研究,哈哈哈……」杜曉仁突然大笑了起來。

由於她嗓子太啞,那笑聲古里古怪,聽上去讓人毛骨悚然。

「沒有人會相信。對,就連我自己也想不通,為什麼他就被人下了興奮劑在面碗里了?為什麼呢?沒有別人在……沒有別人了……只有我……」

占色一直看著她。

她目光正視自己,態度堅定,沒有看下或者看向旁邊。可以說,此刻的杜曉仁,表情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顯得真誠,幾乎每一個字都說得沒有遲疑。這讓對人的微表情觀察力特強的占色,基本可以確定她這些話是真心話。

心裡一動,她手肘落在了桌面上,雙手互扣。

「曉仁,你把那晚的情況再詳細給我說一遍。」

又嗅了一口煙,杜曉仁目光垂下,像在回憶,說得很費勁。

「那天晚上,孫子回來了,他受了受,我的手也受了傷,可他還是讓我給他下面。然後自己就去了卧室里。我把面煮好了給他端過了,他正在電腦面前不知道在搞些什麼,表情很古怪,沒說兩句就把我趕了出來。再然後出來……他突然發瘋了一般跑過來,強行與我發生關係。還沒有做完,他突然從翻了下去,直接倒在地上就沒有動靜,再然後……」

「120是你打的?你當時什麼想法?」

「是我打的!」杜曉仁聲音很輕,像在哭,又像在笑,「早知道結果都一樣,我就不該打120救他,而是應該趁他還沒有死透,從廚房裡拿一把菜刀出來多補他幾刀也好。」

杜曉仁說的話,聽上去沒有什麼漏洞。

可當時屋子裡就只有她與孫成昊兩個人,誰有可能下藥?

「那面碗,你之前用過嗎?」

杜曉仁想了想,吸著鼻子搖頭,「沒有,那個後來被檢查出有致興奮藥物的面碗,在我挑麵條之前,還認前地洗過。孫子沒有回來之前,我一個人在家好些天了,還用過那些碗,那面也都是我之前有吃過的,我想不出來……」

「曉仁。」占色皺了下眉頭,「當天晚上,有沒有什麼異常的情況?」

痛苦的耷拉了一下頭,杜曉仁還是搖頭,「沒有,除了他從卧室里跑出來的樣子有點兒奇怪,其他就沒有什麼了。」

正說到這裡,她想是突然又想起了什麼事情來,猛地抬頭,直直盯著占色的眼睛,「占色,你還記得李小晨嗎?」

李小晨,少教所因為「鬧鬼」的事情,患上了心理疾病那個孩子。

點了點頭,占色蹙眉說,「怎麼了,怎麼突然想起了他?他現在已經恢複了。」

「占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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