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意想不到

穆滄將眾人帶到永穆族中專門用來議事的山洞,這個山洞並不太大,正中央擺放著一張大石桌,桌邊依次放著十來個石凳。它們並非普通涼亭、小院中用以乘涼歇腳的那種石料搭砌出來的石桌石凳,而是一大塊石頭從中間削開,分成兩半,做成了石凳。那張巨大的石桌也是如此,石桌面不知用什麼打磨過,光滑細膩。石桌的其它部分則保留的巨石凹凸不平的粗糙質感,整體看起來粗獷又古樸,和整個石洞非常搭配。

不知是不是穆滄早有安排,石洞空無一人,四周已經點上了火把,將不大的山洞照宛如白晝。

幾人的都不需要穆滄招呼,各自找了位置坐下。

靳羽坐在靳衍痕身邊,神情看起來有些恍惚。剛才來的路上,她問了小痕這些年是怎麼生活的,傳聞失蹤多年的止戈又怎麼會在他的手上。小痕告訴了她很多事,關於靳家,關於止戈,關於哥哥的死。

小痕很爭氣,找到了靳家的內奸,也就是當年攔截她和哥哥送回族中的求救信,派人追殺哥哥的內奸。然而她不敢相信的是,內奸竟會是照顧她長大,對她疼愛有加的齊白。

說到齊白,靳羽的心情很複雜,齊白是父親收養的孩子,族人都說,齊白的父親勾結朝廷背叛靳家,還想刺殺族長,結果被族長就地正法了。齊家就剩下齊白一人,父親就將他養在身邊,當年父親的一句稚子何辜,贏得了無數族人的稱讚,也讓當年還年輕的他坐穩了族長之位。

齊白比哥哥還大了幾歲,性格溫和,待人有禮,毫不誇張地說,她小時候就是齊白帶大的。她記憶中的齊白,總是對她笑得很溫柔,小時候的她,對齊白的依賴甚至高過了父親。她不敢相信,當年攔截他們的求救信,讓他們陷入絕境,甚至對哥哥痛下殺手的人,居然是齊白!她更不敢相信,齊白的父親並不是因為背叛靳家,才被父親殺死的,他只不過是因為娶了江湖第一美人,在妻子被欺負時上前保護,卻慘死在行兇者的劍下。

這一切都太荒謬了,她以為只是忙於族中事務,對她和哥哥疏於管教的父親,竟是個姦淫人妻、顛倒黑白、人面獸心的畜生!她以為關心愛護她和哥哥的齊大哥,竟是將他們兄妹推向死亡深淵的兇手,齊白要報仇,為何不直接殺了父親,為何要對無辜的哥哥下手!

靳羽覺得自己太可悲了,這一生都識人不清。緩緩閉上眼睛,她只覺得渾身疲憊,恨不得閉上眼再也不用醒來面對這個殘酷的人間。

靳羽的狀況很不好,就像是整個人都被抽空了一般,樓辰對靳衍痕投來了一個詢問的眼神。靳衍痕不知道靳羽和齊白之前的過往,也就不能明白她被背叛和欺騙的哀傷,只以為她是因為想到了靳翼而傷心難過,安撫輕拍著靳羽的肩膀,對眾人微微搖了搖頭。

這種時候,也沒有人去追問靳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都將注意力放回到了八卦盤上。

顧雲從懷裡掏出一個紅色的小錦袋,反過來輕輕一倒,一塊金黃色的小圓盤掉在她手心裡。夙家這塊八卦盤,是她離開的時候族長交給她的,說是希望她能解開三塊八卦盤最終的秘密。

所謂的最終秘密應該就是他們所說的改天換地的力量吧,說實話,唯物主義的她對此嗤之以鼻。但她的穿越,赤血冰煉兩把劍中的劍魂都是實際存在的,這讓她不得不重視八卦盤的力量。

顧雲將黃金八卦盤放在石桌上,轉頭對著穆滄說道:「穆滄,能讓我看看白金八卦盤嗎?」

顧雲已經如此大方地拿出了八卦盤,穆滄自然也不會吝嗇。她接過慕易遞過來的木盒,將盒中的白金八卦盤拿了出來,與黃金八卦盤放在一處。

顧雲看向墨淵,墨淵也從袖間取出了一個黑色的袋子,白皙修長的手指從袋子里,拿出了一塊耀眼的紫金色圓盤。

手指在圓盤上摩挲了一下,他也將紫金八卦盤放到了另兩塊八卦盤旁邊,三塊圓盤輕輕相碰,發出了清脆的「叮噹」聲。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桌上三塊流光溢彩的八卦盤所吸引。它們外觀一模一樣,顏色各不相同,黃金八卦盤尊貴高雅,帶著磅礴之氣;白金八卦盤,銀光刺目,彷彿由里到外都裹一股寒氣;紫金八卦盤通體發紫,魅惑又不失華麗,透著一股吞噬一切的魔力。

靳羽也在聽到「叮噹」聲時,就睜開了眼睛,然而當她看到桌上那塊紫金色的八卦盤的時候,滿眼驚愕,不敢置信地盯著顧雲問道:「第三塊八卦盤怎麼會在你手上?」

靳羽早就知道,夙家有一塊黃金八卦盤;她也知道,墨家有一塊靈石,百年前丟失過,一直沒有找回來。若說夙家拿到那塊靈石不奇怪,但是他們是怎麼知道解開八卦盤的方法的?

「如果是按照八卦盤現世的時間來算的,永穆族手中白金八卦盤才是第三塊。」顧雲可沒打算把紫金八卦盤據為己有,笑著指了指墨淵,說道:「我先介紹一下吧,紫金八卦盤的主人,『太昊之墨』家的少主,墨淵。」

「墨家?」

靳羽、穆滄和慕易三人怔怔地盯著墨淵,有些不敢置信。這實在是那個墨家太過於神秘,窺天際,善占卜,還能布陣,能力非常逆天。墨家避世千年,現在都沒有人知道墨家到底居於何處。如今告訴他們,面前這個俊美淡漠的男子,就是那個神秘的墨家之人,還是少主,這讓他們怎麼能不吃驚。

與穆滄和慕易單純地吃驚不一樣,靳羽感到不可思議,事情好像脫離了她預想的軌道,「這……不可能!」墨家血脈已經失去解開八卦盤的能力,為何紫金八卦盤仍是現世了,而且還在墨家手裡。

那聲極低的呢喃還是傳到了顧雲的耳朵里,她若有所思的看了靳羽一眼,也不點破,又指了指靳衍痕,笑道:「這位還需要我介紹嗎?」

靳衍痕桃花眼微彎,舉起手朝各位長輩揮了揮,大大方方地說道:「我是靳翼的兒子,靳衍痕。」他可不想聽到他的名字前面加上「冶楚靳氏」之類的前綴,對於那個靳家,他一點感情也沒有,他不會承認自己是靳家的人,他只是靳翼的兒子罷了。

顧雲本就不是多管閑事的人,又聽樓辰說了靳衍痕的身世,自然也不會認為靳衍痕拋棄家族有什麼錯處。靳羽眸光閃了閃,最終什麼也沒有多說。

顧雲拿起三塊八卦盤,在手中晃了晃,說道:「關於靈石和八卦盤的事,我想三個家族各自都知道一些不為人知的事。大家各自為政,從不溝通,千年過去了,誰也沒有參透其中奧妙。不如今日咱們就坦誠一些,或許能解開這千古之謎。」

小輩中,除了墨淵之外,沒有人知道其中內情,都很安靜地坐在一邊聽。就連一向性子活潑的慕苒也只是乖乖地坐在慕易身邊,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豎起耳朵等著聽關於寶物的秘辛。

穆滄、慕易都陷入沉思,顧雲說的並非沒有道理,目前八卦盤雖然全部現世了,但是它為什麼現世,有什麼力量其實他們一無所知。

顧雲多看了靳羽一眼,她眼中的掙扎非常的明顯,沒了面具的遮掩,她的心情逃不過顧雲的眼睛。也沒逼著他們表態,顧雲自顧自地說道:「我們先從解開靈石的血脈說起吧,夙家的這塊八卦盤,最早現世。族長說,靈石是在夙家鑄成赤血冰煉兩把劍之後,忽然裂開的,八卦盤就這樣現世了,時間過去太久,當時的情況已經沒人能說得清了。墨家的紫金八卦盤,是夙素解開的,解開的方式和燕甯解開永穆族的白金八卦盤一樣,沾了血,又不小心砸了出去,八卦盤就現世了。夙素是我和夙凌的親生女兒,她繼承的是我和夙凌的血脈,冒昧地問一句,阿甯又是繼承了誰的血脈?她的親生父親是誰?」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靳羽,靳衍痕坐在她身邊,明顯感覺到她身體抖了一下,手倏地握成拳頭。靳衍痕連忙伸出手,在桌下握住她的手,低聲勸道:「姑姑,八卦盤的事,你是不是知道什麼?我知道你肯定也想解開其中的秘密,你若是知道什麼內情,能不能告訴我們?」

靳羽反手抓住靳衍痕的手,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小塊浮木,盯著這張與哥哥有七分相像的臉,她的心總算慢慢冷靜了下來。

「你們只知道,墨、夙、靳三家是傳承千年的大氏族,其實在上古時期,天下有四大氏族,分別是——柏、墨、夙、靳。」

等了很久,靳羽終於開口了,說的卻不是燕甯的生父是誰,而是上古四大家族,其中排在首位的那一個還是他們從未聽過的「柏」。

顧雲有一種感覺,靳羽知道的事情比他們所有人都多,若能讓她全部吐露出來,必定能解開很多謎團。她給靳衍痕使了一個眼色,靳衍痕是捕快出身,立刻意會了顧雲的意思,故作好奇地問道:「柏家是什麼人家?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靳羽拍拍他的手,示意自己已經好多了,靳衍痕看她神色確實平靜了許多,才鬆開了手,一雙桃花眼還是不忘好奇地看著靳羽。

靳羽現在正是最想補償靳衍痕的時候,哪裡抵抗得住他的請求,見他想知道,便說與他聽,「如果說,墨家只是避世,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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