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門外。
卓晴拍拍顧雲的手,說道:「你在宮外等我們就行了。」
「嗯。」顧雲沒有反駁。
兩人對看一眼,卓晴忽然淡談地笑道:「謝謝你,雲。」
顧雲莞爾,「和我還說謝?」她其實根本沒有做什麼,樓夕顏人獄本來就是一場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設局,晴的目的是要立刻把樓夕顏救出來,燕弘添的目的是為了削弱西太后家族在朝中的勢力,各取所需,她最多算是從中搭線,讓他們可以坐下來討價還價而已。
卓晴緩緩點頭,笑道「好,不說了。」因為謝謝不足以表達她的感激。
「自己小心。」這次入宮與其說是與燕弘添呈表案情,還不如說是與西太后正面對決,雖然他們反利用白逸偽造證據陷害西太后她並不認同,但卻知道政治遠比刑案複雜得多。
「我會的,放心,我不打設把握的仗!」
「我知道,去吧。」晴臉上堅定的光芒很美,為了救樓夕頗,她這次估計是拼了。
卓晴和夙凌還有單御嵐進了寓門,夙凌忽然回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顧雲不明白他這是什麼意思。
顧雲估計談判段有一兩個小時是出不來了,宮門前都是守衛,不想和他們大眼瞪小眼,又不想回將軍府幹等,顧雲走向離這裡最近的酒館,雖說是最近的,但也離皇宮有些距離,顧雲沒有騎馬,慢慢走在青石板街道上,思索著這幾天夙凌怪異的舉動。
倒不是說他怎麼為難她,那天被他抓著不放之後,顧雲吃一塹長一智,面對他的時候都很戒備,保持安全距離,他也沒有像上次那樣失態過。只是他會經常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她,卻又冷傲地不說話,叫人摸不著頭腦。
已到掌燈時分,街道兩旁的人並不多,不少小販正在收拾東西準備回家,顧雲思緒有些紛雜,走得也慢。此時,一道熟悉的黑影從前面的巷子里走了出來,天色暗了,月光也不太明亮,但是那抹賽過清輝的銀絲還是樣的耀眼。
「敖天?」顧雲想到他手上的傷,還是有些擔心,加快了腳步,在他身後叫道,「敖天,等一下。」
遠遠地,那人的身形頓了一下,顧雲以為他停下等她,就朝他跑了過去,可惜,黑影只停留了一瞬間,便加快了腳步向前方奔去。
「喂?」顧雲皺眉,怎麼越叫他越跑啊。敖天的確很冷漠,有時也讓她莫名其妙,但是此時這種急於逃離的感覺讓顧雲疑惑,據她的觀察,敖天不是這樣倉皇的人!是發生什麼事了嗎?天生對異常事件的好奇心和作為警察的直覺,讓她決定跟上去看看。
顧雲加快了腳步,黑影友竄右閃,身手極其敏捷,顧雲跟得有些吃力,只見那抹黑影閃入右邊的一條小巷,消失在眼前。巷子里很黑,是一個死胡同,裡邊堆著一些雜物,卻沒了黑衣人的蹤影。
不見了?顧雲貓一般敏銳的眸微脒,冷冷地掃過看起來雜亂卻隨便就能藏人的暗巷。
他一定還在這裡!顧雲心中不解,敖天為什麼要躲她?思索了一會兒,她腳步輕盈,無比謹慎地走進暗巷,越是走近,握著冰煉的手越是收緊,似乎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手中的冰煉輕輕地抖動著。
暗巷的最深處,一支森玲的短箭閃著幽藍的寒光,上面必定是淬了最為陰毒的孔雀翎,只要傷口沾到一點,必死無疑。短箭緩緩對準慢慢走近的女子,滿弓……
就在短箭即將射出的那一刻,一抹黑影划過夜空,身形極快地出現在顧雲面前,顧雲下意識地拔劍,冰煉出鞘的龍呤之聲在暗巷中響起,短箭後的黑衣人臉色一僵。
「你找我?」
低沉的聲音,無起伏的語調,冰冷的氣息,是敖天!他出現後,那抹詭異而危險的氣息忽然散了,收回已經出鞘的劍,顧雲不爽地說道:「你剛才跑什麼!」
敖天高大的背影將顧雲籠罩,短箭瞄了半天,仍是沒能找到空隙。敖天不語,暗巷內光線實在太暗,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聽出他的呼吸顯得有些亂,只因為剛才跑得太急嗎?
久久,教天終於淡淡地說道:「我……有點急事。這裡太暗,出去再說。」
顧雲幾乎是被敖天拖出暗巷,兩人的身影消失在眼前,黑影緩緩放下短弓,嗜血的黑胖閃過一抹冷戾的光芒,赦天,你也會關心人嗎?她是不是就是你的弱點呢?毫無血色的薄唇揚起一道詭異的弧線。
走回大街,光線稍稍明亮了些,敖天面色如常,顧雲也沒再迫問,因為她明白,問他,他也不會答。
沒忘記剛才追他的原因,顧雲問道:「你的傷好點了嗎?有沒有去看大夫?」
「已經沒事了。」不出顧雲預料,敖天仍是酷酷地說沒事。顧雲好笑地搖搖頭,看了看他的氣色。仍舊蒼白的膚色、冷漠的態度,沒有變化或許就是好事吧。顧雲擺擺手說道:「那就好,看你剛才那麼急,一定是有要緊的事情,你去忙吧。」
顧雲轉身正要離開,敖天冷淡的聲音帶著一絲遲疑,終於還是低聲問道:「你……現在還住在將軍府?」
「嗯。」顧雲大方地點頭承認,在她心中,這沒什麼不能說的,她回答得坦蕩,敖天聽得卻很是刺耳,蒼白的俊顏越發冷了,冰眸中划過一抹自嘲,原來人家不過是在打情罵俏,是他多事了!
敖天身上冰寒的氣息讓顧雲不解,正要開口問,赦天再一次冷酷地轉身就走,看也沒看她一眼。顧雲尷尬地站在那裡,深吸一口氣,很有破口大罵的衝動。敖天忽然又停下了腳步,與以往任何時候一樣,背對著她丟下一句話——「以後,看見我不要追過來。」
顧雲還在琢磨著沒頭沒尾的話,敖天暗黑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的盡頭。
什麼意思?顧雲部結,為什麼每次敖天都給她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然後就離開了?他是在怪她今晚追著他不放?她沒做什麼吧,怎麼他忽然就像掉進冰窟了一樣?夙凌喜怒無常、霸道五禮,敖天情緒飄忽不定、忽冷恕熱,真讓人捉摸不透!
「啊——」一道劃破長空尖叫聲忽然響起,凄厲而尖銳!
顧雲冷眸一暗,心倏地一緊,直覺告訴她,出事了!
顧雲朝著尖叫聲傳來的方向跑去,一個小巷已經站了幾個人,顧雲走近,幾個小販打扮的男子在一旁竊竊私語,臉上都是害怕不已的表情。巷口的石牆旁,一名年輕女子驚恐地捂著眼睛,嘴裡不斷叫著:「死……死人了!」
她身後,還站著一名華衣女子,女子一手撐若牆壁,一手撫著胸口,雖然不如年輕女子失態,臉色卻是片慘白,撫著胸口的手還在微微顫抖者,眼眸微閉,氣息紊亂,一看就是嚇壞了的樣子。女子看起來很眼熟,顧雲想了想,終於想起來了,她就是建議她選玉梳做禮物的那位玉小姐玉菡萏。
但姓她為什麼會在這裡。看她的樣子,應該是第一個發現案發現場的人。
顧雲朝若巷內眯眼看去,這並不是一個死胡同,不過兩米來寬,巷道中間,橫躺著名女子,腳旁是一隻歪斜的燈籠,就著燈籠的光芒,顧雲看清了巷內的情況。
橫躺在地上的女子很年輕,長長的髮絲披散在地上,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撕扯成碎布,光裸的身子白暫而美麗,脖子上幾條明顯的淤黑傷痕很明顯,女子雙眼圓瞪,舌頭外翻,雙手僵硬地彎曲在脖間,這麼看她有可能是被掐死的,但是濃重的血腥昧又讓她疑惑,眼光停在女子外露的下體時,顧雲幽冷的顏眸中划過一抹冷冽的寒光。
女子白皙的雙腿之間,有著明顯的傷痕,血正從那裡源源不斷地流淌而出。
顧雲修長的十指緊提成拳,咯咯作響,深呼吸了一會兒,才緩理平息了胸中的怒火,冷眼暗暗觀察著案發現場,黑暗中, 抹蜷縮著的身影似乎在動。
「那邊還有一個人活著!」顯然也有人發現了這一點,幾個膽子大的小販想要上前一探究竟,一隻纖細的手臂攔住了他們的去路,「全部不要靠近!去報官!」他們不懂得保護現場,一進去說不定會帶走或者留下很多痕迹,況且也很難保證兇手沒有混在眾人之中!
女子清冽的聲音讓小販們都是愣,只見她看著毛骨悚然的案發現場,平靜得一點都不像個女人,那種不容置疑的命令讓人難以違抗,幾人諾諾地退了出來,其中一人急急忙忙地跑去報官。
顧雲接過旁邊的一盞燈籠,盡量小心地靠近那抹蜷縮在地上的身影。走近才看清,那是一個丫鬟打扮的女孩,瘦弱的身體蜷縮在一起,不停地顫抖著,頭埋在雙腿之間不肯抬起來。
顧雲沒有上前扶她,而是將燈籠靠近女孩身邊,讓自己和她都籠罩在光線下,才柔聲說道「姑娘,你沒事吧?」
女孩又縮了縮,仍是不敢動,顧雲繼續說道:「我帶你離開這裡,好嗎?」
女孩身子僵了一下,久久才緩緩抬起頭,臉上的淚痕模糊了年輕臉龐,驚恐的眼盯著顧雲看了好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確定她看清楚自己了,顧雲才試探地扶住女孩的手臂。女孩