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不會再失去

「他……不是死了嗎?」

「從那個調查的情況看,他沒死。」

嚴戰的話,你一顆點燃了的炸彈,瞬間炸毀了占色的腦子。

一眨不眨地盯著嚴戰的臉,她突然覺得頭頂上的水晶燈光線變得模糊不清了。隔著窄窄的一張桌子,讓她都有點兒瞧不清嚴戰的臉。明明他就在眼前,可胸頭悶得她好像完全看不清他了。

孫青說了什麼她聽不見。

嚴戰又說了什麼她也聽不見。

整個腦子裡亂糟糟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世界都像安靜了下來,她的耳朵里只剩下『嗡嗡』地聲響,也只能聽見無數種嘈雜不堪的聲音,在推擠著她的心臟,在推擠著她的身體……

看著她蒼白的臉色,孫青擔心地搖了搖她的肩膀。

「占色,你怎麼了?」

在她拔高的聲音里,占色回過神兒來,緩了一口氣,又看向了嚴戰。

「你還知道些什麼?」

嚴戰對上她凝重的眸色,眉頭斂住了,「就這麼多。」

淺淺笑了笑,占色盯住他,一字一句地說:「沒有其他的了嗎?比如我的過去?我在依蘭的事情什麼的?都不知道?」

她聲音說得很輕,口氣卻很重,嚴戰的眯子瞬間眯了起來。

「占色,你什麼意思?」

腦袋裡一片空白,占色冷冷地輕『哼』了一聲,「你既然能夠調查到安東華的事兒,不應該也會知道我跟他是舊識嗎?你今天特意約我出來,說拜託我都是假的吧,你真正想要告訴我的,就是顧東川是安東華這件事兒?」

嚴戰抿緊了唇,好看的眉梢緊擰著,沒有說話,只不動聲色地看著她。

短暫又尷尬的沉默後,占色吐了一口氣,視線依舊落在他的臉上。

「不過嚴總,你想太多了。顧東川又怎麼可能會是安東華?我承認我因為一些原因,對過去的一部分記憶有些模糊了。可是安東華我還是記得清楚的,而且我親眼見他死在我的面前,他怎麼可能會死而復生?嚴總的目的不會這麼單純吧?」

她的一口一句嚴總,讓嚴戰臉色微霽。

「占色,我……」

搖了搖頭,占色阻止了他的話。

「我不想知道嚴總你有什麼目的,但是,我想告訴你的是,我這個人有一個毛病,人家惹真心待我好,我就會真心待人,人家若只是想欺我騙我利用我。那麼……恕我不能奉陪了!」

說罷,她轉頭,「孫青,我們走。」

孫青面色沉靜,一直觀察著她沒有多話。

聽到她喊,跟著就站了起來扶她。

剛才還說得好好的,說翻臉就翻臉,半點兒臉面都不給,這件事兒也只有占色才能幹得出來了。見她步子晃了晃已經邁出去了,嚴戰不由苦笑。

「占色,你就不能聽我說完?」

占色回頭看著他,目光涼涼的,「嚴總還有什麼指教?」

嚴戰右手食指撐了一下額頭,神色看上去有些疲憊,言語卻很懇切。

「我沒有你所謂的多目的。顧東川到底是不是安東華,這件事兒我並不很確定。不過,有另外一點我卻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顧東川他,不,安東華他跟你一樣,其實也是《金篆玉函》五術的後人。他家山字傳人,姓安,這個事兒,我是在權世衡那裡知道的。」

五術後人?

顧東川……會是安東華嗎?

不,絕對不可能。

雖然過去了這麼多年,雖然她對過去的記憶總是很模糊,但是她真不認為自個兒的記憶可以退化到忘記一個打小兒就認識的玩伴和朋友,甚至可以稱得上青梅竹馬的男人……

揉著腦袋,她一遍遍的想著,可真正仔細去想,她還真就想不太清楚安東華究竟長啥樣兒了。為什麼她的記憶力這麼差?難不成,她除了找呂教授洗掉了關於權少皇和小十三的記憶,還把安東華都洗去了?不!她明明記得他的啊!

但是如果記得,一個打小兒就認識的人……她又怎麼會想不起了?!

「不!」再次搖了搖頭,她搓著太陽穴,「顧東川不可能是安東華,這事兒太荒唐了!我不相信。」

嚴戰望著她喃喃自語的樣子,眸光里流露出明顯的心疼來,「占色,我沒想讓你難過。」頓了一下,他又補充,「從你叫我哥的那一天起,我就不會再傷害你。」

從叫哥的那一天起,那以前呢?

腦子裡鑽牛角尖兒地想出這麼一句話,可占色卻沒有心情問出來。因為她的腦子太痛了,好像腦圈兒裡面有針在刺,耳朵也跟著『嗡嗡』叫過不停,扯得她渾身都不舒坦。遲疑了片刻,她腳下虛軟地坐了回去,雙手捂了一下臉。

「對不起,我剛才有點失態。」

「沒事兒。」嚴戰微笑給她添了水,「在我面前,你可以想說什麼都就說什麼。」

定了定神,占色再抬頭時,臉色已經平靜了許多。

「哥,顧東川是安東華的可能性,有多大?」

「這個……你問權四爺會更有把握。」

眯了眯眼睛,占色望著嚴戰嚴肅的俊臉,喉嚨發哽,胸腔發悶。她說不準確那種感覺,就好像有一根無形的繩子把她脖子給死死勒住了似的難受,勒得她氧氣耗盡,勒得她思維停頓,想說一點兒什麼,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全部的大腦細胞都在過往裡沉浮著,一個個好像前段時間做噩夢時才會出現的片段,不停地閃過她的腦腦。

唯一與夢的不同點,就是這在白天。

整個人腦子空蕩蕩的,她陷入了白日的夢魘。

有一張臉不停地在她眼前晃動著,那就是安東華。

微笑的表情,開心的表情,大笑的表情,煩躁的表情,一張張臉重疊著,把她的思維越勒越緊,緊得她完全透不過氣兒來……

那些片段,遙遠得好像那一個年代唱的老歌謠……

口琴聲兒,輕笑聲兒,還有沐浴在陽光下的教學樓,高高飄揚在旗杆上的五星紅旗。窄窄的跑道上,劃線用的還是白白的石灰,一個單薄而修長的身影疾風般跑了過來,把她撞了一個大趔趄,書包文具掉了一地。

她氣惱得不行,他卻站在陽光下對她露出了八顆大白牙。

可那一張臉,她卻怎麼也看不清。

她可以奇蹟一般地清楚記得很多細節。陽光下,他替她撐傘。下雨天,小河上的浮橋被沖跑了,他背著她過河,打著赤膊的手臂上,閃著晶亮的水珠,有人欺負了她,他會在後面追得人一個地方接一個地方地跑……那個時候的天空,好像都是藍的,依蘭也沒有現在的陰霾,一個個往事都鮮明得像調色板般清晰,可她卻偏偏想不起他長啥樣兒。

一個本該記憶深刻的人,為什麼漸漸淡忘了?

他在她的生命中是扮演過重要角色的。

甚至於,她還能記得他說過的話。

——小幺,你頭髮長大了,洗頭髮麻不麻煩?

——哦,你喜歡留就留唄!

——嘿嘿,是,誰說我要管你了?我管不了!你佔小幺是誰啊?

——小幺,你長大了想做什麼?

——你問我啊?我以後像做醫生,那樣等你哪兒不舒服,我就可以替你治了。不過吧,我想我還是應該先找到我的爸爸和媽媽……小幺,你說他們會喜歡我的吧?

說這些話的時候,那張臉上都是微笑,可她還是想不出來清晰的五官。

同時,也包括她自己的臉。

頭痛!

她想回憶起來,卻越想越痛!

一個片段結束,她眼前的少年變成了一個大小夥子。

他微笑著沖她走了過來,臉上的表情是那樣的溫暖,那樣的好看,他好像走了好久,還站在馬路的對面,他在沖她揮手,大聲喊了一句「小幺……」。

她呢?她當時在做什麼?她的頭為什麼這麼痛?

對了!她挺著一個大肚子,她就站在馬路的對面看著他……

她懷孕了,懷了一個沒有爸爸的孩子。他說他要娶她,他還說他是想了很久,鼓了很久的勇氣才做出來的決定——照顧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他終於跑了過來,就像那些年一樣,他總是追隨著她的腳步。他抹著汗水站在了她的面前,握住她的手,一臉都是笑容。

他的手心暖暖的,他說,「小幺,你考慮好了嗎?你願意跟我在一起嗎?」

她說:「東華,我不能耽誤你。」

他搖了搖頭,笑得很溫暖,大白牙在陽光下閃著光,「小幺,我喜歡你,我是真的喜歡你。我已經想好了,不管你願不願意,從此往後,無論你走到哪裡,我都不會離開你,今生今世,安東華都是屬於佔小幺的。」

她使勁兒甩手,不願意把包袱塞給他。

他卻開心地笑著,想要來抱她,一雙眸子滿是喜悅。

就在這個時候,一輛汽車沖了過來,直接往他們兩個站立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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