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盛怒之下

顧雲的怒吼聲震醒了不少閉目養神的將士,朝她所在的地方看去,就看到夙凌高大的身體微我地立在那裡,只要是看見他的將士皆是一臉驚慌加敬畏的表情,他們迅速從地上爬起來,直挺挺地站好。旁邊的人感覺到有動靜也抬頭看去,看清是夙凌,幾乎是瞬間就一躍而起,倦容一掃而空。

余石軍坐靠在一棵大樹旁休息,遠遠地就看見了顧雲和夙凌的身影,她河東獅吼的同時,余石軍也已經跑到她面前,「是!」

有地興奮地看向她身後夙凌,余石軍恭敬地叫道:「將軍!」他是夙統領的副將,一般少有機會能與將軍接觸,將軍這次竟親自前來,可見他對這支隊伍十分重視。

夙凌輕點了一下頭,永遠嚴肅的表情看不出他是喜是怒。

「他們在幹嗎?」

余石軍只顧著觀察夙凌,沒注意到顧雲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陰沉來形容了,於是如實回道:「休息。」

休息?冰寒的眼刀直射而來。余石軍後知後覺地看向顧雲冷冽的臉,心下一顫,趕緊回道:「現在還沒到未時!」

顧雲冷眉微皺,「你的意思是說你們用了午飯的就到這兒休息,等著未時開始訓練?」如果他們回到營地用飯,大可以在營房裡休息半個小時,再過來集合,犯得著一身狼狽地癱在地上?

余石軍解釋道:「他們沒回營地用午飯。」

「為什麼不吃?」早餐已經不怎麼吃了,中餐居然也不吃嗎?

「練了一個早上兵刃,將士們已經累得動彈不得,反正是午休時間,我就沒有強迫他們回營。讓伙房遞了兩筐饅頭和水過來,吃了讓他們能休息一會兒。」說完,余石軍像是要保證什麼一般,急道,「從早到晚在訓練時間我絕對沒有對他們手軟!」

敢情他們以為用餐時間就是自由休息時間,可以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顧雲怒極反笑,「喜歡吃饅頭是嗎?很好!」她唇角的笑容不僅讓余石軍看得抖了一下,就連夙凌也覺得莫名的背脊微涼,尤其是那句「很好。」

抬頭看了看天色,顧雲冷聲說道:「現在未時已到,列隊!」

「是。」余石軍轉身走到已經起身肅立的將士中間,叫道,「列隊!」

一百餘人動作迅速而敏捷地列隊完成,精神飽滿得就像打了雞血。如果不是他們的衣服上滿是塵土頭髮上也還纏著塵土,顧雲會以為自己剛才看花了眼。

側身看向身旁的夙凌,顧雲問道:「附近有河流嗎?」

「有。城北五里就有一條碧水河。」夙凌鷹眸微眯,暗暗觀察著她的臉色,可惜已經平復了怒火的臉上沒有太多表情,一時間看不出她想幹什麼。

「余石軍。」顧雲大喝一聲。

「是。」余石軍小跑過來,顧雲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余石軍臉上出現了片刻的疑惑,不過很快恢複如常,回道,「我立刻去準備。」

掃了一眼忽然間士氣大振的將士,顧雲冷聲問道:「不會游泳的出列。」

穹岳國土很廣闊,大部分是內陸,只有一面臨海,不會游泳也沒有什麼奇怪,好在這些精英們沒有一個出列的,顧雲滿意地點點頭,說道:「每人負責重二十斤沙袋,跑步前往城北五里外的碧水河。」

「是。」雄壯的低吼聲把樹上的鳥兒震得在林間亂竄,顧雲忽然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對著綁好沙袋的將士揚揚手,朗聲說道:「出發。」

跟在隊伍後面走了幾步,顧雲回頭對夙凌問道:「你是要一起去,還是忙自己的事情?」

夙凌本來沒打算一直看下去的,但是又抗拒不了她的邀請,「我下午沒事,正好看看你是如何練兵的。」

顧雲點頭,忽然又想起什麼,提醒道:「你不要忘記答應我的事情就行。」

在如何訓練士兵的問題上,她說了算,他不能干涉她。想起剛才余石軍對她畢恭畢敬的樣子,夙凌調侃道:「你在軍中威信不低。」一個早上就能把他手中的精兵練得躺下,她的手段不弱。

顧雲白了他一眼,回道:「比起你差遠了,我目前不過是狐假虎威而已。」夙凌在軍中的地位,沒人能撼動,而她也沒打算撼動他的位置。

夙凌沒想到她會如此坦然,笑道:「你不像是這麼沒有自信的人。」

顧雲大方地回道:「我自信但不自負,走吧。」

兩人並肩走到校場外,夙凌牽過一匹純黑的駿馬,翻身上馬,朝顧雲伸出手。午後的日光還是很耀眼,陽光從頭頂上照下來,顧雲微微抬頭,幾乎睜不開眼,看不清日光下他俊朗的臉,只看到一隻大手伸到她面前。陽光下,掌心和指腹上的粗繭更加清晰。顧雲想到在倚天苑時,自己抓著這隻和,那種溫暖而有力的觸感,竟又開始恍惚起來。

顧雲低著頭站在那兒,不說話也不上馬,夙凌低聲說道:「上馬。」

直到耳邊響起低沉的男聲,顧雲才猛地回過神來,懊惱不已,她今天到底是怎麼了,不過是一雙手而已,她幾時變得這麼敏感了,看看身邊也沒有其他馬匹,顧雲一咬牙,搭上夙凌的大手。

夙凌力氣很大,顧雲只覺得一股力量將她往上提,腰間忽然一緊,她已經被夙凌固定在了馬背上。

鬆開環在她腰上的手,夙凌只說了一句:「坐好。」便策馬而去。

馬跑得很快,風呼呼地從耳邊划過,身旁樹木不斷地在倒退,顧雲微低著頭,她知道自己的心理發生了變化,面對他的時候她似乎不能再像以前那樣自然。就像此刻,她坐得很直,因為背後就是他溫暖起伏的胸膛,顧雲鄙視自己,她不是一向自認洒脫,做事也絕不拖泥帶水,夙凌喜歡她、很明顯,她看出來了,那麼自己喜不喜歡他?給個痛快,省得兩個人都這麼尷尬!

顧雲還在捫心自問,韁繩忽然一緊,馬停了下來,他們到了。不知道是鬆了一口氣還是懊惱沒有能想出個結論,總之顧雲逃也似跳下馬背。夙凌盯站那道急於逃脫的身影,剛毅的唇角越揚越高,她也並不是那麼遲鈍嘛。

余石軍早就已經在岸邊等著他們,腳邊放著一張長長的漁網,身後還停泊著兩隻小木船,四名小將穩穩地站在船上,一看就是踏浪行船的好手。

顧雲眯眼看去,這條碧水河比她想像的要寬,大概有七八十米的樣子,而且水流很急,泛起的波紋在陽光照射下,異常刺眼。

「把網拉上,攔在下游。」只要不去想那些複雜的男女關係,顧雲的腦子還是和以前一樣好用。在夙凌和余石軍疑惑的目光注視她,指揮著兩隻船拉著漁網橫在河流的下游。

漁網弄好才一會兒,百餘人也陸續到了岸邊。顧雲沒理他們,對著四名小將說道:「你們幾個,駕船到河中心,等會兒誰支持不住了就把人撈上來。」

「是。」四人愣愣地點頭,不明白她這話的意思,她身後的鬥士個個體格都彪悍,身上背著那麼沉的沙袋,應該跑了很遠吧,就只是呼吸沉重,臉色有些潮紅而已,他們這個樣子,隨便游一兩個來回也沒事吧!

四人面面相覷,卻又不敢搞命,劃著船到了河中心。

顧雲回過身,將士們已經列隊站好,因為夙凌的到來,他們都異常興奮,顧雲也不啰唆,直接說道:「今天下午的體能訓練主要訓練你們的耐力,游泳的技術和速度。從這邊過去,摸到河對岸再返回算一個來回,待會二十人一組,一共游十個來回,每個來回最後一名將被扣除十分,最後能完成十次來回的算通過測試,通過沒加分。至於那些被扣分的人自己到岸上蛙跳,直到所有隊員測試完才能停下來。」

顧雲越往一說,眾將的臉色越沉,按她的意思。一個下午下來,註定有一半以上的人要被扣十分,而且被扣分的人所受的懲罰,遠遠比堅持下來的人要重,二十人一組,七組十個來回,游完少說也要兩個多時辰,第一組被刷下來的人豈不是要蛙跳兩個多時辰?

額頭上的冷汗開始一滴滴往下淌,都在暗暗祈禱自己不是第一組,他們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顧雲的語氣倒是很輕快,「聽明白沒有?」

深吸了一口氣,眾將齊聲回道:「明白!」

回答完,將士們開始解身上的沙袋,做下水前的準備,顧雲清冷的聲音冷冷地說道:「誰讓你們解下沙袋的?」

不許解沙袋?這沙袋足足有二十斤!入水之後會變得更沉,腰上腳上都掛著沙袋,讓他們怎麼渡河?

聽了顧雲的話,夙凌的臉色雖然沒變,心裡卻開始擔憂起來,夙家軍中基本沒有水師,唯一一支萬人水師常年駐紮東面臨海,這些精兵會游泳,但泳技絕對不可能多高,不綁沙袋都不一定能完成十個來回,更別說還吊著二十斤的沙袋。

即使心中為這些將士們捏著一把汗,夙凌仍是一句話也沒說,用人勿疑,疑人勿用!他現在明白那條攔在下游的漁網是幹什麼用的了。

顧雲根本沒有給他們反駁和申訴的機會,嚴厲的聲音已經再次響起,「繫緊沙袋,第一列準備!」

顧雲重新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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