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百口莫辯

玉菡萏害怕地捂著胸口,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夙任也暗暗咽了一口口水,緊張得背後出了層汗。在戰場上,他常常見識赤血的威猛,今天他才知道一向被懸掛在牆上的冰煉,也有這樣的威力。夙任心提到了嗓子眼,上次冰鏈和赤血對打,凌雲閣就修繕了一個多月才恢複如初,要是這三個人打起來,倚天苑估計可以重建了。

敖天和夙凌各據一方,各不相讓,誰也不肯先收斂氣勢,手中的劍握得咯吱直響,大有不打個你死我活,絕不罷手的意思。

顧雲氣得要死,一把將手中的長劍刺進腳邊的草地上,雙手環在胸前,冷聲說道:「你們兩個這麼喜歡打,不如和我打吧,把我打贏了,你們想打到死,都沒人會管。」冷然的聲音不似剛才火暴,卻讓兩個大男人同時一怔。

「誰先來?」顧雲看看敖天,再看看夙凌,兩人皆是別開眼。久久,敖天終於率先放下手中的長劍,顧雲暗暗鬆了一口氣,走到他面前低聲問道:「你來這兒幹嗎?」

敖天冷漠地背過身去並不理她,但是他這一轉身,正好面對著玉菡萏,玉菡萏嚇得有些腿軟,扶著房門,手抖個不停。夙任上前一步,有些擔心地問道:「玉小姐,你沒事吧!」

玉菡萏強自鎮定地牽起抹勉強的微笑,回道:「我——沒事。」

顧雲想了想,走向玉菡萏,指著敖天問道:「你那天晚上看見的人,是他嗎?」

或許是夙任在身邊,讓她感覺到安全了一些,又或許不想在夙任面前失態,玉菡萏深深吸了一口氣,再次抬頭看了敖天一眼——瘦削的臉型,銀白的髮絲,精瘦的身材。玉菡萏點點頭,回道:「是他。」

她話音才落,敖天忽然抬頭,看向玉菡萏,與那雙冷眸對上,玉菡萏心一跳,又往後退了一步。

顧雲皺眉,「你確定,」這不可能,那天她和敖天分開才一會兒,就聽見尖叫聲,敖天怎麼可能已經在行兇,除非他會瞬間移動!但是這是不可能的!

玉菡萏的心七上八下,不敢再看敖天一眼,但是顧雲這一問,她也覺得有一點點區別,那個兇手的眼神殘忍暴戾,而這個人眼神也很讓人害怕,但卻是冷冽冰寒而已,少了一種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我,我……」我了半天,玉菡萏也不敢說是與不是了,她怕自己的感覺出了差錯,怔在那裡,說不出話來。

夙凌桀驁的臉上結起了厚厚一層寒霜,她就這麼相信敖天不是兇手?他都已經殺到將軍府來了,她還這麼信任他!

玉菡萏設敢給出肯定的答案,顧雲更加相信,殺人的不是敖天,而那個兇手必定和敖天有關係,不然兩人不會長得那麼相似,敖天也不自願入獄,顧雲想和敖天單獨談一談,正在這時,一名小將在院外大聲稟報道:「將軍,單大人求見。」

「請。」夙凌不再看向顧雲,朝院外走去。夙凌還未走出小院,單御嵐已經帶著三四十名衙役走了進來,平靜的臉上帶著壓抑的怒意。

單御嵐對著夙凌微微點頭,眼光掃過一片狼藉的院子,最後停在敖天身上,眸中厲光一閃,輕輕抬手,三四十衙役同時拔出佩刀,沖向敖天,將他團團圍住。敖天面無表情地立在那裡,手中的軟劍也已經別回腰間,他要對付這些人,根本用不上兵器。

顧雲靈眸微斂,不解地問道「單御嵐,怎麼回事,」他們根本沒有證據證明敖天就是兇手,而且他是自願進監獄的,哪怕今天走了出來,單御嵐也不至於讓衙役持刀堵截吧?

單御嵐沉聲回道:「小魚死了。」

死了?顧雲一怔,敖天越獄,小魚死了!顧雲心中升起一抹不好的預感。果然,單御嵐冷聲說道:「在赦天離開刑部半個時辰後死的,兇手……」看了一眼始終冷傲的敖天,單御嵐繼續說道:「依舊是銀髮男子。我擔心玉小姐的安危,就過來看看,想不到他真的在這兒。」

敖天不是兇手,他沒必要殺死小魚。但是為什麼這麼巧,敖天就在這個時候越獄呢。顧雲看向敖天,希望能從他的臉上看出點什麼,可惜,敖天依舊冷然,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痕迹可尋。

程航忽然衝到敖天面前,冷聲逼問道:「敖天,你假意入獄是想減輕自己的嫌疑,後來發現還有小魚和玉小姐兩個證人看清楚了你的長相,你就想殺人滅口,對不對?」

久久,敖天低聲回道:「我沒有殺人。」

他的話似乎激怒了程航。程航瞪著敖天,厲聲低吼道:「你敢說今晚守夜的衙役不是你殺死的?沒殺人你是怎麼出來的,半夜三更到將軍府來幹什麼?」

敖天殺了衙役?顧雲終於明白,單御嵐為什麼滿臉怒意,程航為什麼這麼暴躁。顧雲不太相信敖天會這麼做,以他的武功,離開刑部需要殺人?如果不是他殺的,又會是誰?敖天到將軍府又想幹什麼?一連串的疑問讓顧雲閉上了嘴,靜靜地等待著他的回應,然而敖天只是傲然地立在那裡,一句也不說。

敖天不語,程航認為這就是默認,怒火中燒地吼道:「答不出來了吧!你先殺死小魚,再潛入將軍府,想把玉小姐也一起殺死,是不是?」

「我沒有殺人。」敖天重複地說了一句話,他也只能說這句,一開始他就猜到他們是故意激他出獄,即使知道,他卻不能不出來,萬一青末因此出事,他不會原諒自己。

「還敢狡辯!」一起出生入死辦案的兄弟就這樣死了,誰也接受不了,程航恨不得狠狠地揍他一頓。

「先把人押回去。」單御嵐低沉的聲音制止了程航的拳頭。

憤憤地放下手,程航押著敖天出了小院。敖天並沒有反抗,只是出門前,黑眸掠過顧雲,幽深得看不出他在想什麼。顧雲只覺得,今晚的敖天很怪異。

一行人出了倚天苑,單御嵐對若夙凌拱拱手,說道:「夙將軍,打擾了。」

夙凌微微點頭,什麼也沒說。今晚發生的一切,似乎將敖天完完全全推到了兇手的位置上,但是剛才與敖天交手之後,他卻覺得,敖天不太像兇手,用劍的人都知道,劍如其人,他有一把柔韌冰冷的劍,即使招式詭異,卻絕對不屑於做奸淫擄掠之事。

兩人一同走向院口,一名小將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額頭上滿是汗珠,一看見夙凌,立刻回稟道:「將軍!大事不好!」

與此同時,一名衙役也急急行來,在單御嵐耳邊說道:「大人!出事了!」

夙凌冷聲問道:「什麼事這麼慌張?」

「皓月國的驛館在一炷香之前發生了爆炸。」

單御嵐和夙凌幾乎同時低喝道:「什麼?」一開始兩人就已經猜到必定是發生了大事,卻萬萬沒有想到驛館居然發生爆炸!

單御嵐急道:「現在情況如何?」將士看向夙凌,見夙凌點頭,他才繼續說道:「皓月使者和官員一人死亡,三人重傷,還有五人輕傷。」

慶典之前,驛館居然發生爆炸,還有使者因此死傷,這對穹岳來說,簡直就是奇恥大辱,明日一早,皇上一定震怒。兩人對看一眼,什麼也沒說,一同出了將軍府。

顧雲在院子里已經聽到他們的對話,卻並不急著追過去,晴結婚的時候,她去過那個皓月驛館,知道怎麼過去。在小屋的台階上坐下,顧雲微微閉上眼,整理著今晚發生的一切,忽然她倏地睜開眼睛,對著正要出去的夙任急道:「夙任,你趕快調人到其他國家的驛館排查是否還有爆炸物,另外十二個時辰駐守驛館,不許任何人靠近!」爆炸案來得太蹊蹺,面且在慶典之前,這樣的恐怖襲擊,不可能只有一次!

「好。」夙任心下一驚,看顧雲凝重的臉色已經知道她的顧慮,如果真如她所想,後果不堪設想!

夙任急忙跑出了小院,顧雲利落地起身,對著今晚已經飽受驚嚇的玉菡萏說道:「你待在倚天苑,不要到處亂走。」說完也朝著院外走去,玉菡萏回過神來,急道:「你去哪兒?」

「案發現場。」丟下一句話,清瘦嬌小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院內。

看著那道瀟洒離去的背影,玉菡萏忽然有些羨慕她,那樣地身手了得,那樣地來去自如,那樣地自由洒脫,她若是能有她一半的能耐,是不是就可以不任由父親安排?

苦笑一聲,玉菡萏抱起地上的玉琴,在一片狼藉的草地上坐下,素手輕揚,琴音流淌,為這個註定不平靜的夜晚帶來一絲沉靜。

皓月驛館。

顧雲這是第二次到皓月驛館,上一次是晴的婚禮陪她等待樓夕顏來迎親,那時到處張燈結綵,華美絢麗,現在這裡卻是另一番光景。夙將軍將士將驛館團團圍住,院內腳步聲紛雜,濃濃的火藥昧瀰漫在空氣裡面,守衛的是夙家軍的人,看見顧雲來到,非但沒有攔,還恭敬地朝她抱拳行禮。刑部的衙役有些也見過顧雲與單大人一起討論案情,現在夙將軍的人都不攔她,他們也就更不敢攔了。

顧雲順利地進入了驛館,庭院里一片狼藉,地上的花草基本都是焦黑的,地上三個大大的坑。抬眼望去,前方議事廳里座椅都很整齊,還有不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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