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情之請

方如輝雖然在和樓辰說話,但是餘光還是能看到靳衍痕和曲凝雙的表情,連忙急道:「你們別誤會!」

靳衍痕笑容越來越痞,曲凝雙的臉持續扭曲,方如輝嘆了口氣,解釋道:「是這樣的,我下午的時候和蘇夫人聊了一會,她說樓姑娘的醫術非常好,她兒子摔斷了腿,樓姑娘幫他接好了骨,只用了幾天的時間,就能下床走幾步了。以前『千草』堂也是有女大夫的,但是一年前,女大夫病逝了。自此之後,很多婦人,還有未出閣的姑娘,身體隱秘的地方有什麼病症,都不敢上醫館求醫,只隨便請穩婆或者粗懂藥理的藥婆子上門看診,耽誤病情還是小事,有些葯不對症的,還會出人命。」

方如輝的神情很是凝重,看向樓辰時,目光清澈帶著懇求,聲音也非常誠懇,「所以,我就想請樓姑娘在醫館掛診。我知道樓姑娘不是本地人士,停留的時間不會太久,能有幾天也好,而且不需要一整天都在,半天也行,總之以姑娘的時間為主。至於診金,就由姑娘決定,病患付不夠的,『千草』堂會補夠給姑娘的。」

樓辰靜靜地聽著他把話說完,在方如輝忐忑的目光中,平淡地回道:「我答應了。以後若無要緊的事,每日巳時到未時,我都會過來坐診。」曲凝雙有一句話說的不錯,他確實是個好大夫,有著濟世為懷的胸襟,他已不僅僅只是一個好大夫而已。

「那真是太好了!」樓辰能答應,方如輝很高興,眉眼中俱是溫柔,笑道:「我會給樓姑娘準備一間雅間用於看診,若是你有什麼其它要求可以和我說,我去準備。」

親自準備雅間,診金還隨便開,這待遇也未免太好了吧,雖然聽到方如輝的「不情之請」不是為了他自己,曲凝雙還挺開心的,但是他對樓辰這麼重視,曲小姐還是不太高興。不敢在方如輝面前亂髮脾氣,她只能雙手絞著衣帶,嘴裡小聲地嘀咕道:「她的醫術有什麼好嘛,說不定是個騙子……」

曲凝雙那些貌似小聲的自言自語,在場的三個人自然都聽到了,若是一般姑娘就算不發怒也會有些尷尬吧,可惜樓姑娘仍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將這麼個大活人忽略得徹底,對著方如輝交代道:「準備些常用的診具就好,房間要乾淨整潔。診金就比照『千草』其他大夫的診金給吧。我何時離開還不確定,不過十日內我都會留在洛水鎮。」

方如輝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這姑娘雖然總是冷冷清清的,但是心腸卻很不錯,氣度也好。

曲凝雙連忙舉起手,自告奮勇道:「如輝哥哥,我的醫術雖然不佳,但是我也認識很多藥材的,我可以幫忙抓藥。」

方如輝笑容有些勉強,但是還是禮貌地回道:「曲姑娘不是要忙著查案嗎?我可不敢耽誤了你為民除害的正事。」

「不耽誤不耽誤,我有空的時候再過來。」生怕方如輝又說出什麼拒絕的話來,曲凝雙趕緊走到樓辰身邊,一邊拉著她的衣袖往前走,一邊說道:「就這麼說定了,我們還要去查案呢,先走了!」

幾乎是逃一般地跑出了十幾丈外,曲凝雙才停下腳步,鬆開樓辰的衣袖,和她並排走。也不管靳衍痕追上來沒有,曲凝雙一邊走著,一邊側過頭去看身邊的人。

月光淺淺地灑在她的身上,將她籠罩在一層柔光之中,本就清冷的容顏,在月華的撫照之下更顯冷艷,恐怕月上的仙子和她比起來,都要遜色幾分。曲凝雙越看越煩躁,到底哪裡來的妖孽啊!生得這麼美做什麼!真是的!

曲凝雙加快兩步,走到樓辰前面,語氣不善地說道:「喂,我告訴你哦,如輝哥哥很細心,人又好,所以就算平時他對你笑,或者多照顧你一些,都是很正常的。你可別誤會了,如輝哥哥不是那種看中外表,膚淺的人!」

此刻的曲小姐,一身的嬌蠻,卻又不失可愛,樓辰不禁起了逗弄之心,輕聲說道:「原來,方如輝有這麼多優點啊?」

「!」曲凝雙沒想到自己這一番話,不但沒起到警告的作用,反而讓這個女人對如輝哥哥起了覬覦之心,這怎麼行!曲凝雙趕緊擺擺手,說道:「不不不!不是!如輝哥哥也有很多缺點的,他、他忙起來的時候,誰都不理會,一心只有病患,一點都不體貼了!他還經常爽約,還有還有,他挑食!還有還有……」

靳衍痕跟著兩人身後也走了一段時間了,她們的話,自然也聽了個全,他覺得自己再不出聲,他好兄弟的隱私怕是要被大小姐抖露完了。再說,他一個大活人站在這,這兩人一直討論方如輝,他的面子往哪擺?!

「喂。」靳衍痕低叫了一聲,引得曲凝雙的目光看了過來,他輕搖食指,故作神秘地說道:「我說曲大小姐,你就別擔心了,辰兒不喜歡方如輝那種類型的。」

不喜歡?連如輝哥哥這麼優秀的人都不喜歡,那她還能喜歡誰?曲凝雙好奇了,問道:「她喜歡什麼類型?」

靳衍痕雙手環在胸前,走到樓辰身邊,嘴角勾了勾,搖搖頭,一副「你怎麼這麼傻」的表情,嘆了口氣,說道:「這還需要明說?」

曲凝雙一時沒反應過來,靳衍痕微抬起食指,隱晦地指了指自己,曲凝雙瞪大了眼,叫道:「不會吧。」

曲凝雙抖著手,盯著樓辰,指著靳衍痕,不可置信地問道:「你眼光不像這麼差的啊?」

靳衍痕警覺地往後退了一大步,深怕又重蹈覆轍。誰知,人家樓姑娘連動都沒有動,只是迎著曲凝雙的目光,眼中划過三分惱意,三分心寒,三分無奈,一絲委屈,輕輕嘆了一口氣,一切盡在不言中。

曲凝雙愣了一會兒,盯著那道清麗絕塵的身影緩步行走於夜色之中,終於回過神來,下一刻,她立刻衝到靳衍痕面前,狠狠地踢了他一腳,怒道:「不要臉。」

看把人家清冷又孤傲的姑娘氣得都說不出話來了,這種壞人家姑娘名聲的混蛋,踢一腳都是輕的了,哼!

靳衍痕揉了揉酸痛的小腿,深刻地總結了一番,上次是攻其不備,這次直接借刀殺人!他還是小看了她,失策!

馮家住在一條窄巷的中間位置,三人走到的時候,已是亥時三刻,大多數人家都已休息了。

曲凝雙朝靳衍痕使了一個眼色,靳衍痕只得上去敲門。

「砰砰砰!」

裡面的人似乎還沒有睡下,門敲了一會,就聽到門內傳來一個婦人的聲音,「誰啊?」

「官府查案,開門。」靳衍痕聲音壓得挺低的,門內的人好似遲疑了一會,才將門開了一個小縫。看清外面的人果然穿著一身官差的衣服,婦人才將門完全打開,同時問道:「是不是我女兒的案子有消息了?抓到那個殺千刀的王四了嗎?」

靳衍痕嘴角抽了抽,就算抓住了,也不能說啊。曲大小姐適時地上前解圍道:「案子還在查,真兇落網之後,大人自會公斷。我們今晚來,是有話要問馮千峰。」

馮母狐疑地看了曲凝雙一眼,她只是個平常婦人,自然不知道什麼女捕快,但看到兩位姑娘是跟著官差來的,便也沒有多阻攔,說道:「幾位請進來再說吧。」

三人隨著馮母剛走進屋內,屋裡一名老者一邊咳嗽,一邊問道:「這麼晚了,誰啊?」

這種時候,自然只能是靳衍痕出面應付,「我們是官府的捕快,有事想問問馮千峰,麻煩你們把人叫出來吧。」

那老者年近六旬,身體好像不太好,一直在咳嗽,但是那雙眼很是犀利。樓辰回憶起張靜曾說過,馮父是一名鏢師,現在雖然年邁了,氣勢倒還不弱。

馮父朝妻子使了個眼色,馮母點點頭,正準備去叫人,旁邊一間房的門忽然打開,走出一個三十齣頭的男子。他身高不到七尺,身形偏瘦,穿著一件淺灰長衫,頭髮也是隨便梳理了一下,看起來之前已經睡下了。

男子看到幾人,很是驚訝,問道:「官差大人這麼晚過來,不知有何事?」

說完,像是才想到似的,男子客氣道:「幾位請喝茶,喝茶。」

說著便去拿了茶壺和杯子,要給幾人倒茶,靳衍痕擋下了他的手,說道:「不必,我們就問幾句話。」

男子悻悻然放下茶壺,回道:「你問吧。」

「十四日當天,你除了戌時的時候,之前有沒有去過王家?或者,王家附近?」

男子還沒開口,曲凝雙忽然冷聲說道:「想清楚再說。」

男子愣了一下,看了她一眼,神色平靜地說道:「沒有。我當日戌時之前並沒有去過王家,也沒去過王家附近。」

曲凝雙追問道:「你到王家的時候,是如何進去的?」

馮母有些不滿曲凝雙的態度,開口替自己兒子回道:「我女兒從小習武,白天的時候,房門都是掩著的,不會扣死。」

曲凝雙沒理會馮母,繼續盯著馮千峰,問的問題也愈發尖銳,「那你進去的時候,馮芊華就已經死了嗎?還是說,你看到她的時候,她其實還活著?你有沒有碰過那把刀?」

曲凝雙一下丟出這麼多問題,馮千峰也一副有些懵地樣子,磕磕絆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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