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開快點——」
「快,再開快點,沒吃飯怎麼的?」
路虎發現4出了大別墅,迎著別墅區的水泥路面駛入了京都城區。不多一會兒的工夫又出了城。在八月微涼的夜風裡,載著三個人一路呼嘯著往京石路方向而去。在蔣清平一路不停發瘋般的催促聲里,艾倫兩隻握在方向盤上的手,緊張得不停發顫。
奶奶的熊!
她暗罵著給心裡解壓,很快打開了汽車的窗玻璃。夜風呼呼地颳了進來。在這樣的夏季里,明明就不冷,可她卻覺得脊背冰涼。
很快,離京都城遠了。
離城越遠,道路似乎越窄。
汽車輪胎扎在公路上,發出一陣陣的哧哧聲,刺耳又尖利。車廂逼仄的空間里,似乎瀰漫著一股肅殺之氣。
占色淺蹙著眉頭,一直沒有說話。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路途,她已經接受了被綁架的事實。可卻還沒有想通權少皇說『不要怕』的意思。被一個渾身綁著炸彈與手雷的男人綁架離京,難受是一件不應該怕的事情么?權少皇又哪裡來的自信讓她不要害怕?
夜風很冷!
而她很狼狽。
深深呼吸一口氣,壓抑著心裡不期然就抬頭的恐懼與緊張,她眯著眼睛不時打量著綁架她的蔣清平。
這個男人,不太對勁兒。
按她的專業來分析,就是有點精神不正常。
他身上的溫透的衣服早就已經人工烘乾了。在他頻頻紛亂的叫嚷里,一張帶著絕望的臉,蒼白、粗糙。一雙驚恐的眼睛,有著一種未知的迷茫。整個人在車廂里微弱的光線下,像一個無奈遁入了魔道的鬼魅。他在傷人的同時,其實也在自傷!
「蔣清平……」占色遲疑一下,試著喚她。
蔣清平看著她,目露驚恐,還有一抹她揣摩不透的情緒。
「你,閉嘴。你不要再叫我的名字。」
「為什麼?你的名字怎麼了?他不是很好嗎?」
「不!不許叫,不許你叫……」
占色眉頭微蹙,緊盯著他的眼睛,用一陣幾近空靈的聲音與他對話,「蔣清平,人總得為自己做的事情負責。你今天晚上的行為是很不理智的。等你清醒過來,一定會後悔。你想想,你為了一個不值得去愛的女人,做這些值得么?」
「不……我不要你管!」
蔣清平死死咬了一下唇角,面孔扭曲而猙獰地盯住她,直到把自己的嘴角咬破,溢出一抹血絲來,才張開嘴,大口喘著氣,停止了這種自殘的舉動。
那鮮血,看著很刺眼!
占色抿了抿唇,不敢再刺激他了,靜默一下,她換了話題。
「你做什麼工作的?你的身上怎麼會有這些東西?」
土製炸彈、土製手雷,雖然都是土製,可不懂點兒技術,沒有原材料,也不是誰都能搞得出來的。占色始終想不明白這一點。還有,如果蔣清平原意是要用它來殺甘蘭蘭,為什麼甘蘭蘭卻死在了游泳池裡?
蔣清平赤目瞪視著她,手指搭在引線上,惡狠狠地威脅。
「我說了我的事不要你用。你要再問我。我,我就與你們同歸於盡!你,還有她,都得死。」
艾倫看著後視鏡里的情況,心驚膽顫,顫抖著清了清嗓子,接過話去,「哥們兒,咱們打一個商量好不好?你把她放下來。我保證,我會乖乖地跟著你去。你想逃到哪裡去都成,直到你安全了再說。我比她做人質好,我能給你做免費司機,還可以給你唱唱歌兒什麼的……」
蔣清平瞪著他,不說話。
舔了舔乾澀的唇,艾倫以為有戲,又試圖說服他。
「哥們兒,我實話告訴你,你找的那個女人我也看不慣來著。我昨天晚上就想幫你搧她了,我覺得你殺得好。所以啊,你想想,我一定會幫你的對不對?你先把我這個姐妹兒放下車好不?她家裡還有小孩兒。沒有了媽媽的孩子,多可憐。」
艾倫曾經聽占色說過,不論多麼兇殘沒有人性的犯罪分子,對孩子都會有天生自帶的憐憫心。在這迫於無奈的時候,她只有搬出這招兒來了。實際上,她自個兒也很害怕,可她覺得保住一個是一個。佔小妞兒嬌滴滴的小女人,不像她皮糙肉厚……
然而,這時候的蔣清平,情緒激動都得快要爆表了,哪裡能聽得進去她的大道理?揮了揮手裡的刀,怒喝道。
「你開……開你的車,不許你再說話,再說我就殺了她。」
「……額!」
在他倆說話的當兒,占色眉頭一直緊擰著,不停在思考辦法。腦子裡翻著筋斗雲,前後聯繫一想,七七八八地到是讓她琢磨出了一點兒東西來。
對,就這麼辦。
看著車窗外越來越黑暗的道路,她隱忍著被反剪雙手的疼痛,小聲『嘶』了一下,用商量地溫和語氣小聲說。
「蔣清平,我想去上個廁所。」
「不行!」
蔣清平低吼,嘴唇哆嗦著,扣緊了她。
「很急啊……!」
「我說不行,就不行,就算尿褲子也不行。」
見他猙獰著臉又激動了起來,占色害怕他真雲拉了引線兒,趕緊再一次轉換了話題。
「蔣清平,你現在已經安全了,放我們下車好不好?!」
「現在安全了?不可能。」蔣清平驚恐地轉過頭去,往了一眼道路後面的車燈兒。搖了搖頭,再看著占色,「沒有你們在身邊,我就安全不了……我不會放過你的。我會殺了你,還有你。殺光你們這群賤女人,你們全部都是賤女人!」
夜風呼嘯而過,像極這個男人嗚咽般的絕望申訴,凄厲而殘忍。
占色的心沉了沉。
從後視鏡里可以看到,身後一直有汽車在尾隨。
四哥一定在後面。
這麼想著,她的心裡又再次安定了不少。眼看前面公路上的車輛越來越少,她看了看後視鏡,覺得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後面尾隨的車廂就會暴露,到時候蔣清平癲狂起來,誰知道會出什麼事兒。
想了想,她突然抬高了聲音,沖前面的艾倫喊了一聲。
「喂,艾倫。」
「誒?」艾倫心裡一驚,沒有回頭。
占色輕咳了一下,聲音略略一沉,幽幽地說,「你後悔么?」
兩個人相識了這麼久,平時聊天的時間也不少。就沖占色這表情,這輕咳,這動作,這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艾倫就知道她的話里肯定還有別的話。
狀似不解的皺了皺眉,她狐疑地問,「什麼,我後悔什麼?」
「為了鐵手卷進這件事里來,一不小心……說不定就把小命給玩完了。」
沒有理解她話里的意思,艾倫斟酌了一下,斬釘截鐵地說得特悲壯,「後悔個屁啊?人反正都是要死的。佔小妞兒,我說過的話不會變。為了我們家鐵手,讓我去死我都願意。」
「傻瓜!」占色低斥一聲。眯了眯眼睛,一眨不眨地直逼著後視鏡,一字一句說得凌厲而低沉,卻又帶著幾分暗示的意味兒。
「艾倫,你仔細想想啊。手哥是什麼樣的人?他怎麼會捨得你去送死?他啊,一定會跟著來救你的……」
艾倫心裡沉了沉,琢磨著占色的話。
手哥是什麼樣的人?剛才在綁架現場,好像真沒有見到鐵手。
一定會跟著來?會來救你的?
艾倫目光在後視鏡里與她對視了一眼,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
「對啊!我們家鐵手,他一定會來救我的……」
嘴裡慢吞吞地說著話,她駕駛的汽車突然就減速了,只聽得她『靠』地高聲罵了一句,『刺啦』一聲兒,就將汽車毫無預警地停靠在了路邊兒上。
車一停下,蔣清平就尖聲大吼。
「你在搞什麼?想死是不是?」
「不想死才停的,好不好?」狠狠回頭剜了他一眼,艾倫俏臉揚了揚,一腳死踩住剎車,連著發動了幾次,無辜地皺著眉頭說,「喂,汽車好像出了點兒問題,發動不了啦……」
「怎麼辦?」蔣清平急了。
艾倫一攤手,放開方向盤,「我又不會修車,我哪兒知道怎麼辦?」
「哼!你們在耍花樣兒是不是?」
「耍花樣也得有花樣耍不是?不信你自己來看。」
蔣清平靜靜地愣了一下,冷哼一聲兒,勒住占色的手腕就推開車門,想要去檢查汽車的問題。不過,他也不傻,那一隻拽住土製炸彈引線的手,一直都沒有鬆開過。
艾倫下車,直接打開了引擎蓋兒做掩護,狀若認真地看了看。
「哎,我要早知道,學汽修去好了,學什麼畫畫兒啊……」
「讓開!我看看。」蔣清平低吼著,湊了過去。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直躲在路虎發現4後備箱里隨車跟過來的一個人影兒,突然獵豹一般翻了出來,騰空而起,速度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