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

兩人剛剛走近,就看到那位傳說中叱吒風雲的燎越名相竟向著燕甯行禮,態度算得上恭敬,「公主殿下。」

眾人心中都明了,這句公主殿下,說的可不是穹岳的公主,而是燎越的正統血脈。

燕甯也不點破,微微點頭,回道:「傅相不必多禮。」

傅長明又和靳衍痕幾人打了招呼,看到夙凌身邊的女子,微微拱了拱手,笑道:「夙夫人,老夫久仰大名了。」

顧雲也回了一個拱手禮,大方地笑道:「傅相客氣,您也是要和我們一起去墨家的嗎?」

「不,老夫有幾句話,想和靳羽說,說完老夫便會離開。」

靳羽臉色微變,通過這段日子的治療,她身體好了很多,又有靳衍痕和燕甯陪伴,情緒平靜了不少。再見傅長明,也沒讓她心緒失控,只是冷聲回道:「你想與我說什麼?你我之間,沒什麼好說的。」

傅長明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將一卷畫遞到了靳羽面前。

靳羽猶豫了一會,還是接過畫卷,輕輕打開。

這是一張美人午睡圖,畫紙上,一名白衣女子正側躺在紅木躺椅上。烏黑的髮絲凌亂地散落在躺椅上,還有幾縷髮絲垂到了地上,女子手中還抓著一本書,像是看累了,閉眼小歇一會。

畫這幅畫的人,必定非常熟悉女子,將她最細微的神情都畫得惟妙惟肖,連睫毛也畫得根根分明,更別說那最具風情的眉心硃砂。也不知畫師用了什麼顏料,能把那抹紅描繪得如此絕艷。

畫中之人,正是靳羽,那張紅木躺椅,是她當時最鍾愛的。她喜歡躺在上面看書,看累了就能睡一會。

靳羽像是被燙著一般,將手中的畫扔了出去,怒瞪著傅長明,咬牙切齒道:「你到底想幹什麼?找死嗎?」

傅長明看了一眼被丟棄在沙灘上的畫卷,眼眸暗了暗,卻沒有去撿,任由它被海風吹皺。

「這幅畫,是明宸帝在你走後畫下的,他每日都要拿出來一看再看,直到駕崩當日,手都沒有離開過這幅畫卷。」

傅長明的聲音聽起來很是滄桑,語調卻很平靜,並沒有太過煽情。但聽得人都能感覺到,他話里的意思,明宸帝到死的時候,都還在惦記著靳羽。

靳羽閉上眼睛,冷笑一聲,回道:「你與我說這些做什麼?他欺我,騙我,還傷害我最親的人,受再大的苦,都是他自己活該!」

傅長明沉吟片刻,輕輕嘆了口氣,說道:「那年你走之後,明宸帝就瘋了一般地尋找你,柏氏一族並非只有他一個人知道解開靈石的方法。你懷孕之後,其實就已經被很多人盯上了,是明宸帝耐心周旋,極力維護,才讓你可以在別院里安心待產。你忽然跑了,他怕你被別人抓了去,派了很多禁衛軍出去尋找,因為只有禁衛軍才是對他絕對忠心的,才不會傷了你。但也因為他把禁衛軍都派出去了,才會被當時年僅十三歲的七皇子白逸和德妃暗算,中了世間罕見的毒。後來去追殺你和你哥哥的人,都是白逸派出去的,他也想得到你肚子里的孩子。」

「當年他不敢用他姑父費將軍的人馬,怕被牽連,開始暗中扶持澹臺家為他辦事。你哥哥是被白逸和齊白一起殺死的,和明宸帝根本沒有關係,那時候他已經中毒很深,連寢宮都出不去了,只每日看著你的畫像發獃。白逸怕我暗中幫助靳翼,威脅我說,若是讓他發現蛛絲馬跡,就立刻殺了明宸帝,當年我選擇了對帝王盡忠,捨棄了我的女兒和外孫。青竹一直以為追殺他們的是明宸帝,她向我求救我卻沒有理會,她便誤會了我,以為我為了權勢富貴,用他們一家來討好明宸帝,對我恨之入骨。就連與我相交多年的風宣也聽到了風聲,從此與我斷絕往來。這些年我不敢接近阿痕,也是怕他被白逸發現,用來威脅你和公主殿下。」

傅長明從懷裡掏出一塊碧綠色的玉佩,遞到靳羽面前,「明宸帝一開始的時候,確實欺騙了你,可是後面的事,並非他做的。這是他臨終時對我的囑託,讓我一定要把這塊玉佩交到你手裡。他說,他和你,人已經不可能成雙了,就讓玉佩能成對吧。」

這塊玉,靳羽自然認得,那是他們定情的玉佩。她的那一塊,在離開那座宅院的晚上,就已經被她摔了個粉碎,而這一塊,是屬於白含宸。

靳羽覺得腦袋疼得厲害,她和白含宸,人不能成雙,就連玉佩也成不了對!

靳羽將玉佩高高舉起,竟怎麼也丟不出手,只能將之緊緊拽在手心,讓玉佩的稜角深深地嵌入肉里。她不想相信傅長明的話,若他說的都是真的,那麼她這麼多年的恨又算什麼?!

傅長明所說的事,和靳羽說的簡直像是兩個不同的版本,他也不管他們是信還是不信,說完了話,他就真地離開了,走得無比洒脫。

眾人心底受到了不小的衝擊,傅長明根本沒給他們提出疑問的機會,就這麼離開了,讓人無法求證,也不知道應不應該相信。而受影響最大的,還是靳羽,她一直捂著腦袋,臉色蒼白,身體又開始發抖,手不斷向前摸索,想要尋找她的面具。樓辰不得不點了她的昏睡穴,讓她休息一會。

靳羽昏睡了兩天兩夜,直到上了前往墨家的大船,她才醒了過來,醒來後的她比之前更為安靜。樓辰覺得,她的病可能更重了,然而她仍是堅持要去墨家,顧雲也只能帶著她一同前往。

墨家的冰島果然遠離世俗,一行人在海上整整漂了大半個月,船才終於慢慢靠了岸。

剛走出船艙,一直生活在溫暖的煥陽城的幾位姑娘都忍不住被冷得抖了一下。還好一早就知道,墨家是在冰島之上,所有的人都帶了厚厚的皮裘披風來,才沒被凍壞。

「好美。」

幾人一下船,立刻被眼前的景色驚到了,入目之處皆是一片雪色,蔚藍的天與腳下的白雪相互映襯,周圍一片純凈。

樓辰在燎越時還見過幾次大雪,燕甯卻是第一次看到這樣漂亮的雪景,只覺得無比震撼。庄逐言陪在她身邊,不時要提醒她,不要光著手去抓冰棱。

一聲隼鳴響徹天際,一道黑影在眾人頭頂盤旋了幾圈之後,一個俯衝,輕輕地落在墨淵的肩膀上。夙素認出這是墨淵的赤隼,開心地和它打招呼,可惜赤隼直接把脖子往旁邊一扭,看都不看它一眼。

夙素撇了撇嘴,不就是**物嘛,有什麼了不起的,我也有。她伸手到布包里想把芭蕉掏出來,結果一掏才發現布袋已經空了,嚇得她出了一身冷汗。好在下一刻,她就看到遠處有一團白糰子正在雪地里打滾。

看到它那麼歡快的樣子,夙素什麼脾氣都沒了。算了,這裡是芭蕉的家鄉,就讓它在這裡好好玩吧。

碼頭上,十來個白衣男子身姿挺拔地站在雪地里,看到墨淵立刻迎了上去,恭敬地行禮道:「少主,族長已經久候多時,讓我等在此迎接諸位貴客。」

「嗯。」墨淵點了點頭,讓他們把船上的行李運上山,回頭才對夙凌他們說道:「墨家就在雪山頂上,各位跟我來吧。」

說完他便牽著夙素往前走去,夙凌的臉立刻黑成了鍋底,最後還是顧雲主動拉著他的手往前走,他才沒把夙素吼回來。

靳衍痕和庄逐言對看一眼,無比慶幸,還好他們的岳父大人不在。夙將軍氣勢太足了,真有些嚇人,有這樣的岳父還真是夠倒霉的。

樓曦瞥到兩人的神色,詭異地笑了笑,哎,天真的人真是幸福。

不知道是不是墨族長知道他們來了,便沒有開啟護山法陣,他們一行人非常順利地進了墨家。

墨家果然是建在雪山之上,地廣人稀,宅院和宅院之間,隔得非常遠,路上也看不到什麼人。

幾人進了墨家就被直接帶到了最大的庭院中,廳堂里,已經坐了幾個人。除了坐在主位上的黑袍男子外,還有一名看起來嚴肅冷酷的老婦人坐在他的下首。

廳堂的左右兩邊,分別擺設了幾張長桌和座椅,坐於左下首的人靳衍痕和樓辰都不陌生,是靳家的執劍長老——風宣。靳家竟是派風宣作為代表來了墨家,這讓靳衍痕覺得有些奇怪,靳氏族長呢?難道真如傳聞那般,身體已經不行了嗎?靳家的事,他看在眼裡,卻沒打算插手,只是對風宣點了點頭。反倒是風宣,在看到靳羽和燕甯的時候,猛地睜大了眼睛,滿眼不敢置信,想要上前說話,卻又躊躇不前,半晌後他還是沒有走過來,只沉默地坐在原地。

讓夙凌和顧雲沒想到的是,白逸居然也來了,身為一國之君,竟出現在這種氏族聚會之中,實在有些怪異。只能說明,他確實是一個一心追求力量的男人。

這次看到白逸,靳衍痕心情有些複雜,或許是因為受到了傅長明的影響,知道白逸有可能是殺死他父親的兇手之一,而這些年,他卻還活得好好的,甚至登上帝位,這讓他心裡很難受。

另一個心裡難受的人是靳羽,甚至可以說是痛苦,若一切都是白逸所為,那她這些年都在幹什麼?她恨了白含宸二十年,現在卻告訴她恨錯了,讓她如何不惱!

靳羽想衝上去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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